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將星出
第10章將星出
009
——坤為地，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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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聲輕響，張煌頓時微微一愣，卻發現原來是一個禁衛軍團的士兵將自己手中長槍的槍柄重重的墩在了地上。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張煌並沒有在意，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由不得他不在意了！嘭嘭嘭嘭~~越來越多的輕響傳來，士兵們一個接着一個將自己的槍柄在地面上敲擊着，很快就形成了一個非常有規律的節奏！
三千多人同一節奏進行的敲擊，只有直接面對這種情況時人們才能意識到這是一種何等的壓力，就這樣沉悶的嘭嘭聲，卻好像悶雷一樣聲聲都敲在了張煌的心頭，那是一種鋪天蓋地的氣勢，就好像天地之威撲面而來。
下一刻，忽然有士兵嘶聲喊道：“牛團練在那裏~~”，不等張煌作出反應，已經有其他士兵同樣喊道：“牛團練在那裏~~”，“牛團練在那裏~~”，很快這個喊聲就席捲全軍，所有的士兵都在用同一種聲調同一種語速高呼着：“牛團練在那裏！！”
你真的很難想像這時候張煌的感覺，在這鋪天蓋地的長喝聲中，張煌忽然感覺自己非常渺小，非常非常的渺小，眼前這些士兵忽然變得高大起來，越來越大，他再望向他們的時候，就好像一個站在山腳之下的遊人在仰望面前的巍巍高山一樣，那是一種讓人眩暈迷離感覺，在身邊的禁衛軍團統領等人，已經面色慘白，手腳發軟，只差沒有直接坐到地上……
但是張煌到底是張煌，僅僅只是微微的眩暈了一下他就馬上清醒過來，然後眼中忽然爆出一股精芒，就這樣輕輕昂起下巴，淡定的哼了一聲。
【這個“牛團練”到底是何人？在這軍中好大聲名！】
這樣的念頭在張煌心中一晃而過，不知不覺中他的氣勢似乎已經能和那數千軍士悄然抗衡卻絲毫不落下風，就好象一葉輕舟，水勢雖大卻始終無法將它淹沒……
士兵們的呼喝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大概也就是三、五聲后就有一個身影緩緩的從另一側走了出來，不過這人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麼悍勇、英挺、凜冽之類的感覺，反而滿臉無可奈何的表情，似乎就像是被人趕鴨子上架一樣，實在是讓人感到憊賴之極。
但奇怪的是，就這樣一個憊懶的傢伙，卻好像真的很的士兵們的信任，一看到他出來士兵們立時間停下了自己的呼聲，也不再敲動武器，甚至有人看着他滿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還誇張的發出了笑聲，之前牛德寶三招擊敗三人所造成的壓抑和沉悶霎時間被一掃而空，張煌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些士兵的士氣不但已經恢復，甚至開始重新高漲起來。
這人到底是誰！居然可以讓士兵們如此信任甚至可以說是信賴！！
見到這一幕，張煌終於不得不啞然色變——能夠讓士兵們如此發自內心的信賴，單此一點就足以讓人啞然色變了！
很明顯，牛德寶也感受到了此人帶來的壓力，在之前士兵們不約而同的齊聲高呼之時，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壓力，那是一種無色無形，卻直接壓迫在人們心靈上的壓力！！
於是在來人晃晃悠悠走到自己對面之後，牛德寶終於忍不住主動大喝一聲：“來者何人？！”，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詢問對手的性命，可想而知此時他承受的壓力有多大了。
但是很意外，對面那人卻並沒有通名的意思，反而笑着說道：“你方才已經打了三仗，我且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咱們再來打過！”說完之後也不待牛德寶回答，就逕自下馬走到一邊，雙手抱臂席地而坐，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一搭無一搭的打起瞌睡了。
見到這一幕，張煌忍不住又深深地看了此人一眼，不驕不餒，不卑不亢，如此言語行為卻絲毫不給人驕傲自大的感覺，反而自有一種淡定的自信和豪邁，心中不由的對他的評價更高了一分。
果然是一個英雄人物啊！！只是這“團練”……在禁衛軍團中怎麼會有“團練”一職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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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練】：即“團練使”，類似於民間的自衛隊隊長，在臻國屬於半官方身份，是負責管理各地民兵事務的民兵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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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的摸摸下巴，張煌忽然覺得眼前這人的身份很有趣，嗯~~尤其是他也姓牛哎！這好像就更好玩了，不過張煌的思路只是短短一晃而過，他還沒來及細想場中的情況就已經又發生了變化。
坐在那裏打了一陣瞌睡，似乎感覺牛德寶應該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這位“牛團練”緩緩的站了起來，翻身上了自己的戰馬，晃晃悠悠的來到他的對面，懶洋洋的開口說道：“怎麼樣？俠客……你休息夠了嗎？”
似乎被“俠客”這兩個字刺激到了——在古人耳中，俠客與其說是和“路見不平、行俠仗義”聯繫在一起，還莫如說是和“浪跡江湖、為非作歹”這樣的形容聯繫在一起，基本上可看作是貶義而不是褒義詞——牛德寶頓時氣的滿臉漲紅，雙眼圓瞪，他本身就是江湖人士出身，自然分外介意這句話。
當下一聲大吼，牛德寶猛地一震手中大關刀，厲聲大吼道：“你這匹夫，給我受死！！”，大喝聲中猛地一磕馬腹，如同一道旋風般的向著對面那憊懶漢子席捲而去！
