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情分清了

接到貓之後，司謹言看了下時間，已經快三點了。

她六點的飛機，這個點回去別墅那邊再去赴約肯定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司謹言讓陸蕭然把她送到了老太太約的茶樓。

阜城有名的茶樓就那幾家，司老太太年紀大了，又是以前那個時代的人，平時也喜歡聽聽戲，所以約的茶樓自然首選是山清這邊。

司謹言來過幾次，又跟老闆關係不錯，所以已經算是很熟悉了。

就連茶樓的經理見到司謹言都會很客氣。

知道是來見司老太太的，很客氣的把人送到了包間。

此時一樓的抬上正有人在唱戲。

包廂內的司老太太聽的津津有味，聽到動靜才回過頭來，見到司謹言和藹的笑了起來，“小言來了？快坐吧。”

“好久沒跟奶奶一塊聽戲了，你也聽一聽吧。”

“今兒這戲還不錯，我瞧着比那正經戲院出來的演員還更出色些。”

司謹言依言坐下，跟着老太太聽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台上的表演結束，老太太這才轉過身子，讓人進來添茶。

“現在的孩子，沒幾個喜歡聽戲的了，難為你這孩子還能陪我坐這麼久，有些悶壞了吧？”司老太太笑道。

司謹言搖了搖頭道：“沒有，戲不錯。”

司老太太只當她是說得客氣話，也沒當真，招呼人重新上了點心和茶水之後，問了幾句司謹言學習上的事情，就慢慢開始進入正題。

“家裏最近有些不安寧，讓你受委屈了，是我這做奶奶的沒有照顧好你。謹言啊，真是對不住。”

司老太太這開口就是道歉，讓司謹言眼眸微閃，面色微正道：“奶奶您這是說哪裏話。如果不是您，我或許都沒機會能長大如今這麼大。您的再造之恩，我會一直銘記在心的。”

“什麼再造之恩，我跟你奶奶從小就認識，多少年的閨中密友了，不過是幫她照顧一下孫女兒罷了，司家也不缺一個孩子的飯。況且這些年，說是照顧你，我年紀大了，實則也沒能盡到多少心。這事兒說起來我是愧對你奶奶的。”而且家裏的兒媳和親孫女兒對司謹言的抗拒和討厭她並不是不知道。

但插手的時候並不多，除非真的到了很過分的地步。

只是她也沒想到，放任的後果是她們的越來越肆無忌憚。

上次在醫院的警告也被當做了耳旁風。

司老太太雖然很不喜兒媳和孫女做出這樣的事來，但如今卻還是不得不給二人擦屁股。

那些話實在有些難以啟齒，司老太太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活了這麼多年，臨老居然要為了孫輩這樣落下臉面，真是兒女都是債啊，一輩子都還不完的那種。

“奶奶也不跟你繞彎子了。小兮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奶奶先替她給你說聲抱歉。”

“至於如何處置小兮這樣的話，奶奶知道你不會稀罕聽，所以奶奶只請求你幫這個忙，饒過小兮這一次。若是日後她再敢做出類似的事情來，不用你做什麼，我會親自將她處置了。”

“奶奶知道這樣讓你受委屈了，不過奶奶年紀一大把了，也不想在臨走前看着家裏好不容易支撐起來的家業就這樣散了。所以這才厚着老臉過來請你幫這個忙，只希望你能看在奶奶的面子上，給她一次機會。”

其實司老太太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出口之後將會面臨的是什麼。

可就算知道又怎麼樣，難道就任由孫女毀了，兒媳被關進大牢嗎？

司機的基業會因此而動搖，到時那些虎視眈眈的對手，是絕不會放過這樣落井下石的機會的。

老伴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她不能眼看着就這樣毀掉。

說她自私也好，冷漠也罷，就算有一日她會後悔今天的決定，那也照樣要去做。

“奶奶，我既然叫您一聲奶奶，那您的要求我自然不會不同意。只不過，之前發生的事，不知道奶奶您是否已經全都了解了？關於司瑾兮的，關於司夫人的。”司謹言面上並未有太大的神色變動。

