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攀高枝兒
又到了晌午,姜幼枝故意打扮了一番,裴恂這個高枝兒,她是攀定了。面對毫無長進的自己,她覺得要不是裴恂是雅正君子,他非得對自己破口大罵不可。姜幼枝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耍起了小性子:“不練了,我要歇歇!”不等裴恂發話,她便逕自走到軟塌處,脫了鞋子,準備休息。裴恂見狀,氣息都有些不穩了:“成何體統!”姜幼枝看着他恨鐵不成鋼的回到案子前,自己開始寫寫畫畫,偷笑了好一會。此刻,姜幼枝正慵懶的側卧在軟塌上,她手肘撐着頭,一雙眸子裏彷彿有盈盈秋水,就這麼直勾勾的瞧着對面的裴恂。裴恂彷彿無視她的眼波流轉,只是一筆一畫的認真描繪着什麼。她手撐累了,便隨意的鬆軟在塌上,聲音裏帶着些撒嬌的尾音:“大人,你為何不看我?”裴恂一副君子樣:“你那些把戲,最多騙騙我母親。”她起身,赤着腳走近他,雙手自然纏住他的胳膊,聲音既嬌媚又天真:“上次我掉到湖裏,大人是想給我藥膏嗎?”裴恂依舊坐懷不亂的點了點頭,順便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姜幼枝無奈的聳聳肩,自他身後轉到另一邊。她看向案子上的畫,不禁驚呼道:“大人,你畫的真好看。”說完后,忽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嬌滴滴的仰着面,眸中微波輕盪:“我什麼時候能和大人畫的一樣好。”朱唇輕啟,口脂嬌艷,這般昭然若揭,好似在等着有人將它暈開,纏綿流連的沾染一番。兩人此刻離得極近,就連呼吸都有些交纏,房間裏熏香悠悠吞吐,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裴恂面色如常的盯着眼前的嬌顏,卻倏然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姜幼枝也上前一步,可卻一個踉蹌,跌到了他懷裏,烏髮瞬間披散開來,白玉蘭花釵也隨即掉落在地。玉案微不可察的晃動了下,裴恂下意識的動作,讓女子被立刻抵在了玉案邊沿,腰間觸感冰涼,微微後仰,好似一折便能斷。左肩的紗衫順勢滑落,瑩白的香肩半露,春色蔓延至衣襟里。裴恂手箍在她的腰間,眼神落在她的鎖骨處,不動聲色。姜幼枝顫着手指攥緊了男人的衣襟,眼角染上些紅暈,瞧着他的眸子芙蓉淺羞,媚意橫生。良久之後,裴恂將眼神自眼前的嬌酥小臉,遊離至她的指節,沉聲反問:“還不鬆開?”可那隻小手倒是攥的愈發緊了,女人眸子漸漸泛紅,眨動間,眼睫微微沾上些小淚珠。裴恂眸色平靜:“哭什麼?”女人似是害怕,又似是撒嬌,語調含嬌帶泣,委屈自唇間溢出:“腳扭了,疼……”嬌膩拉長的尾音,一個疼字,叫人浮想聯翩。裴恂本想推開她,卻在無意間的低眉,看到她嬌小玲瓏的凌波玉足,靠近腳踝處確實有些微微泛紅。蹙了蹙眉,平靜的開了口:“叫你不穿鞋子。”姜幼枝右眼俏皮的眨了眨,靠近他的耳朵,吐氣呢喃:“穿鞋子不舒服。”裴恂無奈的看着她,突然將她攔腰抱起,朝着軟塌走去,期間姜幼枝調皮的搖了搖兩條纖細的小腿。她觀察着裴恂的表情,卻見他沒有絲毫動容。便嘴角含着委屈,任由裴恂將她放在軟塌上。只見他輕輕掀開姜幼枝腳踝處的羅裙,順着腳鏈,摸着她纖細的腳踝,觸感滑膩,因為入秋了,天氣不暖和,她的腳冰冰涼涼的。滑過的肌膚,更是引來陣陣酥癢,激蕩起道道漣漪。
