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二鍋頭
接下來的日子,對李長安而言,終於變得平靜。
但是京城,尤其是書院,卻因為新建一司的消息,開始鬧得沸沸揚揚。
隱隱有一個旋渦開始在京城上空成型,即將席捲整個官場。
尤其是另外三院一監,格外重視。
哪怕趙賢公已經再三言明,即便是要新建一司,也要等南方賑災完成才行。
至少還要等一年時間。
現在來談這件事,根本行不通。
但三院一監依然如臨大敵,甚至已經派人前往南方,暗中盯住李長安。
而在三院一監內部,爭論聲早已甚囂塵上。
脈主一級的存在,紛紛趕到了嵩岳書院的懸空山上,商議新建一司之事。
只要不是事關國運,或是書院生死存亡的大事,三品大儒不會出現。
在三品大儒不出的日子裏,脈主便是書院的主宰者。
甚至即便三品大儒從文聖宮中國走出,具體事宜也依然是脈主在執掌做主。
“我就說要趁早把李長安剷除,如今這個消息已經得到了證實,六部尚書已經給了明確的答覆。”
“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是直接將李長安除掉,還是儘力破壞新建一司之事。”
嵩岳書院法脈脈主率先開口,語氣中帶着濃濃的殺意。
“怎麼除?李長安現在的身份極為特殊,雖然沒有在官場佔據高位,但卻在白鹿書院中地位顯赫,一直都被三品大儒注視。”
“只要誰敢對他動手,白鹿書院便會立刻發動戰爭,真正的魚死網破,誰敢冒這個險?”
“你們可別忘了,就算是十二年前的顧衛道,也都保全着性命。”
萬松書院兵脈脈主搖頭道。
嵩岳書院法脈脈主當即反駁道,
“這能一樣嗎?顧衛道早已腐朽,當年他兵敗山海城之後,就斷絕了一切,不再過問朝事,對我等已經沒了任何威脅。”
“可李長安現在明明文道已經廢了,卻依然在上躥下跳。”
“白鹿書院也一直在想辦法恢復他的文道。”
“就算他恢復不了文道,單論朝事而言,也是一個天才人物,南方賑災,修建大壩,新建一司,哪一個不是他挑的頭?”
“有他在一天,就能對白鹿書院產生諸多助益,對我等就有威脅。”
其餘眾人也都在點頭。
李長安的可怕之處在於,即便沒了文道,也對白鹿書院大有裨益。
不像當年的顧衛道,戰敗之後就成了一個教書先生,沒了銳氣。
“諸位應該也能想像得到,新建一司若是能成,白鹿書院在朝堂上的威勢可就又要上去了。”
“原本六部設立官位,基本都是持平的,各家也都想盡了辦法增設官位,但依然站在同一水準。”
“可現在,白鹿書院又要多了一司,權柄必然增加。”
“一些文士想要官位,必然要投入白鹿書院門下,萬一白鹿書院因此能多開一院,有沒有可能為他們的文脈再續幾年命?”
有脈主提出了這樣的觀點,使得房間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了幾分。
白鹿書院從十二年前,就被斬斷了文脈,如今一直苦苦支撐。
眼看就要撐不住了,結果又蹦出一個李長安,很可能為白鹿書院續命。
簡直是讓人恨得牙痒痒。
象山書院文脈脈主開口道,
“殺李長安這件事就別想了,你我書院都有三品大儒被他救了一命,他們回到文聖宮前,也都說了欠人一命的事情。”
“一旦殺了李長安,恐怕幾位大人很可能會因此得了心病,再跌落下三品,那就得不償失了。”
“而且即便成功,白鹿書院那裏的反擊也不是你我能承受的,真到了不管不顧殺人的時候,大晉恐怕都要被打崩了。”
“所以,諸位還是好好想想正常手段吧。”
有人贊同,認為不能隨意開啟戰端。
這樣的代價太過沉重,誰也承擔不了。
“對付白鹿書院也是一樣,現在互相廝殺那就是在拿所有人的性命開玩笑。”
“三品大儒真要狠下殺手,你我誰都逃不過去。”
國子監的一名脈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新建一司既然白鹿書院已經提了出來,那也只有等到他們真正出手時,才能見招拆招。”
“眼下倒不如想辦法,先解決李長安的問題。”
“李長安文道已廢,三品大儒都已經查看過,再無復蘇可能。”
“只要能解決了他在官場上的作為,那就再無威脅。”
“武道再強,只要對白鹿書院的文脈沒有任何幫助,等白鹿崩潰之時,他要是願意,還不是可以加入我等?”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在點頭。
將李長安對白鹿書院的幫助,一條一條截斷。
坐等白鹿書院的文脈徹底崩潰,才是上策。
這樣即便白鹿書院最終失去了書院的資格,也沒有開啟戰端的理由。
否則就會率先被國運反噬。
最終可以實現和平的演變。
到時候,李長安無論如何選擇,也都無關大局了。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眾人都在考慮,如何把李長安從官場上摘出去。
按照現在的趨勢,南方賑災結束,李長安很可能就會順勢進入官場。
而且極有可能會藉助新建一司,直接進入戶部,得到極為重要的官位。
“即便是要進入官場,也必定把他排除在京城之外。”有人輕聲說道。
“如何排除在外?他在南方三府的功勞,都會被功德碑記載,誰也掩蓋不了。”
“再加上新建一司,想離開京城都難。”
有些人很犯難,發現李長安不知不覺已經做出了很多事,再難壓制。
“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興許可以有用。”這時,嵩岳書院棋脈脈主說道。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
棋脈脈主說了兩個字,“捧殺!”
而後解釋道,“李長安的功勞既然壓不住,為何不再誇大一些?”
“只要引起咱們那位皇後娘娘的忌憚,他還能留在京城嗎?”
“歷史上功高蓋主而死的人比比皆是,更何況只是離開京城?”
“把矛盾轉嫁到皇室頭上,到時候出了什麼事,也都跟咱們沒什麼關係了。”
有人下意識反對,“誇大他的功勞,很有可能會資敵。”
“白鹿書院一直都在想辦法恢復他的文道,萬一他的功勞太大,得到的氣運加持太多,恢復了文道怎麼辦?”
嵩岳書院棋脈脈主笑道,“那就先不給他添火。”
“等南方賑災結束,再看結果。”
“火如果已經燒得夠旺,那就不需要再添火;萬一火燒得不夠,不妨幫他多添一把。”
“甚至新建一司這件事,我們也要幫李長安傳出去,讓他徹底站在風口浪尖上。”
“到時候一着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棋脈脈主靠在椅背上說道,
“既然要入官場,我們就用官場的法子對付他,讓他輸的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