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嚴重的交通事故
裴紫陽放下電話，看見緊張焦慮的劉旖旎正看着自己，
“沒事，旎旎。”
“紫陽，是時候該放手了。”
“嗯，我知道。旎旎，辛苦你了，奶茶店都是你在管，我最近沒有時間精力去管了，連看的時間都沒有。”
“還是小樹最重要，我辛苦啥，我是給你打工，你是我的老闆，是應該的，你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小樹。”
兩人正說著話，老金匆匆忙忙的走進病房，一言不發的看着臉色蒼白靠在床上的裴紫陽。
“誒呀，老金，你來了，快坐，你跟紫陽說會兒話，我正好回店裏。”劉旖旎趕緊站起身給老金讓座。
“旎旎，你都在這陪了我一宿了，你回家休息休息吧，別去店裏了。”裴紫陽說。
“旎旎姐，我跟小貝說了，安排你今天休息，我剛剛叫了外賣，你吃一些再回家吧！這眼看着就中午了。”老金說道。
“旎旎，聽老金的吧！我不希望你太辛苦！”裴紫陽說。
“行，咱一起吃一些，你身體健康才能一直陪着小樹啊！”
“對，旎旎姐說的對。”老金說道。
兩個人簡單吃完飯，劉旖旎就離開了病房。
“你怎麼樣了？”老金看着裴紫陽開口問道。
“我沒事的，老金，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說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裴紫陽根本不敢看老金的眼睛，她說著話便轉過了頭，淚如雨下。
“好，我這就走。”
老金說完就起身走出了病房，裴紫陽忍不住回頭望着他落寞的背影。
她心裏默念：對不起老金，是我辜負了你的愛。
她緩慢的躺下，矇著被子哭了一會兒，然後掀開被子起身，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沒有時間哭泣，小樹在等着她。
“裴紫陽？你幹什麼去？醫生說你還需要觀察呢？”
小護士看着她走出急診室的門口，問道。
“我沒事了，我得去看我兒子。”裴紫陽迅速走出急診室的大門。
“哎…你…”小護士站起開喊着。
她馬上跑進打開門的電梯裏面，將護士的聲音留在了電梯外。
她來到重症監護室，趙姐此時在門口的長椅上坐着。
“趙姐？”她喊了一聲。
“紫陽，你沒事吧？我本來要去看你，但我又怕小樹這邊有事情。
我看見你那個好朋友來了，她應該能照顧你，我就沒去。”趙姐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了，趙姐，小樹怎麼樣？”
“醫生說還是老樣子，但是肺已經不能自主呼吸了，上了呼吸機。
紫陽，小樹恐怕堅持不了幾天了，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有的，我不想放棄，我想延長他的生命。”
“紫陽，你是不是沒告訴你的母親？”
“她剛剛失去了我的父親，我怕她受不了。”
“紫陽，別讓你的母親有遺憾，讓她再見一面吧！”
“不要了，我不想她再次受打擊，她剛剛身體才有些好轉，就讓她以為孩子一直養在孟家吧！”
“好吧！你想清楚就好。”
“趙姐，你回去吧，我在這守着，你都看了一宿了。”
“沒事，我困了就在這個長椅上睡了，我跟護士說了，有事就讓她喊我。”
“回去吧，趙姐，我給你卡上轉了兩萬塊錢，是這快一個月以來的工資。”
“用不了那麼多呀，紫陽。我在這陪你吧！反正我回去，也是一個人，我不想一個人。”
裴紫陽看着趙姐，兩個人四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謝謝你，趙姐，還好有你在。”
“謝啥？一個人太孤單了，我不想你經歷我的經歷。”
“嗯，好吧！我，決定離婚了，趙姐。”
“好啊！脫離苦海！在你家幹了五年，你是一個好人紫陽，你值得更好的！
你也是一個好媽媽，孟先生都沒來過，他不是一個好爸爸，也，也不是一個好丈夫。”
“算我瞎了眼吧！”
“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下周一我去行政服務大廳提交離婚申請，麻煩你幫我照顧小樹，如果，如果他還活着的話。”
“紫陽，你別想太多了，你已經儘力了。”
“嗯。趙姐你再睡會吧！我在這守着。你回小樹病房睡。”
“好的，有事打電話！”
“嗯。”
趙姐慢慢的走到電梯間，裴紫陽坐在長椅上，看着重症監護室的門，廣播響了起開，呼叫孟家樹的家屬到醫生辦公室。
她趕緊擦了眼淚，走進辦公室。
“醫生。”
“來了？小樹媽媽，請坐。”
“小樹怎麼樣？”
“小樹的臟器已經開始衰竭，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現在在保溫箱裏，上了呼吸機，情況很不樂觀，最長時間，還能堅持一周左右。
