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往情深深幾許
京城中傳來了皇帝打敗匈奴的捷報，城中百姓激動萬分，紛紛誇讚着皇帝英勇不凡，乃真正的天選之子。
城門口，大臣們焦急的探着腦袋等待着皇帝的歸來。
李璟柏正在中間炫耀着自己的皇叔。
“我跟你們說，歷代的這幾位皇帝當中也就我皇叔…”
“皇上回來了！”
一個太監興奮的喊着，眾人立刻看了過去，只見遠處一隊人馬若隱若現。
為首的男人一身鎧甲，他劍眉星目，英氣逼人。
“您可算是回來了，侄兒都為您擔心死了，墨染那小子非要體驗世外桃源，他當了一個甩手掌柜，侄兒一人整日忙的團團轉，好在您回來了！”
李璟柏笑着迎了上去，“聽說您回來的消息，城中百姓都在街上等待着您，準備為您接風洗塵。”
李珹澈並沒有打算要下馬，“讓他們不必等我，我先回宮一趟。”
“哦對對對，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李璟柏瞥了一眼身後的下人，大臣們會意，異口同聲的道了喜。
“恭喜皇上凱旋歸來！”
李璟柏暗瞪了他們一眼，“誰讓你們說這個了，說重點！”
“皇后已有身孕，不久就會誕下龍兒，又逢皇上凱旋而歸，這是雙喜臨門啊！”
李珹澈從知道這個喜訊之後心中便一直牽挂此事，不管任何恭賀聲都沒有這一句悅耳。
哪怕是打了勝仗，也沒有得知沈婉凝懷孕的事情更讓他開心。
聽的他心情尚佳，“好，賞！”
與大臣說了幾句，便讓李璟柏打發著他們離開。
“皇上！”
玄冥道：“宮裏來人說有急事要報，好像是關於皇后的。”
一聽到宮中的事情，李珹澈皺起了眉，“傳！”
“報！”
凄厲的喊叫聲在凌厲的寒風中格外凌厲，一個護衛急忙忙的趕了過來，他翻身下馬。
不管不顧的衝到李珹澈腳下，還沒如何就跪在了地上。
他的聲音透着怪異，急腔明顯。
“皇上，宮中急報，皇後娘娘即將產子，不知什麼原因，皇後娘娘…難產。”
皇后難產！
皇后難產！
聽到這幾個字，李珹澈愣了愣，他大步邁了過去，一把抓住了那個報信之人。
“你再說一遍你方才的話！”
威嚴的話裏帶着明顯的顫抖。
“皇后已經生了四個時辰，太醫說如果再生不下來只怕母子俱亡。”
李珹澈身子一軟，他躍上了馬，朝着皇宮疾馳而去。
此時坤寧宮裏圍了不少下人，一個個下人進進出出，每次出來都端着一盆血。
芸珠焦急的在外等着，看到那一盆盆觸目驚心的鮮血，她急得快要哭出來。
“都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消息？皇后姐姐到底是怎麼了？”
綠竹也擔憂不已，她擦了擦眼淚，“芸珠公主您就別跟着添亂了，產婆和太醫都已經在努力了，娘娘她一定會沒事的。”
“芸珠！”
李珹澈大步走了進來。
看到他，芸珠急道：“姐姐她已經生了快三個時辰了，只見一盆盆血…”
李珹澈聽到屋內的慘叫聲，一顆心如同被針扎一般。
他抬步就要進去，只是剛一動，所有人都匍匐到了他的身下，巨力阻止着他。
“皇上，產房之地太過血腥，您龍體之身萬不能靠近！”
恰巧此時，幾個太醫掀開帘子跪在了地上。
“回皇上，皇後娘娘腹中胎兒體位不正，實在難產，這個時候恐怕只能保住一個。”
李珹澈神軀一震，他心如刀絞。
“皇后和孩子朕都要，你們給朕儘力保下！”
太醫的嘴角流了不少鮮血，他誠惶誠恐道：“皇上，現在只能二選一，耽誤了時間怕是一個也保不住，還請皇上儘快做出決定！”
保一個…保一個…
李珹澈呼吸一滯，腦袋“嗡”的一下，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成這樣？
眼淚流下，他顫音道：“保皇后，務必要保住皇后！”
“謹遵聖命！”
太醫進去后，李珹澈再也撐不住發軟的腳步，他扶在柱子上，彷徨的看着屋內。
哪怕是在戰場上被敵人四面圍堵時，他都沒有害怕一下，偏偏此時，他怕極了。
他可以不要孩子，但他絕不能失去她。
這一段時間他不知是怎麼過去的，後來一個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將他思緒拉回。
他內心的防線全部塌陷，一把拽住了太醫的衣領。
聲音弱到連自己都無法聽到，“朕不是說朕不要孩子嗎…朕要皇后，朕不要孩子。”
陳志謙雙手帶着血走了出來，他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臣等已經竭盡全力的想要保住皇后，可是皇後娘娘她竭力要保公主，公主平安生出，皇後娘娘她…離世了。”
“請您節哀。”
“節哀？節什麼哀？”
李珹澈面色巨變，猩紅的眼眶驟然變大，帝王的尊容全失。
他拔起劍，衝著那些給沈婉凝宣判死亡的人一頓亂砍。
“都給我滾，一群廢物，皇后她好好的，她沒有死！”
無數下人上來阻攔，因此身上都掛了傷，沒有人再敢去攔。
他踉踉蹌蹌的走了進去。
屋子內，哭聲不斷。
而那張床上平靜的躺着一個人，她的臉上儘是汗水，精美的臉色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氣。
嬰兒的啼哭聲越大，就越映襯着那個毫無生氣的女人。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停了，他聽不到任何聲音，眼眶裏也變得濕潤。
他走到塌前，發顫的從懷裏找出了一個簪子，極力的扯起一個笑。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那些匈奴那般猖狂，我還是收服了他們，你那般信任我，我也不能讓你失望才是。”
“這次路過江南，我給你買了一個這個，那裏的女子都喜歡，亭郴說讓我給你帶一個，我將他訓斥了一頓，我的皇后那般高貴，怎麼可能會瞧得上這個？”
“可是我想到那時我折斷了你的簪子，一直都沒能給你補一個，就當給你的賠罪禮了，你可一定要收下。”
他把簪子放到了她的手裏，笑着道：“那裏的風景極美，只是身邊沒有你就覺得空落落的，所以就急匆匆的跑回來想要帶你去一趟。”
“我在信上讓你等我回來，說好了要等我，你為什麼就不能等等我！”
“你為什麼就不能等等我！”
他撕心裂肺的喊着，淚如雨下，情緒一度崩潰。
屋內哭聲一片，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娘娘醒了”，眾人愣住。
綠竹哭聲戛然而止，她匍匐到床前，愕然道：“皇上…皇上，是娘娘她在說話！”
“李珹澈…”
“李珹澈…別哭…”
李珹澈低頭痛哭着，親耳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他猛然抬頭，看到那人聲音真的是從那人口裏發出，他呆住。
“你…”
沈婉凝睜開眼睛時就瞧見淚流不止的人，如同一朵美麗到極致的花的臉頰微微動了動。
她伸手想要去撫摸他，“哭什麼，我還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