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張元清分兵取潭山 猛官將力戰龐老賊

詩曰:

權人之心難以測，只手兵權禍央池。

進兵解難誅反賊，攻得賊山除禍根。

那胡志傑對眾軍言道:“望蒙山賊人尚未剿除，又有另一處賊人慾來解望蒙山之困，若是我軍退兵去別處，望蒙山賊人便得了喘息之氣。況賊人除潭山外又有安秋府一處地方。若是我軍欲先強拿下此處再去解其危難，非是一兩日可行，無論怎樣，終會使二處中一處的賊人得利。”張鵬柏問道:“那事至如今，可有什麼法子。”子豪道:“何不分成兩路兵之勢。”志傑道:“雖此地賊人折損不少，仍不可大意。若分兩路之軍，牽制望蒙山兵馬之力減去許多，賊人若得知必主動出兵，反倒對我軍不好。”張元清開口言道:“這幾日我觀下山交戰之賊將僅剩得少許，然卻是人人難纏不易對付。若是先攻下此地再去攻打潭山，只怕屆時潭山乘此空隙已養成望蒙山之勢，無疑是讓賊人又有了一處據地，就是攻下望蒙山，亦拿賊人無法。可假借全軍攻潭山之勢，望蒙山賊軍若發兵去救，志傑可帶兵折返過去，殺其措手不及。若不發兵去救，定防備鬆懈，到時領兵攻打一陣。”志傑點首道:“如此便好，元清先領兵進發，我領餘下軍士向別處行去，看賊人有何反應。”張鳴珂道:“我與孫都監同張大人共去，那兒情形我倆最是清楚。”張元清喜道:“如此最好，那便有勞了。”遂點孫浩然、任柯旭、趙登科、馬雅芝、劉林宇、鄭子豪、張鵬柏、張佳興、劉子浩、崔家慧同張元清去打潭山與安秋府。臨行之前，胡志傑又對張元清道:“此行去潭山之路上，恐賊人於途中發兵為難。可將你所領兵馬分作一前一後，誘得賊人現身，若賊兵真箇出來也可免受其突襲之害。”元清道聲知曉，將兵馬分成兩隊，第一隊由孫都監帶兵，第二隊兵馬由元清領着，於後頭暗處慢行跟着。胡志傑領餘下官兵將器械等物盡都收拾了，隨後領兵退去。

話說猿臂寨中，眾頭領正在議事。一嘍啰奔上來報稱官兵全兵馬盡都撤去，未留下一兵一卒。眾人聽罷又喜又驚，苟恆道:“今官軍撤盡兵馬，定是朝着安秋府並潭山而去。”苟英道:“賈夫人已料至官兵要去，已於路中布下精兵，只要猿臂寨眾弟兄領兵趕上，定能重創官兵。”劉廣道:“若是從寨中起一隊人馬跟去，夾攻官軍，極是秒也。”只見一員老將走來，道:“老夫自來山寨以來，還未曾有過建功之處，願隨幾位弟兄前去大敗官兵。前些日子官軍中一將害俺畢應元弟兄，正要尋其復仇。”眾人看去時，見是龐毅。此人雖已年至半百，然氣力強盛，就是數個年輕後生也戰他不過的。哈蘭生亦道:“俺與芸生兄弟亦願同去。”劉慧娘道:“官兵撤去一事不可盡信，要防其使詐，當心其惑眼之術，着幾位兄弟領些人馬去防守潭山，咱這兒也須謹慎提防着些，官軍不會如此輕易棄瞭望蒙山。”顏樹德對他幾個道:“想必官兵已朝向安秋府進兵，咱幾位弟兄若快些趕上，可先大敗官軍一陣。”苟英對苟恆道:“大哥就留下防守望蒙山，潭山之戰事就交於兄弟之手。”苟恆又叮囑道:“兄弟自要萬分小心。”苟英道聲曉得，隨即同着任森、顏樹德、哈蘭生、哈芸生、冕以信、龐毅等人收拾了各自器械，領些許兵馬，辭別了眾人從後山而下。

