第六章.偶遇並非偶然
聞此，茉莉恍然大悟拍了拍腦門，“我這記性，差點就忘了王妃您的大事。那我們現在就去湖邊吧，一定能夠找出證據。”
季夢幽淡然一笑，這五年來那位不速之客佔着這具身體對茉莉動輒打罵，如今茉莉還能朝着自己如此樂觀，着實不容易。
沒有一點遲疑，季夢幽按照剛才來時的路往回折返。甬路兩旁沒走幾步路就能看見兩三個宮女內監持着掃帚，趁着風雪暫停將甬路中掃出一條幹凈的道來。
……
終於，季夢幽帶着茉莉又走回到湖邊。這會兒太陽正曬得厲害，可卻絲毫沒有影響湖面上的結冰。連靠近湖岸的地方，也沒有紋絲要融化的痕迹。
這也讓季夢幽更加肯定，那日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策劃。不然別說側妃落水，便是她也不會輕易掉落水中。
只是偌大一個湖，該從哪裏查起來呢？
正詫異中，身後有腳步傳來。在未來世界待久的季夢幽，對這種細微的腳步聲十分敏感，沒等那人靠近便轉回頭。
來人年紀與她相仿，穿着打扮很是樸素，粗布羅裙，木質髮釵顯得與奢華的皇城格格不入，便是隨處揪來一位宮女，也要比她一身昂貴。可她的舉止神態，又完全不像宮女，活脫脫大家閨秀。
走到季夢幽身邊，兩手疊在一起文靜的行禮，說道：“見過王妃，王妃才醒來，怎麼就到湖邊來了？”
“你是？”多虧季夢幽瞬間反應過來，不然這句話可就活脫脫的說出去了。她稍稍側轉過頭，用最小的聲音問茉莉：“這是誰？”
茉莉適才反應過來，回答道：“王妃，這是工部侍郎蘇家的女兒蘇沫然，現在是幼帝的淑嬪。”
“淑嬪？”
其實這話是季夢幽問茉莉的，只是蘇沫然她先一步頷首，上前應道：“是，妾是當今允文帝妾室淑嬪。王妃是落入水中，受了驚嚇，所以記憶方面有些問題嗎？”
季夢幽只是一笑了之。
自己是重新穿越回來的事情，要露出越少的破綻越好，破綻多了就會漏洞百出。別說不相信她的，就算是相信她的人聽到穿越二字，首先想的也都是這人瘋了。
蘇沫然沒有再問，只靜靜地站在原地。季夢幽看她嘴角微動，似乎有話要說，卻又有些難於啟齒。
或許是礙於攝政王謝一燃的威懾吧，季夢幽心裏想到，畢竟允文帝如今年幼，朝政大事皆由謝一燃處理，淑嬪她無權無勢怎敢輕易與之樹敵？
何況過三日之後，她若做不到賭約的內容，就得被貶為庶民，淑嬪她又何故非要幫助這樣一個無用之人呢？
既然如此，那便她來提問，這樣就算之後謝一燃想秋後算賬，大可以甩出理由說“是王妃詢問，她只是個小小淑嬪，縱是陛下妾室，品級也沒有攝政王妃高，自然要回答。”
於是季夢幽清清嗓子，問道：“淑嬪，那日我落水，你是否也在場？”
這話問的很沒水平，就好像自己真的什麼也記不清了。其實季夢幽能從那日湧入腦海的記憶中，模糊的看見周圍。不過，那時佔據己身的不速之客只注意謝一燃和那位側妃，便是連茉莉的臉都是模糊的。
所以這樣詢問，也屬無奈之舉。
蘇沫然並沒疑惑，而是平靜的答道：“回王妃的話，當時妾在場。”
“在場的話，”說至此，季夢幽的聲音激動的有些顫抖：“那你一定見到了我，你可看清了我和攝政王側妃是如何掉入湖水的？”
蘇沫然搖頭，“並未，妾身子不大好，當日雖然在場，卻也只是在湖邊特意搭建的亭子坐了下來，並未跟隨大家走到湖面上。”
線索又斷了，季夢幽頓感無奈。這樣一來，想通過淑嬪作證來證明自己沒有推側妃，也行不通了。
見季夢幽唉聲嘆氣，茉莉碎步上前，踮腳靠近她的耳畔道：“王妃，您也不必唉聲嘆氣，淑嬪娘娘就算到了湖面上，也沒辦法為咱們作證的。”
“為何？”離開五年，這京城各色人物嘈雜多變，她是真不知道。
茉莉沒作聲，用手在淑嬪身前上下晃悠了幾下。
無需開口，季夢幽已經懂了。離得這麼近晃悠，蘇沫然都沒有反應，應該是眼疾在身，無法看清四處吧！
季夢幽抬手，淡淡道：“知道了，看來想要證明我沒有推側妃，就只能從這湖面入手了。”
“倒也不必，”原以為淑嬪會一言不發，沒想到她聽見季夢幽的抱怨，竟開口支招：“妾的意思是，王妃不必費心自己去查湖面，當日連同允文帝陛下，攝政王，與諸位嬪妃都要站在湖面上，工部，內監局與內侍局一定早就探查了湖面。”
“你的意思是，湖面是通過了檢查，排除了會融化的隱患，才讓我們登上去的？”季夢幽順着蘇沫然的思路，很快想到這些。
淑嬪頷首，接著說道：“沒錯，當日一定是檢查了，並且排除隱患不會融化，不會出現有裂痕的前提之下，才允許人登上湖面的。只是，為何之後又出現裂痕了呢？”
她沒有把話說死，而是拋磚引玉一般，提出了問題的思路而後閉口不談。
季夢幽能理解，在力所能及之下，也得保證自己安然無恙才行。她朝向蘇沫然笑起來，輕聲道了句：“謝謝。”
淑嬪頓首，拜別季夢幽：“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既如此，王妃您也別太勞累，妾告退。”
談話很愉快，同聰明人對話就是省力氣。
季夢幽觀望着蘇沫然走沒影了，才轉頭吩咐茉莉：“茉莉，一會兒你派人去把當日當值內侍局與內監局的宮女內監給我找來，我要細細盤問。”
“是。”
“走吧，我們是一刻也閑不得的，現在出宮去看看攝政王那邊情形如何了？”
茉莉看着季夢幽，隱隱作了聲嘆息。思來想去，還是直接說道：“王妃！您，您就別想出宮去了。攝政王下了死令，沒他允許，您無論如何也出不了皇城！”
“好一個謝一燃，一邊要貶我離開京城，一邊又不讓我隨意出入皇城？”季夢幽邊說邊笑，這樣滑稽離譜的矛盾規矩，她真是沒見過幾次。
漆紅色的城牆當真難以逾越？除了等謝一燃進來允許她出宮，否則便只能站在太和門前，待至夜裏，看朧了薄薄一層月光，與白雪交織輝映嗎？
她輕蔑一笑，絕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