你看一下這個，這是病危通知單，你簽一下吧！”
裴紫陽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簽了字。
“小樹媽媽，我知道你想讓小樹盡量延長生命，但是，這對小樹來說真的很不公平。
他已經快被治療折磨的堅持不下去了，或許放棄治療是他最想要的解脫。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好嗎？小樹媽媽！”
“好，謝謝醫生。”
裴紫陽走出了辦公室，回到長椅上想着醫生的話，她閉着眼睛，整個人靠在椅子背上。
這次簽的病危通知書已經是第三次了，她知道小樹堅持不下去了，但是她沒辦法做出放棄的決定。
是她帶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她沒有照顧好他，她對不起小樹，她沒辦法原諒自己，她想讓他活着。
眼淚從眼角滑落，一滴一滴不停的流。
是孟海洋的錯，他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沒看過小樹一次。
就算剛才孟海洋給她打電話，說了那麼多，都是問離婚的事情，沒有提到過一句小樹的身體狀況，小樹的病情，彷彿小樹根本不存在一樣！
孟海洋早已放棄了小樹這個孩子，他正期待着另一個孩子的降生，甚至他都不確定這個即將到來的孩子是不是他親生的。
孟海溪說過兩個人是去的香港，做的無創dna檢測，不但確定是孟海洋的親生骨肉，還確定是個兒子。
裴紫陽翻出手機，看着通訊錄里的聯繫人，她打給了之前跟她聯繫的賣保險的曹聞香，約好了簽合同的時間。
天剛要黑的時候，趙姐和裴紫陽吃完了晚飯，趙姐等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她去了醫院對面的咖啡廳。
“曹經理，你好！”
她一進門便看見曹經理坐在那裏望着大門口，但是曹聞香並沒有認出她。
“你好，你是？”
“我是裴紫陽。”
“啊？裴女士？你好，快坐下，姐你怎麼瘦成這樣？”
“生完小孩就瘦了！”
“哦，姐，你臉色也不太好，沒事吧？”
“沒事的，你喝什麼？我點給你！”
“不喝了，怕晚上睡不着。”
“那我們簽一下合同吧！”
“哦，好。姐這個合同沒什麼變化，簽個字就行。”
“好。”
裴紫陽簽完字，點了一杯全糖拿鐵，咖啡太苦了。
“曹經理，保費我已經轉到上次的那個賬戶了，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跟你說，姐，現在保險都改了，妻子給丈夫買意外保險需要告知，你這是續簽，就不用了。”
“哦，挺好，我想問問，曹經理，我丈夫孟海洋給我續費了么？”
“別提了，我給他打過電話了，結果是一個女人接的，給我罵了一大頓，不過孟先生說不續費了。”
“哦，是嗎？那可能是他姐姐接的電話，他姐姐挺凶的。”
“哦，好像是。姐，你生完孩子幾個月了？孩子的保險買了嗎？我這也有好多種呢，特別合適，價格也不貴。給你介紹一下啊！”
“五個多月了。算了吧！我估計我丈夫應該給孩子買了吧！”
裴紫陽一邊喝咖啡一邊偷偷瞥了一眼曹聞香。
“是嗎？可是孟先生沒找我買，姐，你看到合同了嗎？買了誰家的，我也可以幫你參考參考，看看需不需要補充。”
“那倒沒有，他給我買保險也沒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那他要是沒在你這裏買的話，估計就沒買吧。孩子還太小，以後再說吧！”
“哦，好的姐，有需要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
“沒問題，麻煩你今天下班了還特意跑一趟。”
“應該的，那我先走了，姐。合同和發票你都收好了，理賠的時候一定要先報案，然後會有人聯繫你的。”
“好的，謝謝啦，曹經理。”
“客氣，姐，再見！”
曹聞香笑着擺了擺手，走出了咖啡廳，她坐在那裏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將手裏的咖啡一飲而盡。
裴紫陽熬了兩宿，她跟趙姐分好工，她白天，趙姐晚上，兩個人交替着吃飯休息，等在監護室外。
小樹的情況越來越差，她每天都會被叫到辦公室簽一份病危通知書，有時還會有放棄搶救協議書，但是她堅持沒簽。
她做不到，她不能放棄小樹，她真的做不到。
她抽時間去看了自己剛剛開業一個多月的奶茶店，生意還不錯。
她在奶茶店，給母親打了視頻電話，將奶茶店的每一個角落都給母親看了一遍，還告訴母親，生意非常好。
母親跟着她一起開心，她還告訴母親，自己已經成功離婚了，自己自由了，也去看過小樹了，小樹也很好，讓母親放心。
