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來的律師助理
胡冰卿被突如其來的一拳打懵了,慣性使她的頭向右側歪了一下,大腦瞬間卡頓了三秒,嘴角流下幾滴鮮血。
但她是誰啊?她是胡冰卿,她迅速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對方的脖子,在朗姆酒的慫恿下,右拳就掄了出去,對方躲閃不及正中一拳被打倒在地,她順勢坐在對方身上又是一拳,心想:老娘的散打課可不是白上的!
呂愛莎從後背一隻手抱住她,另一隻手握住她的右胳膊,大喊着:“主任,別打了!主任,一會兒警察該來了!”
接着她就被呂愛莎拉着去了衛生間,她用手扶着洗漱池的邊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已經腫起來的左臉,嘴角破了,血滴在下巴上,又看了看手,右手的骨節也腫了起來。
愛莎拿出紙巾,沾了點水,認真的擦了擦,她疼的眉毛揪在一起,她低頭看着滿臉歉意的愛莎,跟着自己也揪着眉毛。
胡冰卿的腦子裏閃出了呂愛莎那句:“因為他睡了別人!”
“愛莎,剛才那個女人是你男朋友睡過的那個嗎?”
愛莎看着她笑了笑,沒說話,兩個人一起走出了衛生間,看見那個長發男人站在門口。
“愛莎對不起,你再原諒我一次,就這一次!我發誓我再也不會了,我不喜歡她,那天晚上你丟下我一個人去工作,我喝多了,她摻着我,我喝多了,沒看清,才會跟她睡的,我錯了!”
愛莎不說話,繼續往前走着,那個男人跟着她,不停的在說著話,胡冰卿愣在原地沒動。
這時一個女人上完廁所出來,啪地一聲關上了廁所門,她嚇了一跳,接着立即跑出酒吧,一直跑到馬路上。
夜晚的涼風讓她的大腦徹底清醒了,為什麼優秀的女人身邊都會有一個爛男人?
她一直跑着,直到跑不動了,慢慢的走起來,走着走着,她覺得太渴了,看見路邊有一個24小時便利店就走了進去,買了瓶水,坐在便利店門口的塑料椅子上,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她一摸左臉,感覺腫的又厲害了,又回到便利店,買了一個口罩和一根雪糕。
她戴上口罩,把雪糕放在臉上冰敷,打了一輛車到了中海一號的小區門口。
她在大門口按了父母家的門鈴,然後門開了,她走進了小區。
走了幾百米,她才意識到原來小區長這個樣子,她一邊走一邊欣賞着夜晚小區的風景。
她第一次走在小區里,從看樓盤買房子到裝修搬家,她都沒有參與,都是畢敬處理的,不光是房子,自己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都是畢敬在辦。
她突然內心充滿了對畢敬的愧疚,他愛了她二十多年,照顧了她二十多年,但她好像從沒為他做過什麼事情,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個人渣!她辜負了畢敬。
她看見畢書君出現在她家樓下,養了十六年的女兒對自己日漸疏遠,越來越陌生。
她知道畢敬在女兒心裏佔領全部,是女兒的整個世界,失去父親讓女兒痛不欲生,但她從沒見過女兒在她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小君!”她向女兒揮了揮手。
“媽媽?回來了,我去幫你刷一下電梯卡!”她戴着口罩,小君差點沒認出來。
“好!”
“媽,我不上去了,我作業還沒寫完,先回去了,再見,媽。”小君說著就走出了電梯。
胡冰卿一進家門,就看見玄關放着自己的包,手機,車鑰匙,門禁卡,電梯卡,旁邊還有一個白色信封,上面寫着辭職信。
她沒動也沒看,走進衛生間去洗手,水龍頭嘩嘩嘩地開着,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胡冰卿,四十歲的胡冰卿,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當了一輩子的三好學生,居然在酒吧為了一個女人跟另一個女人打架。
這到底是什麼奇妙的人生軌跡?
沒有了愛莎的微信叫早服務,胡冰卿是被張姐的敲門聲叫起來的,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走下樓梯坐進了車裏,結果發現,沒有司機,只好又坐進駕駛室,把車開上了馬路!
來到律師事務所,一進門就看見滿眼通紅的劉旖旎坐在她的辦公桌前拿紙擦着眼淚。
“旎旎,怎麼啦?”她放下包關切地問。
“二姐,我婆婆跳樓了!”
她走過去抱着這個瘦弱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是無濟於事的。
“哭吧,哭吧!”
“二姐,我又一次失去了父母!”
她沒有辦法回答,父母對於劉旖旎來說太沉重了,這道曾經的傷疤因為跟邱曉晨結婚而不再流血,又因公婆的去世再次被劃開,她心疼這個瘦弱的女人。
“旎旎,想哭就哭,但我要說的是你不能揪着過去不放,逝去的就讓她過去吧,有些人註定是你世界的過客,或帶來傷痛或帶來快樂,旎旎,我還是那句話,你儘早為自己打算!你已經錯過了離婚的最佳時期,以我對邱曉晨的了解,接下來才是婚姻大戰的開始!你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全力以赴,我會在你的身邊助你一臂之力!”
