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分道揚鑣的合伙人
胡冰卿和劉旖旎坐在原告席上，庭審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宣佈休庭，擇日宣判。
“謝謝二姐！”劉旖旎鬆了一口氣。
“別謝早了，為了家庭和諧穩定婚姻，一審我們百分之九十左右會敗訴，我也跟你說過了，慢慢熬吧，看今天邱曉晨的狀態，你得要小心謹慎一些，發現問題不對，馬上報警，然後給我打電話，我對你二十四小時開機！”
“好。”
“走吧，我送你回去！”
說著兩個人一起走出法院，抱着一摞子材料的江南趕緊跑下台階，找到停車位，幫兩位女士打開車門。
送走劉旖旎，兩個人回到律所，高新已經在胡冰卿的辦公室等候多時了。
胡冰卿喝着蜂蜜檸檬茶不說話，看着眼前郵件里高新的秘密，又抬頭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高新，想着他剛才說的建議。
她手裏鼠標滾動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尤為刺耳。
“師妹，我也是為我們致遠着想，我們手裏的客戶總量是比誠志要多，但是質量卻不如誠志啊，如果我們兩家合併的話，致遠才會越走越遠。”
“高新，你還那我當師妹嗎？我問你，你是不是已經謀划很久了？一直瞞着我？”
“怎麼可能呢，師妹，講親近還是咱倆親近啊，畢竟是一個老師的學生，合作這麼多年了，我對你怎麼樣你是知道的呀？”
“你少跟我提老師，你對得起老師起的律所的名字嗎？你對我怎麼樣？呵呵，誰安排的李婷婷在我身邊？誰讓我損失了好幾個客戶？你到底拿我當你的合伙人嗎？還是你是跟我有什麼仇？讓李婷婷來勾引我老公？還懷了孩子？”
“胡冰卿，你這就有點血口噴人了吧!那李婷婷和畢敬兩個人是情投意合，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和畢敬的婚姻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就算沒有李婷婷，還有張婷婷，王婷婷。”高新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大聲的說。
“哼，還情投意合，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你覺得你老婆和那個姦夫也是情投意合嗎？你們和顧新誠相互勾結，狼狽為奸，勾引我老公，逼我出律所，我就這麼招你們煩嗎?我是擋了你多少財路，讓你們這麼算計我？”
“胡冰卿，你不要胡攪蠻纏好嗎！我沒有勾引你老公，我也沒有逼你出律所，我只是尋求對律所更好的發展機會。這麼多年來，胡冰卿，你說你接的那些案子，賺錢的有多少？還有不要錢的。你家境殷實，你慷慨解囊，可我需要養家餬口！律所也需要經營下去！我好不容易弄回幾個客戶，你對人家橫加指責，不是說人心術不正就是說人包養情婦，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就賺我們的律師費和提成就好了，幹嘛那麼掏心掏肺的？我沒有你那麼高尚，我只是覺得我們的理念在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不適合在一起合作，如果你願意跟誠志合併，我們就繼續談...”
“我不願意，你就逼我退出嗎？”
“對!”高新氣憤的雙手插着腰，看着站起來的胡冰卿。
“好的，我告訴你，高新，致遠是老師起的名字，寧靜而致遠，只有心境平穩沉着，專心致志，才能厚積薄發，有所作為，你已經變了，你變得急不可耐，你急着去投奔一個大財主！我告訴你，要是散夥，也是你離開，你已經配不上致遠，你只管去抱你的大腿，我丟不起那人。我是真沒想到啊，師哥，原來這麼多年我都看錯你了，我以為你是一個內心純良的法律人，但是你真的變了，你變成了一個利欲熏心，唯利是圖的小人。作為你的師妹和曾經的合伙人，我友情提醒你，跟顧新誠合作，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胡冰卿把鼠標往桌子上一摔，堅定地瞪着高新！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高新用手指着胡冰卿，鼻子都要氣歪了，接着摔門而出！
不歡而散的兩個人僵持了一個星期，但最終還是簽署了拆夥協議，協商好一切條件，一個月後致遠將換掉牌子，由胡冰卿帶走，致遠律所的所有人，可以自行選擇留在致遠，還是去跟隨高新去誠志。
吉祥大廈的寫字間，致遠律師事務所的散夥會議，正在大會議室召開。
“今天或許是我胡冰卿和在座的各位律師們的最後一次會議了，一起合作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會是散夥。我知道有些人不喜歡我本人，也不喜歡我的行事風格，也是，我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但我從不避諱向你們展示真實的自我。你們說我自私也好，假清高也罷，但我愧於心，無愧於在座的每一個人。我們都是通過自己不懈的努力和堅強的意志力，才考過競爭激烈的司法考試，然後走過艱辛的實習期，緊接着又走過案件資源的匱乏期，一路歷經千難萬苦，跌跌撞撞才走到今天的成就。但是我請你們不要忘記，你們進入法律這一行的初心。如果說你就是為了賺錢，為了更好的生活，那你沒有錯，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致遠也不差！如果說你是要為中國法律做一些貢獻，為了體現自己的價值，那你更沒有錯，你可以繼續堅持下去，致遠也是你大展宏圖的舞台。總之，無論你們選擇的結果如何，只要你們都如我一般無愧於心就好，我尊重各位的選擇！選擇我胡冰卿繼續留在致遠的，一個月時間交接工作，帶着你們自己手裏的客戶資源，下個月一號早九點，夢想大廈1008室見！謝謝大家！”