面對牛德寶的暴怒，憊懶漢子不覺哈哈一笑，雙手輕輕一展，手上頓時金光大作，人們這才注意到他手中一直抱在懷中的武器，居然是一對金花長鐧。
等等！！牛團練、金花長鐧……
張煌忽然心中一動，彷彿想到了什麼，但是偏偏卻又滑溜溜的抓不住那道靈感，而這時候他也沒有時間去細想，因為校場之上兩人的對決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縱馬如風，一晃眼間牛德寶已經和迎面而來的牛團練撞在一起，就在擦身而過的瞬間，牛德寶手中的大刀忽然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從下向上斜斜的向著牛團練的脖頸撩去。
這一招的詭異完全出人意料，它的攻擊角度大異於常理，速度又是迅捷無比，整個大關刀都化作了一道寒電！！
誰知那牛團練見到如此威勢的一擊，居然只是不慌不忙的猛一吸氣，左手金鐧就勢揮出，重重的砸在了大關刀的刀柄上，頓時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然後人們看到了非常誇張的一幕：巨響聲中，牛德寶的身形忽然不可抑止的晃動了一下，他似乎極力想要保持平衡，可是最終還是無可避免的身子向後仰去，最讓人不可思的是……他的大關刀居然脫手而出，打着轉飛了出去！
【挾着戰馬的衝擊力，足有千鈞之勢，單單是力量已經足以讓人心寒的一刀，居然就這樣被牛團練輕描淡寫的一鐧破去，他甚至用的還是左手。】
張煌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禁衛軍團統領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甚至就連那些對這牛團練充滿了信賴的士兵們，同樣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們雖然很佩服這位牛團練，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強大到了這個地步！！
一招！又是一招！！
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張煌非常看好的“猛將”牛德寶一招敗北。
但是事情到這時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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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他的雙眼忽然變得一片茫然，他這時候只感覺自己渾身的鮮血好像在燃燒一樣，一股久違的興奮在心裏躍動着，沒錯~~就是興奮……他真的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猛的一拉韁繩，胯下的戰馬只感覺一股不可抑制的大力傳來，在一陣嘶鳴聲中，它不由自主的前蹄踏空，人立而起，後腿快速的踏前幾步，就這樣在極度不可思議從全力奔馳的情況下，硬生生的掉了個頭！
而就在戰馬轉身掉頭的一瞬間，他的右手已經重重的揮了出去，手上一道金光閃過，就這樣重重的抽了過去！
——又是風聲，令人酥爽的風聲，這味道是什麼……好熟悉的感覺……這好像是……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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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噗的一聲！牛德寶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張煌卻吃驚的向前走了一步！！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牛德寶居然被那個牛團練輕描淡寫的一鐧擊的大關刀脫手而出，人也整個喪失了平衡……】
不過如果只是這樣，那也就罷了！更加讓人震驚的是，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那牛團練忽然用一種堪稱不可思議的方式掉轉了馬頭，右手一鐧重重揮去，卻剛好這時牛德寶的身體也倒了過來，就像是為了配合對方一樣，自己一頭“撞”在了牛團練的金鐧上！
鐧過……人分……
等到落在地上時，牛德寶已經腦漿迸裂，死得不能再死。
——沒有什麼驚人氣勢，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場面，張煌極度看好的人才，南宋末年著名猛將，三招連敗三人的豪勇之士，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了？！
霎時間，整個校場一片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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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國縣城內某個不起眼的小藥店中，一名年約四旬的中年書生忽然之間合上手中的書本，若有所思的向窗外皇宮方向望了一眼，訝聲說道：“白虹躍空，精氣狼煙……此乃將星出世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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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在東國縣城，就在之前牛德寶賣藝的地方，就在牛德寶的屍體落地的時候，一個捏麵人的小販不知為何忽然輕輕顫抖了一下，再低頭時手中的面人卻在無聲無息中換了形象，原本活靈活現的孫悟空，現在卻逐漸變成了一個滿臉猙獰的紮髯大漢，手中一把大關刀寒光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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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