“好!那我該怎麼辦?”劉旖旎抬起頭把眼淚擦乾。
“首先,我們得準備幾個方案,第一,咱們先假定邱曉晨同意離婚,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要孩子,但他肯定會要房子,這個房子是他父母出的首付,但這麼多年來,你們是用夫妻的共同收入來還的貸款,所以每個月的還款額的一半是屬於你的,這個房子的市值與當時購買的價格的差價也有一部分屬於你,所以這個房子你要不要?”
“我想要,但我覺得邱曉晨肯定不會同意的。”
“這個你放心,你只要給他錢,他肯定會放棄的,但是從我角度來講,我建議你不要這個房子,首先,這個房子很舊很破,面積還小,裝修過時,地角學區都不好,其次,如果你們倆個順利離婚,兩個孩子還在那附近上學,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對孩子成長不利,再次,你捨得那麼多錢給他嗎?”
“不捨得,那我住哪?”
“還是嗎!離婚之後,你就隨便了,你婆婆給你留的錢足夠你買個小戶型的二手房,找一個學區較好的,離家近的,哪怕是二手房也比你現在過的要好。”
“好,知道了!”
“你聽我說,第二,假設邱曉晨不同意離婚,那我們就需要先搬出來,你需要租一個房子,來證明你們感情破裂已分居,我跟你說他不同意離婚,我們就要從長計議,你做好長期拉鋸戰的準備,至少兩年。我問你到底想不想離婚?”
“二姐,在公婆還在世的時候,我每天都告訴自己,為了兩個孩子,在忍耐忍耐,在堅持堅持,但是從公公住院開始,我徹底想明白了,邱曉晨真的就是你所說的,他不值得我託付終生,他不愛我,他也不愛他父母,更不會愛他的孩子,他只愛他自己,我要離婚,我要跟他分道揚鑣,無論多難,我都會堅持離婚!”
“好的,旎旎,這才是我認識的劉旖旎,你現在先把婆婆的後事辦好,然後把離婚協議書給他,看看他的反應!我們在來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好的,二姐,那我先走了。”
“等會兒我讓愛莎,算了,我一會兒給你起草兩份離婚協議書,發你郵箱吧!我就按照我想給你爭取的東西弄了,你先去辦你婆婆後事,然後你再來找我!”
“好,謝謝二姐!”
“客氣,保重自己,才能堅持到底!”
愛莎不在,讓胡冰卿更忙亂了,不過她覺得不會有什麼事情難倒自己,老娘可是身經百戰才達到今天的成就,怕過誰!
連着幾天面試了一些律師助理,有經驗的不愛干,沒經驗想乾的又沒有證,最後矬子裏拔大個兒選了一個男人,沒有助理實在是影響工作進度,只能先試用看看。
江南,理工本科男,跨專業考的司法考試,身高183,體重170,在一個小所實習過一年,已經有執業證了,也單獨辦過一個離婚,還有一個法援,26歲,未婚。
胡冰卿看了他寫的起訴書和答辯書,還不錯,問的問題回答的也很好,思路清晰,不怯場,也會開車,長相看着也敦厚老實,看着順眼,江南不知道哪個地方有些像畢敬。
終於有助理了,胡冰卿覺得輕鬆了不少,其實找男助理對於一個女律師來說確實存在着八卦的風險,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個剛剛死了老公的女律師,她也猶豫過,但最終自我戰勝了一切,其他人的想法都不重要!
“江南,你住在哪裏?”
“我住在珠江南路!”
“哦,離吉祥遠嗎?”她也不知道我珠江南路到底在哪。
“不算遠,怎麼說呢?坐地鐵大概十站左右吧!”
“哦。”她沒坐過地鐵,她還是很懵的。
江南笑了笑。
胡冰卿從後視鏡看到了江南的那雙眼睛,她終於知道他哪裏像畢敬了,他跟畢敬一樣,一雙眼睛笑起來都是彎彎的。
“你有女朋友嗎?江南。”
“沒有,我自己住。”說著棕色的沃爾沃拐進了中海一號的地下停車庫。
“不錯。打車票都留好,一個月找財務報銷一次!”
兩個人一起乘坐電梯,到一樓時,她聽見江南說:“好的,主任,再見!”
她一抬頭看見小君站在電梯門口,跟走出電梯的江南撞了個滿懷!
她趕緊下了電梯,小君手裏端着一個小砂鍋,裏面燉的桃膠銀耳湯撒了江南一身,香甜黏膩的湯汁一直從前胸流到西褲和黑色的皮鞋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君一直低頭鞠躬跟江南道歉。
江南拿出面巾紙擦着衣服褲子,笑着連忙說著:“沒事的,不要緊,反正也要回家洗的,沒事!”
胡冰卿看見愣在原地的畢書君,她直勾勾地盯着江南,驚訝的張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裏的沙鍋掉在地上,砰地一聲,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