但眼神中淡淡的失落是藏不住的。

即便不是為自己，也是為原來的司謹言。

她從變成這個司謹言開始，就能或多或少察覺到原身傳遞出來的很淺很淡的喜好及習慣。

她對這個奶奶，是有孺慕之情的。

只不過，收養的，到底抵不過親生的。

血脈至親，又有幾個人能割捨並被替代呢？

司謹言並不怪司奶奶，只是猜測成了真，心底到底還是難受的。

說出那幾句話之後，就這樣還是淡笑着，看着司老太太。

司老太太顯然沒想到她會執着地問了一句，微愣一下之後，面色一瞬間似乎蒼老了不少，很輕地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知道。”

若不是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又怎麼會將人特地叫回來談談的。

“好，我知道了。關於律師函的事情我會處理，至於司夫人那邊的事情，我也可以不做追究，只不過，司奶奶，若果再有下一次，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司謹言說話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起來，手上的茶杯慢慢旋轉。

白的有些透明色的纖長手指，更是莫名透出一股蒼白來。

司老太太並不意外她的話。

知道二人之間的那點情誼，隨着一句“司奶奶”已經算是斷的差不多了。

心底也有些不舒服。

到底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而且前頭幾年，雖說別人看着跟個小太妹似的，滿身都是刺，很難相處。

但這孩子卻歷來很尊敬她，見到她也總是很有禮貌。

雖不會撒嬌耍嗔，卻會在每年她生辰的時候送上禮物，也會在聽說她腿腳不好，就專門買了護腿的東西來。

而且還都不是便宜的牌子。

她很早就開始不從司家拿零花錢了，司老太太自然知道。

只不過給她的那張卡，還是會一如既往每個月幾萬塊錢的零花錢打上去。

只是綁定的手機號是司華垣助理的，約莫從三年前開始，手機上就從沒收到過消費短訊了。

現如今，那張卡怕是已經有上百萬了。

“好，如果他們不知悔改，奶奶也不會再護着他們。”司老太太說完見到台上換了一副烹茶、彈琴的場景，乾脆轉了話題，與司謹言聊起了剛才的戲來。

“十五貫這齣戲你以前應該沒看過吧？我們那個年代，大家的日子都過的不算好，平時也很少有什麼娛樂活動。小時候最開心的，大概就是有戲檯子可以看的時候。只是這麼多年過去，戲檯子還在，這人啊，是走了一波又一波，物是人非啊。”

老太太不知為何有些感嘆的樣子。

司謹言沒有說話，淡漠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古琴的音色輕，好在山清茶樓歷來清凈，此時就連摸麻將的，也沒幾個，一樓大廳也大多都是在喝茶下棋的。

這樣清靜的感覺，倒真有一種回到了古代茶樓的悠閑下午的感覺。

坐了一會之後，司謹言跟司老太太告別。

“好，我也不問你去哪兒，只是一點，注意安全，好好吃飯，別虧待了自己就是。”司老太太起身送她，拉着司謹言的手拍了拍道。

司謹言點頭，讓候着的人把老太太扶了進去，這才下樓。

老太太看着人離開之後，靠坐在椅背上，嘆了口氣，好像老了很多。

而司謹言出門之後，看了一眼時間，如果回去的話，溜草莓怕是不太可能，但看看它還是可以的。

站在路邊就準備攔車。

誰知手還沒拿出來，口袋裏的手機就嗡嗡嗡地振動起來。

“喂。”

“謹言，你回來了嗎？怎麼也沒告訴我啊，我也可以去機場接你的！”許悅樂有點委屈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了出來。

司謹言聞言挑了挑眉。

陸蕭然告訴她的？

雖然有些奇怪陸蕭然什麼時候跟許悅樂走得這麼近了，居然會跑到她面前說這些。

但也沒有多想。

“嗯，不用麻煩了，我一會就走了，只是有點事臨時回來一趟。”