胡志傑等兵已行至別處藏匿着，靜候望蒙山那頭動靜。不大一會，有探子趕來保稱有幾個賊人率了軍馬從後山而下，朝向安秋府之處而去。王興道:“既然賊人已果真中計，兵力弱減，應趁勢進兵才可。”胡志傑道:“賊人山上定還有些精兵良將，須得小心行事，着一小部人馬先殺上去，若賊人真無防備，可大敗其一陣。若賊人有防兵，勿要與其匹敵，與后隊人馬一同舉兵攻打。賊兵若追趕下來，就斷其歸路。”逐叫王興領首隊官兵，帶將鄭福林、沈明、孫現偉。胡志傑領人馬於後頭接應。又叫眾軍食了飽飯，氣力養足。王興一馬當先，率先登上。猿臂寨中剩餘頭領坐聚一堂，陳希真對眾人道:“如今我等應力守頭關之處，眼下官軍雖是撤去，仍鬆懈不得，恐其另設兵馬前來。”張應雷開言道:“陳頭領所慮極是，俺可於辛兄弟趕赴頭關之處，備御官軍。”希真點首應允，張應雷遂同辛從忠趕往頭關處。待二人走後，眾頭領重複談論，雲天彪道:“可惜咱也不曉得官軍那頭兵馬數目如何，兵剩多少一律不知。若是他僅派少股人馬出兵，其餘大軍盡留於此地蓄勢攻打極是不妙。”劉慧娘道:“官兵除解安秋府之危外又需去兵打潭山，定不會僅帶少許人馬，就是另派兵馬折返而回，也對我等無害處。官軍既欲趁勢來攻打，只需做好頭關之防備就可。”希真道:“為防萬一，應再撥些人下去助他二人。”逐讓李宗湯、韋揚隱二人帶兵而去。

話說張應雷二人方到頭關之處，便見王興所領官兵直殺來。張應雷正欲出關迎戰，卻吃辛從忠急忙拉住，道:“恐這隊官兵人馬後頭有接應，咱應以守為重。”說話間，官軍已打至關下，辛從忠忙讓賊軍將擂木滾石拚命推下，王興持手中槍直往前沖，木石盡都被其挑開。後面官軍緊跟上去，箭矢飛蝗般射上去。官軍盡全力攻打，關上賊軍拚命頑抗。官軍已傷了許多，王興知賊人已作裝備，再攻打也是無濟於事，忙招呼眾軍撤離，掉頭迴轉。途中遇着胡志傑所帶人馬，便對其道:“關上賊人已有準備，將士們攻取不下，受傷頗多。”胡志傑問道:“關上賊將幾人？”王興答曰兩人，胡志傑道:“趕忙合兵攻去，勿給賊人援軍之機。”就在辛從忠二人見官軍退去，正待歇口氣時，忽見前一大批官兵折返而來，二人大驚。張應雷道:“眼下關內關外俱是九死一生，倒不如殺將出去，斬他幾個首級，便是亡了也甘心。”辛從忠阻勸不住，見其已領兵出關殺去，便對一旁嘍啰道:“你幾個速回猿臂寨求些弟兄下來，頭關乃緊要之處。”幾個賊軍領命去了，又對着剩下賊軍道:“俺去助俺張兄弟一力，你等力守保關。”隨即一桿蛇矛一匹馬，直朝官軍而去。

