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緹
雲匪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哥哥叫蘇墨也,年輕有為,是文科狀元,年紀輕輕就在朝中任官。
妹妹蘇緹可以說是整日過着平淡的生活,她比雲匪小卻又小不了太多,雲匪這個年紀自己開起了醫館,而蘇緹還在為明日做些什麼而發愁。
主要是爹爹覺得蘇緹的性格不適合在外闖蕩,她只需要安心成人,找個好人家嫁了便是。雲匪常常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沒能拼出哥哥那樣的成就,導致爹爹不願意讓蘇緹再去“覆轍”……
…………
雲匪開始回憶自己逃出來的過程: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上醒來,只看見幾張安靜的臉,那些姑娘都還沒醒,但是,她突然注意到自己坐在一個角落,和她相對的那個角落,一個穿着妃色小裙的姑娘蜷縮着,但是不見害怕之意,用那雙黑珍珠般亮的大眼正看着她。也不知是哪家明珠,看上去跟蘇緹差不多大。
雲匪咽了咽口水,現在的情況看上去不太好。
她十分謹慎的只拉開一點點窗帘,一點點的視野,全部被一棵一棵迅速移動的樹佔據。
現在是在山裏?!
雲匪有點熟悉,這裏大概是禹山。
收回視線,雲匪對上了小姑娘清澈的眼睛,她為什麼一點也不害怕?雲匪心中暗想。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雲匪索性直接問道,小姑娘還是看着她,慢慢道:“我叫聶晚衾。”
聲音也是那般好聽。
“姐姐,這車人都是被下藥綁過來的,現在在山上,會不會我們逃不掉了?”聶晚衾說這些的時候,並不見得有多害怕。
雲匪也不知該如何,只道:“會有人來找我們的。”算是安慰小妹妹。
“可是姐姐,外面好多壯漢,等有人來,也許只能找到一堆屍體了。”聶晚衾絲毫沒有被安慰到。現在真的算是凶多吉少了,一群女子如何斗得過壯漢?
聽到“屍體”二字時,雲匪突然想到自己隨身帶着的假死葯了,這些人肯定不會對一個死人感興趣的。可是…她好像沒辦法拋下一車人自己逃命。
“小妹妹,你聽姐姐說,姐姐這裏有一顆葯,吃了就會‘死’,過幾個時辰就會醒,等會你把它吃了,姐姐幫你逃出去,你想辦法帶人來救我們。”雲匪說完,還不忘問她:“你相不相信姐姐?”
小姑娘認真聽着,思索片刻才道:“相信,但是這葯還是姐姐吃吧。”
雲匪看着她,二人對視良久,見她面不改色,雲匪無奈道:“我吃。”
說起來,其實雲匪也不是沒辦法讓她吃,姐姐跟妹妹,姐姐總是有一種說服力,可到了聶晚衾這兒,不知是不是不太熟悉的緣故,雲匪沒有任何強求的意思。
後來雲匪吃了葯,聶晚衾配合著又是大叫又是一臉害怕的樣子,那些壯漢只能將雲匪隨意扔在路邊,其實還是有人探了她的鼻息的,確實是沒氣了才放心離開。
再後來,雲匪睜眼就發現自己又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
她現在還是有些擔心那群姑娘,尤其是聶晚衾,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一夜,終是未能安寢。
……
第二日,雲匪的身子比昨日好了些,她還是想去找聶明辭,知道點其中的消息。可是她昨日並未留意聶明辭的私宅在什麼位置,使得她現在只能上街跟人打聽。
看着早晨便有不少人的大街,雲匪首先注意到了蘭心齋店門前的兩個人。街上人多,他們並不顯眼。
其中一個是那個掌柜,另一個人穿着淡色斗篷,背對着,身形像個女子。
雲匪警惕的找了個小攤子,站在邊上。
掌柜的面露難色,接過那人給的一袋東西,看上去應該是銀子,稍稍行禮后搖搖頭離開了。
也不知道昨日聶明辭問到什麼了…雲匪低頭想着,再抬頭時,正好看見了那人的臉。
白紗半遮面,眼睛卻好認。
呆了幾秒,然後疾步上前,“蘇緹?!”雲匪在離她還有大概兩米時喊道。馬上距離拉近,雲匪站定后,又道:“你為何在這兒?”
“呃姐、姐姐!”她也有些驚訝,而後是心虛,“…我…我…”她不知道該怎麼答了。
“你認識那個掌柜?”雲匪語氣強硬,看到蘇緹的時候,雲匪腦子裏閃過寫不好的想法,眼下,她既是質問,也是在想辦法推翻自己的想法。
蘇緹抿抿嘴,“我…”
宛如救星般,蘇緹看到雲匪的身後有人朝她走來,把目光一直放在來人的身上。雲匪回頭,看見一人穿着黑衫,朝二人行了禮:“二位小姐,在下軒寧,”說罷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家公子有請。”他手上握着的刀隨着動作發出響聲,雲匪順着他手的方向看去,有輛馬車不知何時停在了那裏,似乎就是自己昨日坐的那輛,是聶明辭?
正好要找他。
三人相繼走到馬車旁,聶明辭輕掀珠簾,最前面的雲匪與他四目相對…雲匪低頭行禮:“聶公子。”身後的蘇緹見狀也跟着微微屈膝,低頭行了禮。
二人不在一個節拍上。
“上來吧。”聶明辭放下帘子,裏面傳來聲音。
雲匪回頭看了蘇緹一眼,拉着她的手把她送上去,然後自己再進,軒寧現在的身份是車夫,坐於車前。
車內,聶明辭開口道:“蘇小姐的身子可好些了?”雲匪嘴角微微上揚,客氣道:“多謝聶公子關心,比昨日好多了。”還沒等聶明辭繼續說,她便又道:“聶公子,昨日審問掌柜,可有問出些什麼?”
“正如蘇小姐所想,與掌柜勾結的是她。”聶明辭的意思很明顯…與掌柜勾結的是蘇緹。
雲匪慢慢看向蘇緹,她已經沒有了心虛的樣子,從碰到雲匪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住了。索性主動坦白:“姐姐,我不知道為什麼要用勾結來形容我跟那個掌柜,蘭心齋是我背着爹娘開的,虞叔叔說幫我經營一段時間再交給我打理會方便很多。
店昨日開業起我都沒有去過蘭心齋,只是一開始虞叔叔就交代最好每日換一換店裏的人,我今日特意早起辭退掌柜,還把他跟其他幾個小二的銀子給結了。
都是照着虞叔叔的吩咐去做的,雖然我不知道其中的用意,但這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蘇緹一個人說了這麼多,雲匪聽着聽着差不多搞清楚了,只是這段故事中出現的這個新人物,確實是雲匪沒有想到的。
蘇緹口中的虞叔叔只可能是一個人——虞樞恆——蘇家曾經收留的“乞丐。”這些線索雖然少之又少,但是一顆珠子穿起來也能當首飾,一連起來發現這麼想也行得通。一個想法由於蘇緹那段話的加工呈現在雲匪的腦海中。
她把帘子掀開看窗外,馬車正在漸漸離開那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