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難熬歲月

黎沅窈長嘆一聲。

海棠這樣的情況，要是沒有個好心人搭把手，還真是不堪設想。

“皇庭1號的老闆對你很好嗎？”

孔祥煥那廝，黎沅窈有過接觸，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之前短暫交鋒，雙方互不相讓，對孔祥煥，黎沅窈更多了幾分畏懼。

換成海棠，她很擔心這個姑娘吃虧。

“他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話語裏滿是崇拜，“好到堪比是孤漠彎月，萬山輕舟。”

若一個人的前半生一直被取捨，一直被放棄，勿怪他會把一個人隨手施予的小小同情當做是畢生的溫暖。

黎沅窈無話。

接着，她望着海棠，“你跟我一起上去吧，看你滿頭大汗的，來洗洗臉，喝杯水吧。”

“……好。”

鬼使神差下，海棠竟真的跟着黎沅窈她們一道上樓了。

黎沅窈的公寓沒有太多人，除了先前住下的曲玉兒。

曲玉兒一見到黎沅窈，欣喜非常，“黎總，你終於來了。”

一個大門不出的農村婦女，貿貿然來到一渾然陌生的城市裏，內心的不安與惶恐可想而知。

黎沅窈淡淡一笑，先叫許安生倒來兩杯水，是給海棠與曲玉兒喝的。她則是去冰箱裏拿冰牛奶，她愛喝的，還是一口酸奶。

許安生端來了一杯熱水和一杯冷水，熱的給曲玉兒，冷的給海棠。

海棠一喝已盡，曲玉兒邊吹邊喝，小口小口地抿着，大抵是溫水使人靜心。

“小時候，我好羨慕別人，她們可以去學校，可以每天穿漂亮的裙子，而且，她們也是父母眼中的驕傲。我的爸爸媽媽從來都沒有這麼愛過我。”

海棠絮絮叨叨地聊起她的幼年經歷，“我媽媽當年生我時難產，她本以為是男娃，結果是不值錢的小丫頭，氣得連抱都不抱，丟我在醫院裏。等回到家時，我奶奶和爸爸根本都沒有正眼瞧過我媽。他們想要孫子，不要孫女。因此，我到了三歲，依舊沒有姓名。”

說到這裏，露出了極為難看的笑容，“我媽在後來拚命地想生兒子，終於在某一天，她如願以償生了兒子，那一刻，她在家中的地位如老佛爺般。”

成長在複雜壓抑的環境裏，海棠沒有變成憤世嫉俗的人，已經算是心性堅韌了。

“我媽經常對我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結婚生子，不用讀書，我想上學，他們不肯，因為要養我弟弟。要不是義務教育的落實，我恐怕，連學前班都沒有機會去念。我連名字都不會寫，被班裏同學嘲笑是笨蛋。”

“可是，我弟弟有名字，但我沒有，戶口本上，我的姓名只是一賤名亞男，我很不喜歡。”海棠低着頭，“他們只愛我弟，不愛我，沒有那次火災，我也活不了多久的。”

不幸者各有各的不幸，黎沅窈平靜地說道：“這是他們的問題。你是很好的孩子。”

沒有重男輕女的父母，就不會給海棠這麼多的苦痛了。

“直到死前，他們還希望有人救一救弟弟，家中香火不能斷，唯獨不提我，我弟弟終究還是死於火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