張應雷正於官軍中力揮銅劉，王興趕來，舉槍便刺，張應雷見是王興，打起十足精神來戰，銅劉耍的如一團白雪。二將斗到二十合，沈明又持雙鐧打來。辛從忠見了，正要去幫，胡志傑又趕到身前，辛從忠不得已只好迎着他斗，楊超、郭嘉欣二人亦來戰他。關上賊軍看的心驚膽戰。恰巧此時那幾個奉命回猿臂寨那幾個嘍啰遇着李宗湯二人。慌忙將頭關一事道出。李宗湯驚道:“想不至官軍果真來打，險些成了大禍。”隨即與韋揚隱快馬加鞭，率眾賊軍趕去。此刻辛從忠二人還在關下苦鬥，張應雷戰王興二將已雙手發軟，沈明把雙鐧砸下抵住銅劉，王興一槍狠得刺去，張應雷趕忙一躲，抽回銅劉。誰知一旁趕出孫現偉，把兵器對着張應雷揮去，張應雷忙使銅劉架住。卻讓王、沈二將得了機會，王興一槍刺出，張應雷右肩正中，沈明又起一鐧，將其打下馬去，幾個官兵使撓鉤生擒過來，辛從忠望見叫苦連天。正在此時，李宗湯同韋揚隱趕來。見那大批官軍，慌得率眾賊軍出關去戰，韋揚隱提槍奔至王興跟前，槍如雨點般刺去，王興不現半點破綻給他。李宗湯提大刀去戰沈明、孫現偉。辛從忠見有援軍到來，抽矛回走。又對他兩人喊道:“二位兄弟速退守關內。”二人聽了，各收械隨辛從忠退去，官軍在後緊追不放，三賊引殘兵退至關內。關上賊人忙將石塊落雹般砸下，官軍攻打許久也未成，胡志傑只得領軍退去。

三人於關上望見官軍盡數退去，方鬆一口氣，辛從忠便叫苦道:“張應雷兄弟吃官軍拿去，性命危急，可如何是好？”李宗湯思索一陣道:“且回山寨去問劉夫人。”當下幾人極速趕回猿臂寨中，向眾人講起來。劉慧娘對雲天彪道:“前日擒的那官將現在可還有口氣在？”雲天彪道:“不曾亡。慧娘莫非是欲用此將換回張兄弟？”慧娘道:“正是如此。”劉廣道:“那官將無甚用處，官軍若不肯換該怎處？”陳希真笑道:“姨丈無需擔憂，官軍中那領頭的若是欲要讓手下一眾官兵奮勇殺敵，未必敢不換，他今日若棄了此將性命不顧，他手下士兵以為其不憐兵惜將，只怕日後慢慢軍心不合，便是利於我等。”祝永清道:“岳丈所言極是，在下就想，若能換的張兄弟，又能除得官軍一將，如此最好。”希真問他:“你有何好計策？”祝永清道:“先前孔厚醫師所制慢性之葯，服下后不會立死。可還記得，”陳麗卿搶話道:“記得，前日於承恩嶺處時還用過。”祝永清笑道:“今日正是用得着此物，將此葯放於水中叫他服下了，算好時辰，就可成了。”眾人聽罷皆是稱秒，慧娘又道:“我等也須防得官軍到時也使陰計，依奴家之見須得如此……”待談完之後眾人各去準備起來。

且說胡志傑領眾軍回至營地處，查點傷亡人數，帶傷的俱下去療養。幾個士卒將張應雷五花大綁押解而來，帶到志傑跟前。志傑剛要下令推出斬首，忽有官兵來報，稱猿臂寨下書來，欲以前日生擒之將來換張應雷。沈明聽后忙道:“擒得此賊將十分不易，若是如此無異於放虎歸山，那將佐就是救回軍中也是拖累，大人三思啊。”楊超也道:“因這賊人，使咱未拿下頭關處，若是就此放回豈不可惜。”胡志傑道:“只是這般，但長官若無絲毫憐惜手下之心，士兵見狀易人心渙散，日後軍將不合，這正是賊人慾看到的。”鄭晶玉道:“咱們何不假意與他們交換各將，屆時尋機除了這賊。”胡志傑思索一陣，點首道:“也好，你那洋火槍可還在否？”晶玉道:“還在，只是鉛彈僅剩得一發，定不可失手。”王麗娟過來道:“可由我先放出一箭，若是傷他不得，再使火槍。”志傑聽后道聲好，出營見那來使，對他道:“你回去告知你頭領，就于山腳下互換各將。”來使回去稟告，陳希真與陳麗卿、祝永清、祝萬年，叫一夥嘍啰帶了呂政偉離寨下山。官軍那頭將張應雷搬弄上馬，賊人這頭亦是如此。祝永清手拿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對官軍喊道:“我將此石往天上扔，一落地你我二軍各鞭馬送還各將。”言畢把石朝天上一丟，兩邊一聽落地之聲，一同鞭馬使其奔去。只見官軍陣中王麗娟一箭飛出，麗卿先前已聽劉慧娘囑咐，早有準備，麗娟那箭飛出之時，麗卿早取箭上弓。兩枝箭相碰，各落在一邊。張應雷與呂政偉兩騎奔到一處時，晶玉抬槍打去，誰知此刻呂政偉腹中藥發作，身子向一旁歪去。好巧不巧，腦袋正中那鉛彈，落於馬下，麗卿又趕出去梟下首級回陣。張應雷逃過一劫，奔回到自家陣中，嘍啰忙給他鬆了束縛。官軍一片大驚，眾賊軍見了大笑不止。眾官將怒不可遏，就要上前廝並。卻被胡志傑攔住:“且先退去，再做打算。”官兵只得忍氣吞聲，兩軍各收兵而回。

