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暗月相救 寺中獨狼
夜晚，一處小村莊。
村莊不大，只有百來戶。此時村中很是寧靜，外面只有寥寥幾人行走。
一間普普通通的民房，在暗淡的月光下顯得很不起眼。房頂的一隻小煙囪，徐徐地冒着一股青煙。風一吹，便散了。
屋內，凌霄盤膝而坐，面色有些蒼白。身上的白衣已然是片片殷紅，在躍動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刺眼。
一旁，一名面戴黑巾的黑衣女子靜侍而立，兩眼直直地盯着凌霄，正是暗月。
從白骨地獨自返回之後，她並沒有回到霸王寨，而是直接來到了此處。這裏距離霸王寨並不遠，是她與羿寄生的一處秘密落腳之地。
今日，她像往常一樣，悄悄前往霸王寨，打探凌霄的消息。可當她進入霸王寨時，瞬間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滿地的屍體橫陳，滿山的血腥飄飛，滿眼的死寂悲涼！那個她無比熟悉的山寨，已然成為了一處恐怖的人間地獄！
曠地之中，只有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正邁着踉蹌的步伐，踏着污濁的血水，緩緩向著山下走去。而他，正是成就這一切的恐怖殺神---凌霄！
一人，一戰，便斬殺數百人，甚至幾乎將整個霸王寨盡數屠戮！這不是殺神又是什麼？若不是親眼所見，暗月怎麼也不會相信，只是看似有些溫冷的凌霄，居然有着一顆如此狂暴的殺戮之心！
而更讓暗月感到恐怖的是，凌霄的戰力居然如此之強！難怪強如霸天吼，都要飲恨在凌霄的劍下！可同時，她又忍不住暗暗慶幸，若不是當初自己及時趕到，羿寄生必定會被凌霄一劍斬殺！絕無懸念！
“公子，你可是好些了？”見到凌霄緩緩睜開眼睛，暗月趕忙問道。
“多謝了！”聞言，凌霄點點頭，開口道謝。
“熱水已經燒好，乾淨衣物也已放置床上。”暗月向著裏間一指，又道，“公子還是早些洗漱，我這就去準備飯菜。”
“呵！有勞了！”凌霄不由輕笑一聲，再次道謝。
裏間。
凌霄十分舒服地靠在桶邊，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第一次被人如此照顧，又是一個女子，不由得讓他心中感慨不已。
因為，在山谷中時，小秦可不會如此對他！那小子，也就只有在自己發怒時才會顯出那麼一絲假惺惺地懼怕！畢竟，小秦可不是他的跟班兒！
而與塵無暇在一起時，由於對方身受重創並不能出力，生活起居則基本上都是由他來照顧。可一想到塵無暇，凌霄臉上難得的笑意卻是頓時消失。
“呵！殺戮？殘忍？”只見凌霄眼神閃爍，突然心中釋然，卻是冷笑一聲道，“非是我冷血殘暴，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我，又何錯之有？”
過不多久，凌霄洗漱完畢。由於頭髮一時難干，是以只得披肩而出。
而就在凌霄開門走出的剎那，卻是恰好碰到暗月端着最後一道菜走了進來。一看到眼前凌霄的模樣，不由讓一向沉穩的暗月，瞬間愣住了！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此時的凌霄俊秀白凈，一襲甚為合身的白色長袍一塵不染，一根寸許寬的天藍玉帶環束腰間。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垂肩而落，雖散卻分毫不亂。若是給他手中拿一本書籍，又或者一把摺扇，當真宛如謫仙！
唯一略顯遺憾的，便是他的那一雙眼睛。明秀中隱藏深沉，烏黑中似罩灰朦，溫和中暗埋殺意。尤其是那眼神之中，總有一縷抹不掉的哀思，讓人見了忍不住生出一股好奇、一種遐想、一種憐憫！
哦？
見到暗月就這麼獃獃地看着自己，凌霄不由微微詫異。
“呵！公子請用飯。”這時，暗月堪堪回過神來，不由頓時臉色一紅，卻是乾笑一聲道。
“多謝！”凌霄道謝，落座的同時向著暗月道，“一起吃吧。”
暗月點點頭，隨即落座。
“暗月。”吃到中途，似是注意到暗月時不時便偷偷打量自己一眼，凌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衣道，“這件長袍，似乎不是我原來那件？”
“公子，是否不合身？”聞言，暗月神色微動，有些緊張地問道。
“呵！那倒不是。”凌霄輕笑一聲道，“我不過是隨口一問。”
眼下這件長袍，必然是暗月後來為他準備。不論大小肥瘦，皆是非常合適，便宛如量身定做一般。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凌霄有此一問。
“公子。”見凌霄露出笑容，暗月突然開口道，“其實，這個世間，還是有不少美好事物存在。以往種種，既然過去，放下也不失為對逝者的緬懷。換句話說，逝者已矣，生者新生，才能讓逝者真正安息。”
