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情濃意蜜
空氣似乎有一瞬的凝固。
趙錦衣慌慌張張的撈起外衫,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又用發簪將青絲綰起,才臉紅紅地問:“你怎麼能出來了?”
燈光昏黃,映着心愛姑娘的臉,宋景行怎麼看都不夠。
但……他後知後覺,也回想起來方才二人情急之下,他似乎撫到了不該撫的地方……
他坐起來,遮掩着說:“向天家告了假,得允六個時辰的功夫。”
冒雨穿越大半個京城,已經花費了將近一個時辰。
他今夜,只能與她待上……宋景行舔了舔嘴唇,二人到底沒成親,這裏也不是五台山,他可不能當著未來岳父岳母的面,在錦衣的閨房中待上一整夜。
趙錦衣卻是才注意到他濕漉漉的頭髮,以及緊緊貼着他結實肌膚的濕衣衫。
還有方才他親吻她的時候,胡茬似乎有些扎人。
她不由得想,到底在那無所依靠的皇宮裏,宋景行還是受罪了。m.
她聲音低低:“你要不要到哥哥的院子裏去,我讓長春伺候你沐浴……你的傷還沒大好呢,不能受涼。”
宋景行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大舅子的衣衫怕是不甚合適我。等會回宮,還得再淋雨,便將就一會罷。”
“可你都瘦了呢。”趙錦衣凝視着他,光着腳朝柜子走去,取出一個包裹來,“這原是我按照你的尺寸買了,預備在上面綉些花紋的,卻是正巧派上用場了。快快去罷,待你沐浴完,我讓無衣弄些吃的,溫些酒,讓你暖暖身子。”
燈下美人拿着包裹,緩步朝他走來。
宋景行凝視着她,忽而覺得今夜在雨夜中奔赴的一切都有了意義。
幸好已經分家了,差使下人抬熱水、煮宵夜都是輕易的事。
無衣既然過來,那便代表阿爹阿娘是知曉此事的。
趙錦衣光明正大地支使起無衣來:“就幫宋侍郎下一碗餛飩罷,溫一壺上好的酒……有沒有肉脯之類的?不妨叫胡勇殺一隻雞,燉上一鍋熱熱的雞湯。”
灶房升起火,在濕冷冷的雨中煙霧騰騰,溫暖了雨夜幾分。
宋景行本來想速戰速決,但轉念一想,便老老實實的在熱水中泡了澡,還洗了頭髮,又將鬍子細細的颳了。
長春贊他:“宋侍郎真好看。”他這話自是出自內心的,姑爺生得本來就俊朗,再穿上姑娘親自置辦的圓領青地長衫,就像青竹一般俊秀挺拔。
長春什麼時候也會這般誇讚人了。
宋景行散着頭髮出來,卻見屋中擺放着熏籠,熏籠旁坐着趙錦衣。趙錦衣膝上,擺放着一張寬大的棉布。
宋景行一怔,錦衣這是打算,替他拭發?但素來只有女子才會用熏籠燃着香料熏發,他堂堂一個粗糙的男人……
趙錦衣望着他,臉有些紅:“這熏籠里的香料,是祛風的,你冒風雨過來,我怕你受寒……還是謹慎些好。”
錦衣說的都對。
宋景行乖巧地走過去,輕輕地躺在趙錦衣的膝上,再一次覺得今夜冒雨出來,是極好的。
雨還在下着,趙錦衣輕輕地替宋景行拭發。他的頭髮又濃又黑卻分外的柔軟,摸在手上沁沁的涼。她擦乾了一部分頭髮,便將其放在熏籠上。
宋景行靜靜地閉着眼,聞着散發在屋中的香味,感受着佳人手指的柔情,差些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沒有說話,只聽着外面的雨聲,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片刻之後,外面傳來梅染的聲音:“姑娘,餛飩已經端來了,雞湯還差些火候。”
頭髮也幹得差不多了,趙錦衣縴手翻飛,替宋景行綰成髻。
宋景行站起來,彎腰扶起趙錦衣,而後與她十指相扣,不肯再放開。
二人相攜而出,只見外間放置着一張小矮桌,上面擺放一隻紅泥小火爐,爐上溫着酒,酒香已經緩緩瀰漫在房中。一碗白白胖胖的餛飩旁邊是一碟肉脯,並一碟王瓜絲。竟然還有一隻烤得金黃的羊腿!
她曾聽聞,阿爹阿娘時常在夜中小酌,這隻烤羊腿,說不定就是阿爹的私貨!
竟毫不吝嗇地貢獻出來了。
宋景行也不客氣,取了刀子,將烤得金黃的羊腿割下最好的部位,喂進身邊心愛的姑娘的櫻桃小嘴中。
似乎有些羞恥,但,感覺還不錯……
趙錦衣臉紅紅的,四下瞄着,沒看到梅染的身影。
小丫鬟倒是機靈,竟然躲開了。
那……既然除了他們,便再無旁人,趙錦衣大着膽子,拿起調羹,餵了宋景行一隻白白胖胖的餛飩。
一頓飯,就這樣你儂我儂的吃了大半。
趙錦衣沒敢讓宋景行多吃酒,只讓他吃了兩杯酒,身子暖起來便作罷。
她自己倒是貪戀酒香,偷偷吃了幾口,卻是覺得渾身都燥,熱起來。
酒壯人膽,宋景行的手,輕輕的攬上趙錦衣的細,腰。
趙錦衣一顫,偏生宋景行還在她耳邊輕聲道:“衣兒的腰好細。”細到他一隻手便能握過來。以前他總覺得,做這些舉動是無,恥,下,流的。可在心愛的女子面前,他竟是忍不住的想要親近她,嗅她的香味,一探她的幽,香。
無端端地,趙錦衣忽而就想到了她此前看到春,宮,圖。
腦瓜子正想着那些有的沒的,外頭一聲響雷炸起,梅染的聲音傳來:“你可拿穩了!”
二人像是分外默契的,不約而同地鬆開對方。咦,她的手,什麼時候也纏在宋景行的窄腰上了?咳,不得不說,手感還挺好……
梅染與長春一同送雞湯來。
進得門,二人發覺,姑娘與姑爺正襟危坐,一動不動,彷彿相敬如賓。
梅染眨眨眼,她方才分明在外面瞧見姑娘與姑爺……
光陰似流水般飛逝,雨沒停,可宋景行要回宮了。
宋景行沒讓趙錦衣送,回頭望了她一回,便與長春出了門。長春負責駕車,送他到大內城門。
馬車駛過朱雀大街時,魏祈就站在樓閣之上,看着馬車駛過,良久沒有言語。
許久之後,他才低聲問大福二福:“比起宋侍郎,我是不是太懦弱了?”他自詡喜歡趙錦衣,可熊貴妃折磨她的時候,他竟不能救她。事後還告訴她,他身不由己!連他自己都覺得他惺惺作態極了。
大福激動道:“殿下如何懦弱了?殿下忍辱負重十餘年,這是何等人才能忍受的?”
魏祈沒再說話,只目光深深地看着連綿不斷的雨幕。
雨在宋景行回到明堂時,堪堪停下。
天色亮了起來。
小黃門迎上來,幫宋景行除去蓑衣斗笠,竟然聞到一股讓人心曠神怡的香氣。喲,宋侍郎艷福不淺啊。
宋侍郎抬頭,看着雨過天青的明堂上方,淡淡道:“該動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