看官，胡志傑領兵突襲賊軍失利，那張元清那方如何，且聽吾道來。話說張元清將兵馬分作一前一後，一明一暗。賈夫人早叫兩個叛軍頭目率軍在此埋伏，這兩人一個喚作王非，一個喚作張一浩。見官軍已到此，率軍趕出，打入官軍陣中，龐毅等人也已跟上，見到官兵，龐毅道:“俺們分作兩隊殺去，將官軍盡數包抄，不放他一人一馬逃去。”當即與哈蘭生兄弟並冕以信率軍衝去，苟英同任森顏樹德率軍從另一處揮軍而去。孫都監一邊護着張鳴珂，一邊同賊人力戰，馬雅芝、劉林宇抵住兩個叛軍。哈蘭生已打入官軍右隊，手中銅人遇人便砸，撞見了任柯旭，將銅人揮去，任柯旭忙使蛇矛一擋，只覺手被震得生疼，孫浩然提刀趕來助戰，龐毅也使刀奔來。趙登科遇上哈芸生手持五股鋼叉襲來，忙砍出一刀。刀與叉一同打出。哈芸生快他一步，鋼叉將他刀片抵住，盡全力向前推去。趙登科忙身子一偏，放他一叉刺來，順勢抽回刀砍出，哈芸生胡亂一閃，吃他划傷右臂。冕以信又趕來道:“芸生兄弟且退，吾來戰他。”趙登科退身不得只得迎着他斗。且說苟英三人引軍攻入官軍左隊，見王非二人已快鬥不過二女將，各持刀槍趕去。任森顏樹德去助他二人，苟英去戰孫都監。

就在此時，從一旁林子裏衝出一夥官兵，正是張元清率后隊人馬趕到。元清對子豪道:“你與鵬柏、佳興前去助孫都監。”講完便與劉子浩前去戰龐毅與哈蘭生，崔家慧去戰哈芸生。鄭子豪、張鵬柏、張佳興則前去助孫都監等。子豪見他二女各同兩員賊將交戰，已快招架不住。忙一禪杖打出去，王非不曾提防，被一禪杖打飛出去。任森吃了一驚，也差些被禪杖傷着。那邊張鵬柏與張佳興趕去戰顏樹德、張一浩。戰不多久，張一浩感氣力不支，逃出圈去。苟英見勢頭不利忙喊着讓撤離，他二人也不敢戀戰，各自逃去。哈蘭生與龐毅也逐漸不敵，拚命尋一條出路出去，哈芸生與冕以信見勢不妙，也抽身邊走。趙登科忙追上，哈芸生卻忽回身扔出叉來，慌忙躲閃，卻讓他二賊僥倖逃過。官軍合兵一處，元清見無將佐傷亡，松下一口氣。張鳴珂道:“前方不遠便是安秋府，潭山於安秋府西北處，離此尚有些距離，大人是先兵打哪處？”元清道:“賊人大半勢力在安秋府內，可四面圍起儘力攻打，若破得城，那潭山也唾手可得。”馬雅芝道:“若是潭山賊人趁我軍攻城時前來擾亂怎處？”張鳴珂道:“潭山賊人若敢起兵來攪擾，到時山上把守兵力定然大弱，張大人可拔兵直取潭山。”張元清道:“可另選一隊人馬，駐紮於潭山地界，潭山賊兵以為我軍欲攻此地，定不敢出兵去救應。”便叫孫浩然、任柯旭、趙登科領兵前往潭山地界處。

