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公費旅遊
陽春三月，風中裹挾着桃花香。
《直到你降臨》拍了有半個月了。
這部電影是完全按照劇情前後拍的，姜瓊飾演的女主決定去死，和心理醫生交流完自己的打算，醫生建議她在生命盡頭，出去放肆地揮霍一場，以不負來人間一趟。
醫院的劇情已經拍完了，下面是旅遊。
整部電影幾乎是以旅途貫穿始終，第一站遇見陽光少年男主，接着在男主的邀請下，沒有任何旅遊規劃的女主同意了他的同行提議。
男主是自駕游，有了女主的加入，他們便互相有了伴。
房車行駛在空曠的柏油路上，途徑鵝黃新綠，或是荒野羊群。
姜瓊和花潮就像在公費旅遊，拍出來的感覺自然又舒服，航拍將旅途的風景盡收眼底。
到達第二站，是偏遠又獨特的小鎮。
這個鎮子自帶暖色濾鏡，就像被盛大的落日餘暉環抱在內。小酒館門口，人影絡繹不絕，大家都熱情地互相打招呼。小鎮兩公裡外，是沙灘和藍色海洋，傍晚海風的鹹味刮過來，吹散一天的疲憊。
這裏的晚上十分熱鬧，大家不知疲倦地玩鬧逗趣，傾訴今天的趣事或不順，冉冉篝火周圍，有人歡歌熱舞。
花潮頭頂着迎春花編織的的花環，跑到含笑的姜瓊面前，將頭頂的花環放到她頭頂。
他雙手撐着膝蓋，彎起腰背，桃花眼映着遠處跳躍的黃色火焰，明媚又妖冶。
“姐姐，我們去跳舞好不好？”
她愣了一下，“我不會。”
“我也不會。”他咧唇，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帶着她從地上站起來：“我們加入他們，隨便跳就好了！”
她猝不及防隨着他的腳步撲過去，垂眼看到他溫熱的大手，一時沒能挪開視線。
圍成圈的人見他們過來，自動讓出兩個位置，他們插進去，起初她還有些不自在，但在花潮的帶動下，也隨着抬腿，拍手。
腳步混亂間，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姜瓊，她踉蹌了下，被花潮勾着腰攬到身前。
他的瞳孔就像深不見底的旋渦，裏面卻漾着恍惚的笑意。
兩人視線膠着，不知是誰的呼吸亂了半拍，她匆忙推開他，跑離人群。
花潮望着落入黑暗中的身影，緩緩勾起了唇。
“過！”
姜瓊感受着紛亂的心跳，緩緩平復自己的呼吸，直到花潮出現在身側：“你不舒服嗎？”
“不是。”她直起身，鎮靜回頭，誇讚道：“怎麼演的這麼好？我差點沒接住。”
“是姐姐帶得好。”
她伸手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很棒。”
其他玩鬧的人停下來，互相問着：“我演的怎麼樣？自然不自然？”
“本來就是本色出演，有什麼不自然的。”
這個小鎮是編劇偶然一次旅遊發現的，劇本的原型就是她自己，只是改了點兒內容，她想，不論是誰來到這裏，都會被治癒。
楊導知道后，就沒有想過要找群眾演員的事，而是直接和這個鎮子的人商量，記實來拍，效果果然很好。
楊導滿意地看着兩人：“又是一遍過，不愧是一個經紀人手下的，默契這麼好！”
花潮謙遜地笑笑。
今天的拍攝結束，姜瓊走到陳星颯身邊，“怎麼樣？”
“挺好的。”
陳星颯伸手指指她的頭頂：“花潮手藝不錯。”
姜瓊這才想起來，抬手拿掉，轉身又放到了花潮頭頂，打量完，滿意地點頭：“還是你戴着好看。”
“你戴也好看，只不過你看不到。”
他眼底的笑意太深，導致姜瓊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錯開視線：“我要跟星颯回去休息了，你沒什麼事也早點睡哦。”
“好的，祝你們有個好夢。”
路上，姜瓊目光落在陳星颯的肚子上，又轉向她的側臉：“感覺怎麼樣？適應么？”
“適應啊，我覺得很好，這裏非常舒服。”
“我還是想不通，你不好好在家養胎，出來跑什麼？”
“孕婦適當的出來旅遊可以愉悅心情，對養胎很有幫助，而且很多有工作的也不是一懷孕就請孕假，人民教師懷孕六七個月還在教書育人呢。”
姜瓊扯唇：“…我說不過你。”