胡冰卿說完，隨即拉開會議室的大門，她聽到了大家驚訝的聲音，也瞥見了高新臉上詫異的表情，但她昂着頭，全都丟在身後，不屑一顧的走出會議室。
接下來的日子，胡冰卿把手裏的所有案件都做了一個了結，盡量通知到每一個客戶，更換辦公地址。
江南則是在律所整理文件和打包各種東西，胡冰卿的辦公室堆滿了紙箱子。
晚上下班，兩個人焦頭爛額，灰頭土臉的坐在車裏，江南開着車送胡冰卿回中海一號。
胡冰卿把手伸進包里，捏了捏一隻像鋼筆一樣的錄音筆，白色的數字開始閃爍，她坐在車後座看着倒後鏡里的江南。
“江南，你來多久了？”
“兩個多月吧！”
“哦，那應該已經轉正了！對工資待遇方面還滿意嗎？”
“主任我還挺滿意的！”
“上次光問你是否有女朋友了，你父母也在濱城嗎？”胡冰卿看着後視鏡江南的眼睛閃過一絲警覺。
“嗯，我父親早年就去世了，家裏只有母親了！”
“不好意思，江南！”
“沒事！主任！”
“江南，咱倆雖然認識時間短，但我對你的工作能力很是滿意，我讓你輔導我女兒學習，我也是對你充滿了信任，我覺得你這個人看起來踏實可信。這也轉正了，我有時候可能有些工作狂，你多擔待！要是哪裏不滿意儘管提出來，或者家裏有什麼困難也可以跟我直接說。我這個人就是喜歡直接爽快，不喜歡藏着掖着，你跟我相處兩個月，你也能體會到吧？”胡冰卿說完看着倒後鏡里的江南。
“知道，謝謝主任！”他把眼神移開後視鏡，看着前方。
“江南，你母親身體怎麼樣？”
“還好！”
胡冰卿抬起頭，看着江南的脖子後面，有一滴汗水緩緩的流進他白色的襯衫里。
“江南，我認識市中心醫院心血管內科的主任婁勤，你有需要我可以幫你聯繫！”
江南一慌神兒，一腳剎車，差點闖了前面的紅燈，車卡在十字路口。
一個交通警察走了過來，讓他靠邊停車，江南慌慌張張的翻出駕照和行駛證，拿着便下了車，還在警察的要求下呼了幾下酒精檢測儀。
過了大概十分鐘，江南拉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位上，繫上安全帶，低着頭，不說話。
胡冰卿雙臂抱肘，看着他露出右側的一條背影，也不說話。
兩個人就那麼坐着，車裏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幾分鐘。
“主任，我，我明天就辭職吧！”
“幹了壞事就想全身而退嗎？江南？你在做這件事情的那天開始，就應該想到有今天的結局，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啊？你是出於真心的想幫我女兒輔導功課么？還有你到底泄露了我多少信息給顧新誠？”
“對不起，主任，我不是有意要這麼做的，我母親需要做手術，我需要錢，我是真心需要錢才接家教的，我當律師助理期間收入很低，我在醫院認識一個護工，她推薦我去借高利貸，但我沒有可以抵押的財產。正好顧總，顧新誠聯繫我說願意幫我擔保，但是要求我去致遠，去你身邊，但是他還沒有給我安排任務，只是說先讓我取得你的信任，我目前沒有泄露你任何信息，我發誓，主任！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
江南可憐巴巴的回頭望着胡冰卿，汗水從額頭往下流，他緊張的用胳膊擦了擦。
“好吧，我現在選擇相信你，但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讓顧新誠發現我發現了你們的秘密，你可以做到嗎？”
“你是說，要我做雙面間諜嗎？”
胡冰卿被他的話逗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南尷尬的用手撓了撓頭，也跟着尷尬的笑了笑。
“差不多吧！那你母親的病現在是什麼情況？”
“還在調理，各項指標在好轉，等達到標準就可以做心臟手術。”
胡冰卿拿出手機翻出婁勤的電話撥了過去。
“哎，婁叔叔，您近來挺好的嗎？
我爸昨天還跟我說呢，說您最近怎麼沒上家裏下棋去了？
身體最重要了！
哈哈，您怎麼跟我爸說的一樣！那我就直說了！
我律所的一名年輕的律師，小江，您問我爸，我爸都認識，他母親近期可能要做手術，想請您幫個忙！
名字叫王桂芝，排了挺長時間隊了，您多費心！我回頭肯定重重感謝您！”
婁叔叔再見！”
胡冰卿掛了電話，收住笑容，看着倒後鏡里淚眼婆娑的江南，伸手關了錄音筆。
“謝謝！”江南輕聲的說了一句話，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庫。
“江南，你以後有事先跟我說，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知道了，主任！”
“我，還想問一下你…”
“主任，就算沒有顧新誠，我也會選擇致遠。”
“謝了！”
“主任，我聽說李婷婷流產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