且言苟英等人領些殘兵飛快逃至安秋府城下，城上叛軍放下弔橋，大開城門，放其入城。幾人見了賈夫人，將圍困官軍不成一事道出。賈夫人道:“城處近處，官軍定先打此城，又恐官軍反倒先去攻打潭山。苟英三位兄弟便留下守城，其餘各弟兄去把守潭山。”哈蘭生等道聲使得，便領兵馬奔赴潭山，苟英、任森、顏樹德各自把守西、東、南處城門，賈夫人親自督守北門處。哈蘭生幾個走後不多時，官軍已現身城下，張元清下令三軍攻打三處城池。賈夫人早做防備，官軍攻打多時不成。恰巧此時東風而起，張元清見狀命人將箭點了火，往城上盡數射去。城上叛軍大亂起來，元清喝令攻打，苟英見了趕忙帶一夥軍馬挺刀趕出，同官軍激戰，官軍紛紛退下。元清望見道:“那叛軍賊子還欲作垂死之爭嗎？”苟英行至弔橋上叫道:“你那官軍可有誰敢同俺比較一番。”元清着張鵬柏提鑌鐵棍出陣，苟英拍馬趕上，二將旋即打在一塊，苟英同鵬柏戰了三十合未尋得半點便宜。苟英心下不由得一慌，鵬柏見此把棍由下至上打去，苟英右臂中棍，登時疼痛不堪，趕忙回身奔至城中，鵬柏挺棍趕上，苟英已過弔橋，城上叛軍忙拽起鐵索，鵬柏只得退回。張鳴珂道:“賊人如此堅守不出，我軍硬攻不是法子。”又有孫都監領其餘將士趕來，見了元清道:“賊人死守得緊，攻取不下。”元清道:“也不知潭山那處賊人動靜如何。”就在此刻，忽有士卒匆忙奔來，稱是從潭山而來，又將潭山那方戰事講來。

話說那龐毅等人來至潭山腳下，卻忽的停住，對哈蘭生道:“我恐官兵會兵到此來，老夫在此候着，哈兄弟去山上守着。”哈蘭生道:“龐兄弟寡不敵眾，到時可將官兵誘他上山，俺與山上推下滾木礌石，起兵打之。”講完便與哈芸生冕以信上了潭山。孫浩然等也領官兵到來，對眾軍道:“我們在這兒與其等着讓賊軍來打，倒不如先下手為強的好。”任柯旭、趙登科二人隨他一同趕上，行至山腳下，忽出來一隊賊兵，為首一老將，手持一把大斫刀，正是龐毅在此。龐毅見了他三人，更不答話，大喝一聲，舉刀劈來。孫浩然亦提刀趕去相鬥，二將兩把刀打在一起，化作兩道白森森寒光，龐毅將刀作劈山之勢，孫浩然忙把槍一格，那龐毅又對準搠去，孫浩然把刀朝下一拍挑開，順勢朝龐毅揮去，誰知龐毅毫不避閃，把刀一旋輕易擋住，二將恨斗廝撲幾十合兀自勝負不分。趙登科道:“我二人應趁那老賊拚鬥時，藉機殺上山去。”便領官兵盡數登山，不防山上賊人把木石齊推下來，官兵上前不得。二將只得往本陣回逃，山上哈芸生與冕以信殺將下來，趙登科見孫浩然仍在力戰龐毅，欲祝其一力，一刀對着龐毅使去。誰知龐毅先一刀抵住孫浩然，隨即旋過刀把，將趙登科打下馬去。賊人追上，甩出撓鉤欲要生擒。孫浩然急揮去一刀，砍斷撓鉤。卻叫龐毅得了大好機會，一刀直往孫浩然手臂揮去，孫浩然招架不及，右臂沒了半條。龐毅大喜，不料孫浩然將左手盡餘力一起，砍中龐毅右肋。龐毅大叫一聲，趙登科起身一刀正中左肋，孫浩然大喝一聲，左臂朝前一伸，貫穿龐毅胸膛，二將一齊落馬倒地。賊軍見龐毅陣亡，逃回山上。官軍將自家將佐屍首帶回陣中，趙登科與任柯旭取了龐毅首級。任柯旭道:“以咱現有兵力，若是賊人發難怎處？不如派人前去通報，稱賊山將破，懇乞發兵，先平了此山為好。”便喚一兵飛快趕去告知。