“啊，那我都不能見你一面了嗎？”許悅樂聲音有些失落。

而站在她旁邊正在買奶茶的賀明明聽到許悅樂的對話，心神一動，隨便點了三杯奶茶，就湊到許悅樂旁邊壓低了聲音道：“是不是那位手很漂亮的女生？”

許悅樂沒想到他一猜就猜中了，又不好撒謊說不是，就點了點頭，猜到賀明明想說什麼，忙道：“不過我朋友等會又要走了，所以你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賀明明聞言嘆了口氣，“哎，看來我與女神註定是有緣無分了。”

許悅樂尷尬地笑了笑，還有緣無分，你們哪裏來的緣？

面都沒見過，連人家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僅憑半隻手就認定了人家是女神，還心心念念的。

許悅樂也挺佩服自己這位小學同學的。

那邊的司謹言聽到一個有些青澀的男孩子聲音，笑了笑問道：“跟朋友在一起嗎？”

“嗯，我小學同學，就是上次那條朋友圈下面評論最長的那個。”許悅樂好笑道。

“女神女神，聽說你回阜城了，能過來一起玩不？我請你喝奶茶呀！”賀明明聽到許悅樂跟司謹言提起自己，湊到手機邊喊道。

許悅樂被他弄得有點無語，忙將他推開，“都跟你說了我朋友還有事呢，你彆強人所難。”

“我就說說，也沒想耽誤我女神的正事。”賀明明摸了摸鼻子道。

“謹言，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同學就是開玩笑。”許悅樂話音剛落，去買棉花糖的章靜雅就過來了。

正好聽到了賀明明喊的那一句，猜到對面是許悅樂之前朋友圈的那個朋友之後，笑了笑跟着聲音微微揚起，說了一句道：“什麼開玩笑呀，賀明明同學可都惦記了好久，從來阜城的第一天就在說你那位朋友了。怎麼，你朋友回阜城了啊？既然回來了，那幹嘛不叫出來一起玩啊？多認識幾個朋友不好嗎？還是許悅樂你有這麼漂亮的朋友，不想介紹給我們認識呀？”

章靜雅說話雖然聽着沒什麼奇怪的，但卻總會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許悅樂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她就是覺得章靜雅似乎挺不喜歡她的。

偏偏還願意跟她一起出來玩。

也不知道圖什麼。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朋友還有事，真的沒時間過來。”許悅樂捂着聽筒道。

說完轉過頭去，壓低了聲音對着司謹言道：“謹言，你不是還要去機場嗎？別耽誤了飛機，路上注意安全。”

“時間還早，你們在哪裏？”司謹言問。

許悅樂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三點了，去機場值機都最少要提前一個小時或是一個半小時，謹言如果過來的話，那豈不是晚上的飛機？

飛夜班可比白天累多了。

許悅樂還要再說什麼，就聽司謹言又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們在哪裏了，就把電話掛了。

也正好這時候有出租車過來，司謹言坐上去，去到了許悅樂他們此時正在的遊樂場。

不是什麼很大的遊樂場，就是有一個比較出名的跳樓機。

賀明明說想來玩，章靜雅是明明不感興趣，卻還是跟着來了。

全程都是一臉無聊，但又表示很大度，你們玩，我沒事的樣子。

讓許悅樂都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她跟章靜雅本來也算不上多熟，關係更是一般，所以她那些奇怪的表現，許悅樂並沒有太在意。

“許悅樂，你那位朋友真不來啊？都這樣說了，未免也太不給你面子了吧？而且這裏又沒有什麼別人，大家都是同學，見一見有什麼的。”章靜雅秀氣地咬了一口棉花糖之後道。

許悅樂也有些饞那軟綿綿，顏色還是粉紅色的棉花糖。

但糖分太高，她不能吃。

看了一眼就很快收回眼神道：“我朋友她平時比較忙，並不是不給我面子。況且就像你說的，大家都是同學，也不必非得今天見面。”

章靜雅被懟了回來，神色微微有些僵硬。

許悅樂是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之前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不可能還是巧合。

沒想到，之前聽說她在京西高中被欺負的很慘，現在卻還能越變越厲害了。

難道是反向打擊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