哦？
聞言，凌霄眼神一閃，直視暗月。
“為何如此說？”片刻之後，凌霄問道。
“自從霸天吼死後，我的心境便發生了令我也未曾察覺的改變。”暗月話由心生道，“而自從遇到公子，我便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心若放不下，不論何時何地，都只會是陰陽兩傷。因此，我才生出這樣一種感悟。”
一時間，四目相對，不躲不閃，兩相無語。
“呵！雖只有區區兩字，但想要做到，又何其艱難！”終於，凌霄搖頭輕嘆一聲，隨即話鋒一轉道，“我非聖人，做不到聖人那種超脫。”
“公子你...”聞言，暗月眼神閃爍，沉默片刻后最終卻還是欲言又止。
“呵！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豈知凌霄卻是輕笑一聲，隨即看向窗外的明月道，“我之所以斬殺霸天吼，正是因為一名女子，我之愛妻。”
凌霄的回答，雖然已經在暗月的預料之中，但親口聽到還是讓她忍不住一陣傷感。
但轉念一想，越是放不下，便代表執念越深。而如此深的執念，無疑又是一種至真至深愛意的體現。若非愛到深處、透徹骨髓，又豈能生出如此深若海洋的仇恨？
畢竟，世間文字雖千萬，唯有‘情’字最傷人！
而小小一個‘情’字，卻又有着諸多的不同。這其中，又數‘愛情’兩字最是無解。一旦陷入其中，你儂我儂之後，便只剩無盡的傷痛。尤其像凌霄這種絕對痴心者，怕是只會讓陰陽兩世之人，永生不得安寧！
想要改變，難！
而這，也不由讓暗月一時間想到了一個人。
“公子的痴情，與一個人很像。”沉默良久，暗月似是自言自語道，“他是羿寄生的好友，喚作‘獨狼生’。自從三年前突發變故之後，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再無先前的洒脫。”
哦？
聞言，凌霄不由眉頭一皺。
“三年前？”下意識地，凌霄不由問道。
“是啊！”見到凌霄居然也感興趣，暗月趕忙道，“聽羿寄生說過，自從三年前獨狼生從落鳳崖返回之後，便整日躲在寺廟中。直到今日，也不曾踏出過。”
“他變得意志消沉、沉默寡言，終日便只知道打掃寺院，又或者將自己關在禪房中不出。”暗月眼神閃爍，心中甚是感慨道，“雖然是帶髮修行，但卻與真正的僧人無異了。”
哦？
一聽到‘落鳳崖’三個字，凌霄忍不住一怔，頓時眼中神光閃爍。
“公子你...”見狀，暗月不由詫異不已道。
“暗月！”只見凌霄有些急促地問道，“你可知曉那獨狼生在落鳳崖的變故為何？”
“不知！”卻見暗月搖搖頭道，“獨狼生並未向羿寄生說明。”
“但！”可緊接着，暗月似是想起了什麼，忙又道，“據羿寄生猜測，定然是因為那雲羅殿的聖女塵無瑕。畢竟，塵無瑕也是在同一時間消失無蹤。而獨狼生與塵無瑕之間的關係，似乎...”
呼！
“你可知那獨狼生究竟在哪個寺廟？”豈知，還不等暗月說完，凌霄卻是再也忍不住長身而起道。
嗖！
噗！
而就在暗月一時間有些發懵之際，突然間一支勁箭自黑暗中射來，深深地插入門框之中。箭上，有一封書信。
“這是我們的聯絡方式。”見凌霄訝異，暗月趕忙解釋道，“我們‘弦影’一脈，雖然人數不多，彼此間卻很少見面。但有消息，都是通過此種方式傳遞。”
“弦影？！”聽到這兩個字，凌霄不由一頭霧水，根本就沒聽說過。
“呵！日後與公子細說！”暗月輕笑一聲，隨即道，“還是先看看有什麼事情吧。但願，羿寄生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緊接着，暗月打開書信，卻見信紙上只有簡短的幾個字：不戒寺，師兄被困！
“不戒寺？！”看到這三個字，凌霄忍不住眉頭一皺。
“公子，我們還是趕快動身吧。”見狀，暗月無心再做解釋，催促道，“那不戒寺，正是獨狼生帶髮修行的所在。”
隨即，二人快速收拾一番，緊接着便向著村外掠去。
路上，暗月對不戒寺做了頗為詳盡的描述，包括其位置所在，寺院規模、武林影響等等。甚至，連不戒寺中諸多僧人的戰力都說了個七七八八。如此詳盡的訊息，不由讓凌霄詫異的同時，又忍不住對暗月甚是讚歎。
可當暗月說到不戒寺與武林中其他勢力的關係時，其中一個勢力的出現，不由讓凌霄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
春宵一客！居然又是春宵一客！而且依照暗月所言，兩者之間的關係似乎還非同尋常！想起當初那神秘女子所言，凌霄甚至一度認為，不戒寺很可能就是那上官仁的依靠！想到這裏，凌霄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陰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