陳星颯是昨天過來的，小鎮離家大概有四五十公里，不算太遠，但就這樣過來，對一個孕婦來說也很折騰。
想到昨天徐清規離開的時候，那千叮嚀萬囑咐、十分不放心的樣子，她不解：“我只是好奇，徐清規怎麼會同意你這無理的要求？”
陳星颯糾正措辭：“是合理的要求。”
“我跟徐清規說我想出來旅遊，他沒時間陪我，心裏愧疚，所以當我提出要跟着你們劇組的時候，他在萬般糾結后同意了。”
姜瓊無語了：“以前那麼多時間你沒想着旅遊，現在懷孕了卻想旅遊了？你別告訴我你跟這女主角一樣，心情不好生活無望所以想出來排解情緒熱愛生活？”
陳星颯：“……”
不得不說，她在某方面真相了。
雖然已經過去了有一周了…
能夠想明白是一回事，可她還是沒辦法徹底接受自己活在書里的事實。
當然也不至於庸人自擾，自怨自艾。
相比來說，她更在意的是，徐清規會不會在某天突然離開她，對這件事的慌亂壓過了所有亂七八糟的思緒。
她知道如果再這樣任由自己不安下去，她遲早會出問題。
所以她必須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下來，而不是待在家裏，送徐清規上班，再等他下班。
他哪天回來晚了，自己都要打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確認他還在。
這不像她。
也不是她。
她永遠不可能讓自己處於被動中，所以她要在離開的時間裏，好好理理思路。
比如，怎麼懲罰那個反覆在自己雷區上蹦躂的女人。
“你這次過來沉默了好多，你是不是跟徐清規鬧矛盾了？他欺負你了？”
“不是。”陳星颯輕笑：“他哪敢。”
“也是。”姜瓊手勾上她的肩膀：“我不知道你這次是怎麼回事，你不想說我也不多問，如果真的是旅遊，你就盡量讓自己玩得開心，平時去哪呢，讓小魚跟着，但還是別大走動，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你懷孕的事，只有我們幾個知道，我知道你不讓說出來是怕楊導對你格外關照，但這樣也確實增加了幾分危險，萬一有人不注意衝撞到你，我真負不起這個責任，所以玩夠了覺得累了，你就趕快回去，ok？”
她點頭：“勞煩你操心了，謹遵影后大人的教誨。”
“哼…”
姜瓊送她到房間，剛要離開，陳星颯又抓住她問了個問題：“假如你發現，你的人生，是被別人設定好的，你會怎麼想？”
她一愣，接着就幾乎未做思考地說：“首先謝謝他把我設定這麼美，再者，被設定好了又怎麼樣？我還是姜瓊，誰也不能替代我成為姜瓊，我不信換個人能活成我現在這個樣。”
“你現在開始討論這種科學問題了？早在很多年前不都說我們是被更高級的文明創造的么？或者說有一雙眼睛看着我們，就像看電視一樣。”
姜瓊笑道：“思考這個沒意義啊寶貝，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陳星颯，人生就是一場漫長的旅途，你不走你的路，難道還要走別人的路么？”
陳星颯腦子纏成亂麻的線團被她用剪刀一下剪開，她忽然伸手抱了抱她：“嗯，沒人能成為姜瓊。”
姜瓊回抱回去：“雖然不知道你最近在愁什麼，但是我永遠在你身邊。”
她彎唇：“我知道。”
離開時，姜瓊在關門的瞬間又探頭沖她笑道：“颯寶，還有件事忘了說，如果我的人生真是被設定好的，那我還有件事要謝謝那個創造我的人。”
“謝謝他讓我們成為好朋友。”
“雖然我覺得，這事跟他壓根沒什麼關係。”
陳星颯微怔，低頭緩緩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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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瓊活的確實比颯颯更恣意也更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