元清聽聞道:“我欲只叫他們阻賊人發兵之路，怎的弄的這般來。不過如此也好，先剷除賊人一處據地。不過扔得防安秋府之叛軍，他們若出兵去救應，到時可如此……”話說賈夫人等幾人於城內議事，忽有人來報官軍盡數撤走往西北方而去。任森道:“想必是官軍見此處嚴防死守攻打不下，便轉去攻潭山。”賈夫人道:“也恐是官軍欲將我軍誘出，故作此態。”忽又有一人來報，說龐毅陣亡，有官軍圍困潭山等。顏樹德驚道:“官兵定是要先拿下潭山，若那時他合兵一處，對我處不利。”賈夫人道:“既如此，任森、樹德兄弟帶兵去救應。只是為防官軍之計，先由任森兄弟領兵馬先行一步，若是官軍真箇未曾折回，那再讓樹德兄弟領兵跟上。”二人領命，先由任森帶兵出了城，往西北方趕上，賈夫人就於城上觀望一陣，見無官兵返還來，便叫樹德引軍出城。就在二人離去不久，忽有叛軍奔過來，告知賈夫人有一隊官兵浩蕩襲來。原來張元清領全軍奔赴潭山，行至半路卻分作兩隊，張元清自領張鳴珂、子豪、鵬柏、佳興等一眾兵馬折返安秋府，孫都監領餘下官兵去潭山。賈夫人頓時大驚失色，苟英道:“俺出去阻擋，賈夫人可藉機逃去，待日後叫俺大哥為俺報仇，俺去也。”隨後頭也不回領兵殺出，城外官軍勇猛非凡。苟英等受官軍圍困，身中數處傷口。其餘官軍隨張元清直強入城去，城上判軍正待拉起鐵索，元清與子豪早躍上橋來，月牙禪杖、青伍寶劍齊下，打斷鐵索。叛軍大驚，急去關門，鵬柏趕上，一棍掃去，城門破開。張元清幾人打入城中之時，苟英也於亂軍中而亡。叛軍見了紛紛倒兵器，彎膝蓋，跪於地上止不住得告降。元清下令將其盡都捆了，鵬柏對其道:“難怪方才那頭支賊軍出城后，不趁勢攻城，原來是因為此啊。”子豪笑道:“既我軍能想到分作兩隊，那賊人又何嘗想不到。”張鳴珂道:“蓋知府還身陷牢內，性命未知，大人快些去解救。”元清叫提來一個叛軍，讓其引路，又叫一隊官兵堵守各處城門，防有漏網之魚。

眾軍來至牢內，見着了蓋天錫並他妻子趙氏，又有孫都監部下十位將佐。逐命人放了出來。十部將見此又驚又喜，問張鳴珂事由，張鳴珂略略道出。其中張興隆對元清道:“若非張大人出手搭救，只怕吾等俱喪身於此了。”周冠於也道:“想不至那婆娘竟如此這般，自個與賊人相同，反倒污衊俺們。”張靖梓道:“自張繼將軍過世，兵權盡落她手中后，我便覺她有異樣。”元清道:“我已於各處布下士兵，定不會讓這等反賊逃身。四處搜捕，看她能逃至何處去。”孟心語道:“沒準她逃回署上去了。”元清便領眾軍順着指引趕去，那賈夫人本欲從北門逃去，卻不料早讓官軍堵着。只好逃回署內，賈夫人於張繼仍在世時，於書房中設一暗道，以備不測。賈夫人剛奔回署內，官軍便衝進來。賈夫人趕忙抽出張繼遺留的那口佩劍，正欲自刎，孟心語趕上前，先一槍打掉手中劍，又一槍打翻，拾起那佩劍來揮成兩段。眾人齊上廳來，虎壽山道:“如今城內叛軍盡都處得，聽聞潭山仍有一處賊人扎居。”元清點首道:“眼下只是解了城內之危，那裏卻未攻下，雖已派孫都監先帶兵趕至一步，但憂其贏賊人不得，此刻我軍便要直取潭山。”張靖梓道:“承蒙大人今番所為，我十個願隨大人一同趕赴賊山。”元清大喜，揮令士兵進兵潭山。