裴恂便將手掌覆在她的腳面上,一個用力,只聽咔嚓一聲,姜幼枝疼的差點驚呼出聲。耳邊穿來一道古板的聲音:“下不為例。”姜幼枝捂着腳踝,心裏忍不住嘀咕,真是毫無憐香惜玉之情。可腳踝的確是在一瞬間不怎麼疼了,她抬眼仔細的瞧着面前的裴恂。他穿着最簡單的白色窄袖長袍,眉如墨畫,稜角分明,長而垂落的睫毛下藏着一雙深邃如黑玉一般的眼眸,像個丰神俊朗的正派世家公子。不知怎的,姜幼枝想到了一句話,清新脫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有侍衛突然進來稟告:“啟稟大人,一……”可卻剛好撞見自家主子正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腳看,突然就卡了殼,惶恐的底下頭:“屬下罪該萬死!”裴恂伸手將姜幼枝的腳用羅裙蓋住,一派泰然自若:“說。”侍衛這才畢恭畢敬遞出一封信:“一品紅宗師的信。”姜幼枝回去后,還納悶師兄給裴恂的信里都說了什麼,剛進房門,丫鬟也將一封信遞給她。師兄竟然也給自己來信了,信里的大體內容是,他身染惡疾,拜託裴恂去幫他調查近些時日謠言不斷的,環采閣囚孤怨一案。希望她能把握時機,一舉拿下裴恂。況且信中提及到,宿家對此案也極為關注,那她便不得不去了。三日後,裴恂剛出了府門,就見遠處走來一位身着藕荷色衣裙的牽馬女子。姜幼枝笑的一臉自信:“若是沒有我,裴大人恐怕查不出個所以然。”好大的口氣,比一品紅那個妖道還要囂張。裴恂準備直接略過她,可姜幼枝突然掏出一枚欽天監的令牌,朝着裴恂的方向展示。裴恂便沉聲道:“走吧。”姜幼枝趕緊追上他,果然還是師兄給的令牌有用。十日前,一塊奇石隕落在環采閣後院,砸出了一具足月幼嬰的屍骨,一時間環采閣所有人議論紛紛。三日後,除去外出的老闆娘和她的貼身丫鬟,環采閣所有人都死於非命,屍體狀況及其慘烈。大理寺前來探查,發現環采閣後院埋有整整一百零八具足月幼嬰屍骨,更糟糕的是,三個月內進出過環采閣的人,皆染上怪病。身中此病之人會四肢軟綿如橡,骨頭收縮,頭部卻變得異常腫大,面如嬰啼,不能言語,每日身上巨癢無比,而且只要接觸到血腥,便無法控制自己。這環采閣是京都最大的花柳之地,牽扯到的人員太多,百姓將之稱為囚孤怨,整個京都都人心惶惶的。謠言四起,又牽扯到朝堂上一些官員,身處諫院的裴恂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兩人到了環采閣,只見這裏已經被大理寺的竹柵圍住,姜幼枝看着眼前的景象,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此地風水是為大陰。帶上面巾,兩人進到了裏面,大理寺將現場保存的很好。姜幼枝仔細的瞧着西南角的一具女屍,她仰躺在地上,眼睛和鼻孔都呈吃驚狀,尤其是眼球,佈滿血絲還嚴重的凸起,像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暗殺。她翻開女屍的衣襟,前腔處有一塊烏青,約莫有手指大小,但邊界卻清晰的有些反常,朝下摸去,女屍的雙足皆被砍下。她對着一旁的裴恂道:“坤為地,所以在她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兇手砍了她的雙足。”裴恂點了點頭:“八個方位,每具屍首的死法都不同。”突然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裴大人什麼時候也有閒情逸緻,來管我們大理寺的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