回到醫院時，趙姐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她跑了過去。
“趙姐，怎麼了？”
“沒事的，說是可以看一眼，我就望了望。”
“小樹，還好嗎？”
趙姐沒說話，兩個人一起從玻璃窗往裏面看着，根本分不清楚哪一個才是小樹，但卻看得淚流滿面。
孟海洋來電話說周一要帶丁香去體檢，將時間改在了周三的下午。
裴紫陽滿口答應，還問他買沒買車，住在哪裏？需不需要自己去接他。
兩個人約好了地點，裴紫陽會開着車去接他，孟海洋便掛了電話。
渾渾噩噩的幾天後，終於到了約好的日子，清晨，護士過來將躺在長椅上的裴紫陽輕輕的拍醒：
“小樹媽媽，麻煩你去一下醫生辦公室。”
“哦，好。”
她說著，從長椅上坐起來，然後起身走進了醫生辦公室，醫生一看見她馬上說：
“奇迹呀，小樹的病全好了，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醫生？”
“當然，你現在就可以去抱抱他了。”
裴紫陽激動的手舞足蹈，一轉身，感覺自己掉下了萬丈深淵。
她一下子從夢中驚醒，護士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瞬間清醒坐了起來。
“小樹媽媽，小樹馬上要回到病房了。”
“為什麼？”
“小樹，他到時間了，你好好看一眼他吧。”
裴紫陽馬上跑回病房，趙姐正看着床里乾乾巴巴的小樹，渾身貼滿膠布的小樹，在輕聲的哭泣。
“紫陽。”趙姐喊着她，然後轉身走出了病房。
裴紫陽坐在床邊，伸手拉起小樹的小手，小樹將她的食指握在手裏，她感受到了小樹的溫度和力度。
“小樹，媽媽在這裏。”
放在床頭柜上的監視器，頓時跳躍了一下。
“你聽見了，是嗎？我的寶貝。你還好嗎？
對不起，寶貝，對不起，是媽媽害了你。
媽媽愛你，媽媽永遠愛你。
你堅持不下去了是嗎？
那你去吧，你去找姥爺吧！
姥爺見過你，他一定會一眼就認出你的。
再見，媽媽愛你！”
小樹握了握媽媽的拇指，監視器上出現了一條綠色的直線。
裴紫陽跟着救護車來到了殯儀館，安排妥當之後，又回到了醫院，看見趙姐正在整理病房的東西。
“趙姐，不用收拾了，都扔了吧！”
兩個人坐在病床上，裴紫陽將頭靠在趙姐的肩膀上。
“紫陽，你儘力了。”
“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你是個好媽媽！有錯的是孟海洋，你又何苦為難自己。”
裴紫陽倒在趙姐的懷裏放聲大哭。
處理好醫院的事情，她將趙姐送回了家，來到了和孟海洋約定的地點。
遠遠的看見路邊，孟海洋攙扶着懷孕的丁香，可是丁香的肚子根本就看不不來懷孕。
“上車吧！”裴紫陽搖下車窗說道。
“紫陽，能不能麻煩你把丁香送到明澤商場？這個時間不好打車。”孟海洋問。
“不太順路啊。”裴紫陽看着丁香的肚子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用，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自己的個車就行。”丁香趾高氣昂的說道。
“那哪行，都打了半天都沒打着，再說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紫陽，求你了，我給你車費。”
裴紫陽心一橫，點了點頭：“上來吧！”
“我坐副駕駛了，後面有兒童座椅，坐不下。”孟海洋說道。
“丁香，你把安全帶繫上。”孟海洋囑咐道。
“不系了，我怕勒到寶寶。”丁香滿臉的不耐煩，又貌似在炫耀的看了一眼裴紫陽。
“紫陽，謝謝你。”
“不用客氣，給我一百塊車費就行。”
“哦，好的。我給你轉吧！我沒有你的微信！”
“裴紫陽，你是不是太黑了點？我打車也快車也要不了一百塊錢啊！”
裴紫陽聽見丁香說完，從後視鏡瞪了一眼，接着跟孟海洋對話：
“你不是有我銀行賬號嗎？轉卡里，就是給小樹轉撫養費的賬號。”
“哦，好。小樹的病怎麼樣了？我聽我姐說住院了。”孟海洋說。
“已經出院了。你們這馬上就有自己的孩子了，小樹你是不是不撫養了？那我就接回家了。”裴紫陽問道。
“我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也是兒子，你兒子你自己養吧！”丁香又說道。
孟海洋回頭對丁香說：“你能不能閉上嘴，祖宗！”
裴紫陽開着車馬上要路過一個路口，前面便是立交橋底。
她看見孟海洋回頭，馬上伸手按了一下副駕駛安全帶的紅色紐扣。
那輛白色的奧迪a4l快速闖過了紅燈，向右側一偏，猛烈的撞向了立交橋下橋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