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反食人
鄒女士嚇人挺有天份的,語氣陰森,而且起伏有定。
一雙眼睛好像開始變成了蛇眸,隨着她說話的時候,瞳孔猛的變成了豎眸,死死的盯着我,好像瞬間就要長出毒牙,朝我撲過來,咬斷我脖子。
我被她嚇得眨了眨眼,而且她靠得太近了,只得往後仰了仰,瞥了一眼,依舊不動如山的凌淵。
見他沒有表示拒絕,這才抿着水道:“她想讓我們做什麼?”
按理說,那個客戶是棺材女,那就證明她母親死後,棺材肯定還被打開過,並且將她抱出來的。
那時並沒有發現屍骨有問題,那麼肯定是再次入棺封土后,屍骨才發生變化的。
這種事情,人為的可能性就比較高了。
鄒女士見沒嚇到我,嬌笑一聲,往後靠了靠:“她小時候無父無母,是吃村裏的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
“因為是個棺材女,村裡人同情她,可也感覺她晦氣,也沒人管她。她也沒讀什麼書,後來村子裏有人作主,把她早早的嫁了人。”鄒女士冷呵的笑了一聲。
朝我唏噓道:“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光棍,又窮又懶娶不到老婆,父母快要死了,想在死前見他成家,剛好她是個棺材女,也沒人敢娶她,就這樣被村子裏撮合了。”
“對了,她比我還大十來歲,所以那個年代,也沒什麼抗爭意思,有口飯吃,就不錯了。”鄒女士冷笑一聲,喃喃的道:“可她一嫁過去,那對老父母就死了。”
“本來就是要死了,才讓四十多歲的光棍兒子娶棺材女的嗎。結果他們就又怪是我那客戶剋死了父母。”
“那男人好吃懶做,讓人伺候就算了,還動不動就動手打人,罵她棺材女克人。”鄒女士勾唇,露出一個鄙夷的笑。
復又接着道:“熬了幾年,她因為小,沒生出孩子,挨打就更頻繁了,實在熬不下去了。那是九十年代初吧,正好南下打工潮興起,我那客戶見村裏有人打工掙了錢,想出去打工,可沒有路費,也沒人願意帶她走。”
“那個時候啊,幾十塊錢的綠皮火車票,對於她而言就很多很多了。”鄒女士明顯有講故事的天份,瞥着我道:“你猜她後來是怎麼南下的?”
我抿着水,有點佩服的看了一眼依舊不動如山的凌淵,朝鄒女士搖了搖頭。
“她沒有錢,可女人生來就有資本啊。”鄒女士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幾下。
最後落在我眉間,好像看出了點什麼,這才幽幽的道:“她懇求幾個在南邊打工掙了錢的男人,讓他們帶她去,用什麼求的,想來你也能猜到。”
“不過她家男人不同意,後來她算是偷跑到。”鄒女士臉上居然帶着暢快,跟着道:“她做了很多臟活累活,後來在足浴按摩做得挺好的,仗着膽子大,就慢慢自己開店。”
“掙了錢,就拿着錢,回老家離了婚,帶着村裡一些女的出來做這個行業,慢慢的做大了。”
“後來大清掃,足浴按摩那些不正當的行業都被關了,她就開始轉行做美容,做正當的推拿按摩,也做得風生水起。”鄒女士說到這裏,瞥眼看着我道:“那個陳雯,就是在她開的美容院上班的。”
我對上鄒女士那雙好像可以上下左右,隨意挪動的眼睛。
突然發現陳雯真的是個笑話,她以為瞞過鄒女士,勾搭上人家老公,卻不知道那美容院跟鄒女士都有生意往來,估計每個動作,鄒女士都知道。
她以為可以逼迫高知新,卻不知道對於高知新而言,她什麼都不是。
跟這些經歷時代沉浮,百鍊成精的人比起來,陳雯這種年輕、閱歷不足、長在安穩中的女孩子,根本就是小白花。
鄒女士見我明白了中間的關鍵,得意的勾唇一笑。
就又開始接着道:“她有錢了,村裡就開始提她小時候吃百家飯的事情了,讓她回家建房子啊,出錢在村裡修路啊,修祠堂,建學校啊。還有她以前嫁過的那個男人親戚啊,如果有困難,都找她。”
“她這些年做生意,還有原先村裏帶出去那些人幫着支撐着,所以也就都應了。”鄒女士喝着奶昔,瞥眼看着我:“人嗎,掙了錢,誰不想到以前看不起自己的人面前,揚眉吐氣呢。”
“可這些村民越來越過份了,讓她回去修房子,拿了三百多萬回去,修的那房子喲。”鄒女士搖頭低笑。
復又瞥眼看着我:“你猜她遷個墳,花了多少錢?”
現在我不知道,以前跟奶奶在家的時候,遷墳是不要錢什麼錢的。
就找個風水先生看一下,選個地方,然後挖墳抬棺都是村裏的人幫忙,就擺一桌,讓大家吃個飯,一人一條毛巾、一包煙就可以了。
因為這種事情,家家戶戶都要辦的,今天你家幫我,明天我家幫你。
就算家裏沒有男的抬棺,女的也會幫着下廚什麼的,反正都是村子裏互幫互助,相互出力的。
所以我又只得搖頭。
鄒女士朝我晃了晃手指:“三十萬。說是二十萬買了塊風水寶地,村裡那些人還說便宜了,外面一個公墓用二十年,還要幾十萬呢。”
“一萬多請風水先生,還有好幾萬就是重新買棺材,請樂隊,請人抬棺,擺席什麼的。”
“她這些年,年紀大了,有點懷舊,也和家裏那些人想她一樣,反正她無子無女,掙這麼多錢,花不出去,就給村裡那些人花一樣的。”鄒女士呵呵的笑。
扭頭朝我道:“結果一開棺,裏面是具狗骨頭。”
我聽故事又轉到這裏,連問都不想問了,只是看着鄒女士,讓她自己說。
“她花三十萬遷墳,辦得風光啊,當時村裏的人都去了,所以都看到了棺材裏的狗屍骨了。現在這社會,人人一部手機,都拍了視頻。都傳她媽是個狗精,讓她按村裏的人頭點,一人多少錢的封口費,要不就把視頻發出去,讓她美容院的客戶都知道她媽不是人。”鄒女士瞥眼看着我。
嗤笑道:“這路子,你知道了吧。”
人都是這樣的,同情弱者,對弱者報以一定的善意,也會幫助弱者。
但當身份變化的時候,會又攜恩圖報,就算不要東西,嘴頭上也會說,當年某某,如果不是我如何如何,就會如何如何了,哪還能有今天。
就鄒女士這客戶的情況,怕就是她錢太多了,村民想大宰一筆。
我看着鄒女士搖頭道:“這事我幫不上忙啊,這就是一個敲詐勒索的案子,不在我們的業務範圍內啊。要不就是花錢擺平,要不就是想辦法把這事揭過去。”
這話一出,一直瞥眼看着窗外的凌淵,扭頭看了我一眼,勾唇輕笑了一下:“原來我們還有業務範圍啊。”
他聲音本來就好聽,這會才開口,微啞低醇。
聽得鄒女士挑了下眉,立馬眉開眼笑的看着凌淵:“原本是不用找你們的,她也想着給封口費算了,可……”
鄒女士敲了一下桌子,朝我道:“那具棺材裏的狗屍骨活過來了,還吃幾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