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不是我不夠可愛,你才不要我?
柳慕秋的死活,傅漠年自是不會關心。
但舅舅的面子,他卻是要給的。
而鄭院長發過來那些死亡病例資料,他後來也看了,確實和他的癥狀類似。
同時,從鄭院長傳來的那份履歷上面的數據來看,柳慕秋對同類病例的救治率,近兩年已經升至與她師父席神相近,可以說,她在醫學界的地位,已經有與她師父並駕齊驅之勢。
而他的病,就如頭頂上懸着的尖刀,不知何時會掉下來,所以,就算他對柳慕秋百般厭惡,這下,再難決絕地把人趕走。
“柳慕秋,你要給我治,可以,但得約法三章!”
傅漠年久居上位,所有事,都習慣了手握掌控權,就算眼下命已被掐在別人指間,他仍不顯半點弱勢。
他可沒忘記,她從一開始就對他居心不#良。
柳慕秋沒想到他會這麼容易妥協,想都沒想便點頭。
“我答應你!”
對她來說,給他治病,是她唯一能接近並看見大兒子的機會,所以,無論傅漠年提什麼條件,她都會答應。
傅漠年凌厲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似是能透視她的內心。
“一,你的職責是治病,別整些沒用的花巧玩意,我對你沒興趣;二,收起你那些骯髒的心思,別把歪主意打我兒子身上,他沒你以為那麼蠢;三,以上任犯一條,我都會令你身敗名裂,再無立足之地!”
柳慕秋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都按傅先生你說的來,不過……”
柳慕秋目光犀利地掃過傅漠年堆滿文件的辦公桌,“與病情相關的所有醫囑,希望傅先生能配合遵守,請傅先生謹記,你是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不是機器,請你不要冒着爆血管猝死的危險工作!”
對傅漠年,柳慕秋並不存任何壞心思,救人是她的職責,昨天到今天,她都為他的救治工作積極地做着準備。
而救他和親近兒子,並不衝突,甚至可以說,是相得益彰的。
如此尖銳的話,明明是事實,柳慕秋卻是第一個敢如此直白地說出來的人。
傅漠年說不出心裏什麼感覺,總之各種不爽,可不等他反駁什麼,柳慕秋已經端起一副醫者的姿態下令。
“傅先生,接下來的治療需靜卧,請你先回卧室躺着,我去準備一下。”
傅漠年挑起眉,深深懷疑鄭院長發過來那些治療數據,是摻了水的造假履歷。
“柳醫生,我收的是病危通知,你的治療地點不是手術室,而是在卧室?”
傅漠年語帶嘲諷,微眯的眼眸迸發出冷冽的光芒。
柳慕秋與他冷眼相對,“傅先生,聯邦的各大專家沒告訴過你?你現在的情形,貿然手術,死亡率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傅漠年眼帶戲謔,“那是普通醫生,可你是神醫高徒!”
柳慕秋懶得跟他顯擺自己高超的專業技能,因為她,從來用實力說話,而且,這男人早已用他的偏見在心裏給她定了性。
“傅先生”,她眼尾微挑,語帶調侃、甚至有幾分輕佻的意味,“你不敢回卧室,是怕我藉機強了你?”
傅漠年見過不少女人,那些女人,在他面前千嬌百媚,儀態萬千,唯獨,像她這般態度豪橫放肆挑釁的,卻是第一個。
“強我?那也得你有那樣功能!”
他倒是要看看,她把他騙回卧室,是要玩什麼把戲。
傅漠年的書房與二樓對應位置的卧室有樓梯相連,他把柳慕秋“請”出書房,他自己,則從樓梯直接回到卧室。
柳慕秋被帶到偏廳做準備,十分鐘后,她提着藥箱上樓,興叔轉身去廚房準備茶水和茶點。
柳慕秋一整晚都擔心大兒子的情況,來的路上,她一直琢磨着要怎麼再見兒子一面,至少,得給他道個歉。
可她到傅家這麼久了,連兒子的影都沒見着,心裏暗暗着急。
不料,她剛走到二樓,就看見左邊卧室門口站了個小人兒,這小人兒,正是傅小少爺。
“麟麟?!”
柳慕秋又驚又喜,怕驚動右邊主卧室的傅漠年,她踮着腳快步走過去,從包包里掏出一早準備好的小盒子,急匆匆塞他懷裏。
“這個給你……”
怕像昨天一般遭到兒子的拒絕,柳慕秋慌忙起身要走。
衣擺突然被拽住,柳慕秋低頭,對上兒子三分哀怨七分可憐的眼眸,她的心秒碎成渣渣,半蹲下來,伸手想要抱抱兒子。
小少爺眼睛微紅,眼神幽幽,他咬着唇,往後退兩步,躲開她的擁抱。
柳慕秋眼裏浮起薄霧,她無力地垂下雙手,顫着聲送上遲來的道歉。
“寶貝,對不起。”
對不起,眼睜睜看着你傷心難過,媽咪卻沒法把你抱在懷裏哄你疼你。
對不起,沒給你做過飯沒讓你吃到喜歡的點心,沒給你講過睡前故事也沒陪你去踢過球……
對不起……
傅煜麟雙手抓住小盒子背到身後,手指用力地一下一下摳着盒子邊沿,好一會,他才冷冷地開口。
“是不是我沒有錚寶語寶可愛?所以,你不要我!”
兒子來自靈魂的拷問,讓柳慕秋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狂飆而出。
她用手背抹掉淚水,無力地解釋,“寶貝,不是這樣的,媽咪愛你,媽咪是沒辦法……”
傅煜麟紅着眼,手收回身前,垂眼看了看,最終還是把手裏的小盒子塞回她手裏,哆嗦着唇放出狠話。
“既然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了!”
說完,轉身擰開身後的門,閃身進去,“嘭”的一下關上。
兒子的話像利刀,在柳慕秋心臟狠狠剜了下去,她呆站在門外,淚水無聲地順着臉頰往下流。
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抬手用力揉了揉臉,提醒自己要堅強要堅持。
回國的時候,她以為找到兒子是最難的事,現在最難的事已經解決,那接下來,還有什麼是她不能克服的呢?
柳慕秋勉強收拾好心情,摸了副眼鏡架到鼻樑上,這才敲響傅漠年卧室的門。
門咔嚓一下打開,柳慕秋走進去,先是把大衣脫了放到一邊,然後挽起衣袖,從藥箱裏,取了一個皮套出來,皮套打開,裏面是一套細細的銀針。
一直靜靜躺在床上的傅漠年,看見她亮出銀針,終是忍不住開口質疑道。
“柳醫生,你別告訴我,就憑這幾支銀針,你就能治好我的病!?”
柳慕秋心情有些低落,不太想理他。
可她並不敢把他得罪得太狠,萬一,他把兒子送走,那她連見兒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幾根銀針,自然不能治好傅先生你的病,但它們能幫你打通經脈,提高手術成功率。”
柳慕秋耐心解釋完,把銀針放到床頭,她自己,則歪着屁#股在床沿坐了下來。
然後,她拿出一條白毛巾鋪到大#腿上,用手拍了拍。
“傅先生,躺過來。”
傅漠年愣了一下,撩起眼皮盯着她,狠狠地磨了磨牙。
“柳慕秋,你確定是給我治病?”
而不是來勾#引我?
柳慕秋神情嚴肅,“針灸的穴位全在你耳後和腦門上,位置很難找,稍有偏差,輕則癱瘓重則喪命,所以,只能委屈傅先生枕我腿上,我才能找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