卻說孫都監趕至潭山地界，揮全軍攻打，哈蘭生等於依仗山勢，雖擊退官兵幾次，然官兵數多，眼見得山上賊軍要守不住了。恰巧此刻任森顏樹德趕來，從后直攻官兵。官軍腹背受敵，孫都監率眾抵抗一陣最後只得退下。任、顏二人上得山寨來，見過了哈蘭生等人，此時有一人而來，此人便是那叛軍中一頭目張一浩。一見各頭領，便叫苦道:“官軍已打破了安秋府，賈夫人與苟英頭領已是殉了。”眾人各吃一驚，吃驚未了，便有一嘍啰逃命般奔上來，告知山下又來一隊官軍，眾人抵擋不住，官兵已盡都殺將上來。正是此刻張元清率眾趕來，與孫都監合兵齊攻上去，賊軍四散奔逃。哈蘭生道:“罷了，今番與官軍拼個死活。”說罷提起銅人趕出去，其餘人也各持兵器殺出。陳傑見哈蘭生趕來，正欲上前，張佳興正好上前去，陳傑欲要立功。便趕超去一把推開他，道:“此賊交於我，你一邊去。”張佳興被他這一推險些掉下馬，正欲開口，只見哈蘭生銅人舉起，將陳傑直打的腦漿迸裂，死於馬下。張佳興大驚道:“險些我未過去，你這人也是咎由自取。”張靖梓此刻趕上，迎着哈蘭生去戰，靖梓武藝高強，與哈蘭生戰的難分難解。孟心語遇着哈芸生，二將槍叉各刺，張瑩玉本欲去助戰，冕以信卻趕來，六人便在此打成一團。張一浩正要逃亡，被孫都監趕上，一槍刺穿，摔下山去，直粉骨碎身。

張元清持劍對上顏樹德，二人刀砍來劍擋，劍揮去刀迎。恨鬥了五十餘合，元清見顏樹德如此勇猛，賣個破綻，讓他一刀直揮來，元清以劍格擋，以極快之勢，向其腦門揮去，顏樹德忙抽回刀來，元清卻又換了招式，把劍朝下直刺入顏樹德腹中，顏樹德慘叫一聲，元清又一劍落下，顏樹德亡於馬下。任森此刻正與周冠於虎壽山戰了多合，本來尚能招架，但見顏樹德陣亡，心下受驚，手法一亂，虎壽山一刀壓住其槍，周冠於一槍命中咽喉，斬了任森。此刻官軍盡數上了山來，哈蘭生見狀無心再戰，正要逃開，卻又見哈芸生二人被逼得緊。逐虛晃一銅人，趕至他二人跟前，將銅人掃去，孟心語忙一閃躲，張瑩玉卻被一銅人打中面門，一命歸陰了。孟心語也因這一躲，讓哈芸生得了機會，一叉刺上咽喉，孟心語倒地而亡。蘭生三人奪得三匹馬，尋路逃命。

眾軍奪得潭山，元清下令將山寨燒毀，隨後離了潭山，重叫眾軍到安秋府。見了蓋天錫，蓋天錫聽聞大喜，連連祝賀。元清道:“此兩處賊人雖均已剿滅，然還有賊人巢穴未破，不便久留，我軍此刻便要趕回望蒙山。孫都監與張參謀就且留下，整理城內之事。”他二人道聲保重，目送元清領眾軍離去。正是:

邪祟怎能與正斗，羊羔枉自同虎爭。

不知胡志傑那方怎樣，且聽下回分解。

此一回內，亡了五名賊寇:

龐毅苟英賈夫人顏樹德任森

折了四名將佐:

孫浩然陳傑張瑩玉孟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