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授衣月 待在宮中

第十章 授衣月 待在宮中

戌時三刻

萬籟俱寂,闃寂無聲。

各宮宮門緊鎖,不見宮婢太監走動,夜間的冷風呼嘯,似十二月的霜降襲人,頗有些凍徹心扉的意味。

此刻南歸門侍衛處的院宅,一處纖長的身影落下,見屋內燭火已熄,毫無任何的聲響后,才輕輕抬腳走了過去。

“嘎吱——”東廂房的房門被人驟然拉響,驚擾了樹丫上的枝雀紛紛撲飛。

尉遲鷺心裏一緊,視線不期然的對上了他。

盛稷微微退開身子,低下潔白俊朗的額頭,沙啞出聲:“天冷夜涼,郡主快進來吧。”

“你怎知本郡主要過來?!”她抬腳走了過去,在他的面前站定,眸光有些冷然。

“奴……猜的。”

“呵,你猜的可真准?”

她低嗤一句走了進去,他在身後關上了房門,隨即拖着病弱的身軀跪了下來。

在城門口,她問他的去向時,他便已經知道了。

后在醫館中,白芍打聽他的傷勢,又拿了丸凝散后,他便在裏間聽着。

現在,倒確實是猜着了。

“啪——”懷中落了一個白凈瓷瓶,是丸凝散無疑。

她道:“本郡主救你,可不是讓你病死的!”

他握着手中的藥丸,深深的低俯下了額頭,“奴……不敢。”

“不敢你就給本郡主好生養着!別連進內閣的資格都沒有!”

“奴……遵命。”

“起來吧。”

“奴……謝郡主!”他緩緩的撐着身子站了起來,卻冒然扯到了後背剛貼上藥的傷口,疼的面色一變,唇色煞白。

“盛稷?!”她的眸光似乎能噴出火來,“你把本郡主的話當什麼?!”

剛警告過,他便犯了?

“奴不敢。”他作勢又跪,她氣憤的當場拿茶杯便砸了過去。

“嘭——”瓷杯應聲而碎。

“站着!”她厲聲。

他不敢再動,低聲應着,“是……”

她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來,“身子壞成這樣,誰讓你今日去當職的?”

“奴……只是想替郡主效命。”他低下頭,看不出真假。

她道:“有你效命的時候,可不是現在!”

“是,奴……記住了。”

她在一旁的位置坐了下來,也不嫌臟拗,自顧自的問着話道:“陸家,你熟悉嗎?”

他緩步挪了過去,回道:“不熟,但是奴的家父與陸家多有來往。”

“可知陸家的二位公子,與什麼人交往密切?”

“奴……不知。”

“真不知假不知?”她皺眉回過頭去看他,氣息飽含壓迫。

他蒼白着臉,應着道:“真,奴未曾和他們來往過。”

“那你和誰來往?”

“奴……性子喜靜,不曾和誰來往過。”

“是嗎?”她輕笑一聲,轉過臉去,掃着枱面上那幾兩幾錢都不值的粗鄙茶杯,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低着身子解釋道:“奴……幾乎從不出府,沒有什麼相熟的人,不知郡主問、問他們二人所為何?”

“不關你的事,養好你的身子便行!”她站起身來,未着粉黛的小臉清秀婉約,三千青絲披散肩頭,氣質高貴,無與倫比,眉間的一抹美人痣,因為沒了花鈿的遮擋,而越發的明顯勾人,清新魅惑。

“這幾天不許當職,身子養好了再去。授衣月一過,便是十月的狩獵日,到時,本郡主為你安排護駕之職,讓你與外祖父見面。屆時,外祖父定會另有安排。”

他有些着急的抬起頭,問道:“郡主要把奴安排到首輔大人的名下?”

“說了,會另有安排,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可奴不想出宮。”他還要接觸廢太子,絕不可離宮。

她神色一凜,道:“由不得你來做決定,本郡主救你,可不是讓你來這宮裏當侍衛的!”

他“砰”一聲跪了下去,背脊挺直,聲音沉重道:“奴知,奴願意為了郡主獻上性命,但奴只有一個要求,奴只想待在宮中。”

“為何?!”

“奴……已經無家可歸了。”

的確,他盛家滿門被抄,還被連帶了九族,只他一人在,哪還有家呢。

她卻涼涼一笑,絲毫不同情道:“這宮裏,也不是你的家!盛稷,這裏,不僅不是你賴以生存的盛家,還是你們整支家族血海深仇生活的地方!你說,你現在是不是應該想着怎麼殺本郡主,而不是想着怎麼生活在這?”

“奴不敢。”他額頭磕地,結結實實的跪了下去,衣袖籠着的面容下,蒼白削弱的像一張白紙。

兩條千斤重的雙腿,彷彿感受不到它的疼意一般,失去了知覺。背上剛包紮好的傷口再次崩開,血跡滲透着白白的寢衣往外露出,逐漸染上了那一層深灰色的外衣。

她聞到了鮮血的氣味,身子直直的向後退去,止不住的作嘔之感涌了上來,抬手掩住口鼻,聲音冷漠:“本郡主留你在宮中,你要是敢死,本郡主活剮了你的屍體!”

“奴……多謝郡主!”他閃過一絲的心喜,轉瞬間抬起眼帘就被那抹涼意所取代,只見那尊貴的小人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那挺直的背梁,修長的秀髮,還殘留在原地的淡淡馨香,都在告訴他,她,厭惡極了他。

他低下眼睫,忽然感覺自己從頭到腳,哪哪都痛,痛的都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嘭——”房門被邵鑫、李行撞了開。

二人衣衫不整,散落迷糊的樣子闖了進來,大呼道:“盛侍衛,出什麼事了?我們怎麼聽到茶杯碎了的聲音?可是有刺客?”

他沒有迴音。

二人走進裏間,驚駭道:“盛侍衛,您怎麼跪在地下?當心您的傷口啊!楊太醫讓您好生靜養啊!”

他們扶着他站了起來,一個去倒水,一個扶着他去了床邊。

“盛侍衛,喝口水?”

“盛侍衛,您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下屬怎麼聞到一股血腥味?”

“盛侍衛,快讓下屬看看!!”

二人要扒他的衣服,被他冷淡的推開了,“不用,沒有刺客,你們去休息吧。”

“這……”邵鑫糾結,“您的傷勢好像……”

“出去!”他對他們冷下了臉,一副趕人的架勢。

李行放下了茶杯,擺擺手道:“得得得,是我們好心過頭了,半夜不睡覺,竟然過來看你!”

“走走走,回去!”

“盛侍衛他——”

“別管他了,他讓我們走你沒聽見啊?”

“我們——”

“走走走!!”李行拉着邵鑫出了門,“疼死他算了,人家自己都不把身子當回事,我們在乎他幹什麼?”

“你怎麼說話呢?盛侍衛他剛剛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你怎麼就知道他……”二人的聲音逐漸遠去,聽不太真切。

他撰緊了手中的藥瓶,任由身上的傷口裂開,不管不顧,盯着那碎在地下的碎片,露出一絲的嘲諷來。

她救他,到底目的是什麼呢?

內閣……

有什麼值得她去下賭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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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郡主黑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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