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先生，對不起了
現在楚殷離可算是明白當初江啟為什麼會娶白晨冉了。
白晨冉在元京沒有家世背景是因為她故意隱藏身份，而江啟又是在廬陵娶了她，沒有人會關心一個小官的夫人是誰。
後來江啟的官職越做越大，漸漸的他也看不上白晨冉背後的勢力了，因此又將目光放在了禮部尚書身上。白晨冉的身份，更沒有人在意了。
楚殷離扯了扯嘴角，心底不由得冷笑，也不知道江啟有什麼好的，還是因為倪氏眼瞎？竟騙得堂堂禮部尚書之女給他做妾。
要說皮囊，勉勉強強吧，要說才華，半斤八兩吧，要說野心，痴人說夢吧，要說腦子，大概沒有吧。
真不知道倪氏怎麼瞎了眼看上他，更想不明白禮部尚書是怎麼想的，把女兒給他做妾？！
她要是倪氏的祖母，禮部尚書已經不在人世了。
屋子裏三個女人誰都沒有開口，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直到屋外元棲的聲音響起，方才打破了沉寂。
“小姐，柳公子回來了。”
柳邵飛是柳氏的兒子，今年十八歲，雖然定了親但還沒成親。柳邵飛過了院試成了秀才，預備今年八月參加秋闈，如今白天在錢莊做工，趁着空隙溫習課本。
楚殷離與青瑩對視一眼，打開門將柳邵飛迎了進來。
“邵飛，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郭老闆那裏不忙了嗎？”柳氏看柳邵飛這麼急匆匆的回家，以為他有什麼要緊事。
“娘，這是？”柳邵飛本來在記賬，聽送貨的阿六說看見元漱姑娘出門了，應該是給娘請大夫去了。他擔心娘出了什麼事，向錢莊郭老闆告了假就匆匆趕回來了。
元棲元漱在這裏住了有一段日子了，期間柳氏幾次發病，都是元漱去請的大夫，阿六碰見過幾次也就認識了。
柳邵飛現在也明白了，來人並不是大夫，而是白姨的女兒。
柳氏有些為難瞧了一眼楚殷離，後者沖柳邵飛微微一笑接過了話茬。
“柳大哥你好，這位是白晨冉的女兒陌夏曉，”楚殷離拉過青瑩，接着道“我陪她一起來的，白晨冉是我……是我姨母。”
楚殷離差點因為習慣脫口而出“娘”字。
青瑩才是白晨冉的女兒，她不能再佔着她的身份。況且，原主的親生母親時楚舟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楚荊是楚舟瀧的大哥，這麼說來，
她的義父，其實是她的大舅舅！
青瑩仍舊有些愣神，緊緊的回握着楚殷離，心底有些許不安。
柳邵飛向兩人打完招呼，走到柳氏身旁攙着她，“娘，阿六看見我元漱姑娘去請人，以為您又發病了，兒子放心不下，這才匆匆趕回來。”
柳氏拍了拍柳邵飛的手背，“傻孩子，娘的身體沒那麼脆弱，你好快回去吧，人家郭老闆對咱們柳家這麼好，你可要好好乾。”
柳邵飛明白柳氏這樣說是為了能讓他心安，他沒有應聲，只是收緊了手，心底暗自祈禱，娘一定要好好的。
等他金榜題名，他就可以給娘更好的生活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他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楚殷離神色認真，“柳姨，柳大哥，我會醫術，這次來不僅為了白姨的遺物，更是為了替柳姨治病。”
柳氏與柳邵飛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希望。
……
“公子，運福客棧就是小姐的住處，可要向小姐傳信？”
“不必了，她來廬陵有她的事情要忙，我也有要緊事要做，互不打擾，等忙完了我再去尋她。”仇尚黎雖然很想一直跟在楚殷離身邊，但他知道他們兩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要做，他不能打擾到她。
“是，那公子是想住在運福客棧還是住在秦老先生府上？”
“正事要緊，先去見秦老先生吧。”
雖然分別只有幾天，但仇尚黎還是很想念楚殷離，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到她面前去。可是，眼下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等一切都解決了，他再向她表露心意。
不知道楚殷離會不會接受他，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來。
秦府
“先生。”仇尚黎向秦微朗拱手作揖，秦微朗是他的啟蒙先生，雖說他後來到了皇宮，但也少不了秦微朗的幫助，宮外的姜氏一族的勢力主要靠秦微朗先生安排。
秦微朗老先生知道他的心思，這才敢幫他掌管那些勢力，他畢竟是承順天朝的官員，逆反之事他是不會做的。
當初之所以將他換進皇宮，只是想讓他過得好一點，接受良好的教育，換個身份好好活。
“淮初，不必拘謹，先坐。”秦微朗雖然看上去精神頭很足，但畢竟年邁，小病小災卻是很折磨人。
“先生，不知人在何處？我這次前來，帶了幾位醫術很好的大夫，不如先讓他們診治吧。”
仇尚黎收到秦微朗的信件，雖然找到了楚舟瀧，但人精神狀態很差，可以說是瘋瘋癲癲。秦老先生請了很多大夫，得到的答案都不如人意。
他這次前來，特地請了極為有名的大夫，若是……若是不行，他想過請楚殷離。
不過，楚殷離若是參與，他的身份可能就需要告訴她了。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並沒有什麼理由幫助楚舟瀧。
“秦業，帶淮初去吟霜院。”秦微朗吩咐。
仇尚黎拱了拱手，吩咐尚安帶着人跟着秦業先去，自己則是攙扶着秦微朗在後面慢慢走。
“先生，不知道楚舟瀧之女的下落可有消息了？”仇尚黎雖然也在暗中追查，但畢竟人不在廬陵，先前因為痴傻，也不能露面，楚舟瀧當年被人追殺來到廬陵，生下女兒后再度被人盯上，為了保護女兒才離開了廬陵。
她的女兒只知道被廬陵的一個夫人收養，可之後那夫人也失去了蹤跡。
“這事與當年的廬陵郡守有關，可惜他早已病逝，唯一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他的女兒了，不過想從她那裏得到消息，咳咳……很難。”
“為何？”
“周氏嫁給了門當戶對的杜家，後來杜家家主牽扯到一樁貪污案被抄家，現在周氏一家舉家搬到武城山，不想再與朝廷有任何牽扯。”秦微朗嘆了口氣，在吟霜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那夫人身份也不簡單，白晨冉其實就是白傾冉。”
仇尚黎沒有過多的驚訝，他早就懷疑，只是沒有確切的證據。
“先生，白夫人後來嫁給了江啟，是不是也是有難言之隱？”仇尚黎不相信白傾冉會因為愛江啟而嫁給他。
“為了報周家的恩情，代替周家表小姐嫁給了江啟。只可惜……”秦微朗話未說完只是嘆息一聲。
“先生，當初白夫人失蹤時已經懷孕，會不會，江夏就是白夫人的孩子？年齡可以作假，但同為女兒，江啟對待江夏與江寧的態度實在可疑。”
“不是沒有可能，但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那丫頭不是已經死了？”
仇尚黎沒有接話。
秦微朗只當他是因為人死在了自己府上感到愧疚。殊不知，仇尚黎是在做心裏鬥爭。
要不要告訴秦老先生江夏沒死的真相？
不告訴，可秦老先生就如同他的親人，他不想隱瞞。
可告訴，這一切必然會被楚殷離知道，她會不會生氣先不提，若是給她招來了麻煩……
他們之間徹底就完了。
仇尚黎有些心虛的微低着頭，反正日後他都會知道的，不在乎這一兩天。
秦老先生，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