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抓住眼前人
於易銘的車其實一路都跟着杭歡,只是她過度沉溺於自己的情緒,沒有發現她一直在他身後。因為車速太慢,路上好多車反超上來朝他摁喇叭,他都沒有去理。
直到看她摔倒,他急得一腳剎車,讓後面的車躲閃不及追了他的尾。
司機大叔跳下車來,氣急敗壞地罵:“你怎麼開車的?開豪車了不起啊?”
於易銘降下車窗,對司機大叔說:“多少錢,你開個價。”
司機大叔更氣了:“不是錢的問題,是你這個小夥子態度有問題,你知不知道這樣在路上毫無理由地突然剎車很危險的!”
於易銘坐在駕駛座上,目光看着不遠處坐在地上放聲痛哭的杭歡,情緒百轉千回,眼眶也微微泛起了紅。
司機大叔見他這樣,立馬手足無措:“別哭啊,看你挺精神一個小夥子,還開這麼好的車,怎麼這麼不禁說呢,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以後注意安全而已。”
於易銘拿起手機,對司機大叔說:“加個好友,修車多少錢,我兩倍給你。”
“我不是要訛你錢,真不是。而且你的車也壞了,你的車比我的可值錢許多,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叫交警過來處理。”
“不用,我全責。”
“可是……”
大叔還在喋喋不求,於易銘知道他不是什麼壞人,可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和他溝通。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司機大叔沒辦法,只能留了他的微信,開車離開。
這一來一去耗了將近半小時,等於易銘再次抬頭的時候,杭歡還坐在那裏,不過相較於剛才,她此時的情緒已經平復了大半,哭得也沒有那麼撕心裂肺了。
又等了片刻,她拎上滑板起身離開。
於易銘開着破損的車,再次跟上她,直到看她走進校區,他才掉頭回家。
於家父母和於易欣都在家裏等着他,自他暈倒后,父母的神經又一次緊繃了起來,說什麼也不同意他繼續一個人住外面。於易銘沒有辦法,只能搬回來和父母一起住。
姐姐於易欣這兩天也沒有回平江的公寓,天天回家睡。
三個人坐在沙發里,看到於易銘回來,剛鬆一口氣,就聽到管家阿姨在外面尖叫。
“易銘啊,你撞車了嗎?”
眾人立馬起立,往門口去。
於易銘回頭看了一眼,他追尾的時候沒有下車,也是現在才知道車屁股被撞得這樣慘不忍睹。
“易銘,你沒事吧?”家人並不緊張車,只是怕於易銘會有什麼閃失,“有沒有哪裏傷着?”
“我沒事。”
“不行,我不放心,我現在立刻給馮醫生打電話,讓他來給你檢查一下。”
洛玫說著就要去掏手機,被於易銘一把按住。於易銘知道,現在在父母眼裏,玻璃娃娃都比他牢固一些。
“我真的沒事,已經很晚了,沒有必要去打擾馮醫生休息。”於易銘語氣里夾雜了一絲不耐。
洛玫還想說什麼,被於易欣一個眼神制止。
“媽,你和爸去休息吧,很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於家父母儘管擔心兒子,但也知道過猶不及。
他們上了樓,留下兩姐弟還在客廳里。
“剛煮了果茶,過來喝一杯吧。”於易欣坐回沙發里,拎起玻璃水壺,在茶杯里倒出一杯橙紅的水,“聽說你和馮醫生要了兩天去安排工作,怎麼樣,現在工作都已經安排好了吧?”
“嗯。”
“今天的影展也一切順利吧?”
於易銘腦海里閃過和杭歡分手的那一幕,胸口又開始窒悶不休,今天的影展本來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可此刻想想,他竟然回憶不起影展的分毫,他的腦海里,對於這次影展的記憶只剩下杭歡轉身離開的背影和她的眼淚。
“嗯?怎麼不說話?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很順利。”
“那就好,接下來你就安心地在家裏,配合馮醫生的治療,不要再讓爸媽擔心。你不知道,這兩天你天天往外跑,他們有多不放心。”
“嗯。”於易銘坐到於易欣對面,接過茶杯小抿一口,抬頭看着她:“家裏有爸媽,你不用天天回來,我沒那麼容易死。”
“我呸呸呸。”於易欣撈起一個抱枕,輕輕砸在於易銘的大腿上,“你的嘴能不能說點吉利話?”
於易銘撿起抱枕:“我只是不想看你為我奔波。”
“也沒有那麼奔波,路上的時間聽聽歌看看書也很放鬆,不算浪費。”於易欣旋着果茶的杯盞,“而且,一個人住在外面實在冷清得慌,回來有爸媽說說話,還熱鬧些,心裏也沒有那麼孤獨。”
“你和凌驍還沒和好?”於易銘問。
於易欣立刻像是被踩到了什麼痛點綳直了後背:“誰說我跟他會和好?”
“那你和你那個相親對象怎麼沒下文了?”
“相親一定要有下文嗎?你不也相過親嗎?你相親有下文嗎?”
於易銘沉默,他仰頭將杯中的果茶一飲而盡,甜得嗓子發癢,他清了清喉嚨,過了會兒重新開口:“姐,你別倔了。如果你真的喜歡凌驍哥,就隨心吧,不要像我一樣。”
“你怎麼了?”於易欣敏感道:“你分手了?你提分手了?”
於易銘不說話。
於易欣立馬起身,坐到他身邊:“我問你呢,你提分手了是不是?我說你這個人,你怎麼這麼消極呢?你就不能和人姑娘坦白地說說你的情況,沒準她願意和你一起共度難關呢?怎麼你連說都不說就直接給她判了死刑呢!這對她也不公平啊!”
“沒什麼願意不願意,讓她和我在一起,本身就是不公平。”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病魔,才敢邁進她的生活,可誰知道,一切都是謊言。那麼,他有什麼資格讓她陪他一起去經歷縫縫補補的人生?
“易銘。”
“你不用再勸我了。”於易銘起身,“倒是你,抓住眼前人比什麼都重要,我實在想像不到,除了生死,還能有什麼可以讓真正相愛的人分開。”
他說完這句話就上樓了。
於易欣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客廳里,悵然不知所措。
人生為什麼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