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市井
雖然是弘治15年，但那個大明末期的小冰河期，已經開始顯現。
今年的中秋剛過，京城就下了一場小雪。
現在是正月，天氣冷的滴水成冰。
沒有取暖的家，的確冷的讓人難以忍受。
鄭天一年輕，還能扛得住。但看着娘在寒冷中瑟瑟發抖的做針線，鄭天一就分外心疼。
現在自己有錢了，而且只要自己上心，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錢到手。
於是鄭天一向娘討了一兩銀子，準備上街買一些木炭。
他可不敢跟娘說，是為了給娘取暖。
而是借口自己要讀書，這硯台都凍上了，那還怎麼讀？
天大地大讀書最大。
在讀書上的花費，娘是絕不吝惜的。
揣着一兩銀子，走上了大街。
他這才第1次，在光天化日之下，觀看這個古老的帝都北京城。
這天下名城，天子居所，雖然不能用奢華恢弘形容，但絕對讓你領教什麼叫破敗。
雖然是中興盛世，但也難以掩蓋古老的北京城行將的沒落。
街道骯髒雜亂，昨夜花燈留下的滿地垃圾，也沒有人去清掃。
各家各戶潑到街道上的髒水，都凝結了冰，稍不留神就能打滑跌倒。
再看左右的房屋，也都低矮陰暗。
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少，熙熙攘攘人來人往，還算有着和帝都匹配的精氣神。
不和諧的是，每一個穿着乾淨的人的身邊，總會纏着幾個衣衫不能遮體的乞丐。
骯髒的手端着破碗，不斷的哀求乞討。
好在大部分人都是富足的，被糾纏的煩了，就會抓出幾個銅錢，叮叮噹噹的丟在那些破碗裏。
救人一命，也能享受一下到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何樂而不為呢？
鄭天一倒是不忙着去買木炭，他在每一個小攤子面前都要停留一下，仔細的挑選翻看商品，詢問價格。
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儘可能的收集這個時代的信息。好讓自己儘快的融入這個時代。
在前世，聽說過有人突然失蹤的，穿不穿越不知道。
但又穿越回去的卻沒有一個，這是確定的。
自己再想穿越回去，恐怕是不可能了。
那麼就隨遇而安吧。
儘快的融入這個時代，成為這個時代一個人，而不成為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最終被人家當妖孽給當劈柴燒了，這才是關鍵。
留心之下，僅僅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掌握了許許多多這個時代的信息。
不錯，還很滿意。
至於以後的打算如何，賺錢第一，做官第二。
按照穿越人士的定律，在這個時代稱王稱霸，那是絕對不現實的。不像明朝末那樣，沒有那個土壤環境。
擺正了心態之後，晃晃悠悠的來到了李老闆的鋪子。
李老闆正在熱情的招待着顧客。
一見鄭天一過來，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殷勤的迎了上來。
現在他對鄭天一的學問人品，已經充滿了敬意崇拜。
“小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鄭天一笑着搖手：“都是街坊鄰居，何必這麼客氣？”
兩個人寒暄的時候，卻驚動了其他購買商品的客人，大家都衝著鄭天一含笑施禮。
昨夜花燈上的傳奇，已經傳遍了這一帶街坊鄰里。讓這一帶的人，都感覺臉上有光，所以份外殷勤。
“小先生需要什麼？儘管拿。”李老闆慷慨道。
鄭天一笑道：“屋子裏冷，想買點煤炭取暖。”
李老闆聞聽，當時大驚失色：“可不敢買煤炭，那會熏壞了小先生的。還是木炭吧。”
這個時代，煤炭沒有脫硫的工藝，更沒有配套的爐子，燃燒的氣體總是熏死人。
所以，只有那些買不起柴薪木炭的貧苦人家才買一點。剩下的人，都買木炭取暖。
更富裕的一點人家，更是買竹炭。
不過那竹炭金貴，要一兩三錢一石呢。
現在鄭天一雖然有錢，但也沒到非常有錢的地步。於是，最終選擇了平常的木炭。
然後又在李老闆的雜貨鋪里，購買了一大批柴米油鹽的家庭必須。
特意的為娘扯了幾尺布，和一團棉花。
娘的襖子太破舊單薄了，自己做為兒子，有義務不讓娘飢餓寒冷。
林林總總下來，竟然只花了一兩銀子。
物價便宜，說明物資充足，百姓富足。
李老闆堅決不要，但鄭天一怎麼能不給？
最終李老闆爭搶不過，趕緊讓鄭天一的學生，李老闆的兒子帶上夥計送回家，臨走的時候，還繞了一瓶酒，一斤肉。
看着那些木炭，其實鄭天一也心疼。
畢竟現在自己就八十兩銀子，按照這個年代的物價，要想生活過的去，一年的最低開銷，至少也需二十兩。
這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能省就省。
所以，鄭天一決定，還是想辦法燒煤炭，那東西便宜的很。按照現在市面上的價格，僅僅是一百文錢一石。比木炭足足便宜了三倍。
回到家裏，娘看着這麼多東西，尤其是給自己買的布匹和棉花，心疼的跳腳，很是數落了一番鄭天一的大手大腳。
最終還是鄭天一苦口婆心的勸說，以自己需要一個體面的娘做借口，娘才留下的。
冬天天黑的早，封建時代，文娛生活又匱乏的令人髮指。
讓習慣了前世夜貓子的鄭天一早早上床睡覺，簡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
於是，長夜寂寞，怎麼辦？
讀書？
算了吧。
在這個世界這個身體的記憶里，這個傢伙就是一個平庸的東西。若不是大明南北榜的制度，他想考上秀才？做夢吧。
現在這個秀才，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更何況，現在的鄭天一，根本對那些生冷怪癖的古文一個頭兩個大，還是算啦吧。
百無聊賴，需要自娛自樂打發時光。
於是，鄭天一為自己在這個時代，第一次開金手指發明了——撲克牌。
有了這個東西，就可以一個人，坐在床上擺接龍嘛。
反正，撲克牌一個人的玩法有各種各樣的，保證自己不膩歪。
沒出正月不算過完年。
所以，一切工作都停擺。也沒有孩子可教。
於是，鄭天一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擺弄紙牌，也順便想想這日子日後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