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唯一的花
周圍的人聽見他的話后,似乎是微微的愣了一秒。
空氣里都跟着停滯了一會。
就在左舟不停的在心裏祈禱着一會別有人接話的時候,旁邊有個人打破了此處的沉寂。
“唉,你也這麼覺得嗎?”
說話的人是過來拿酒的老闆,他把酒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就跟着客人一起笑了起來。
“我早就看那個傢伙一直不爽了,這麼多年都沒做過什麼厲害的事情,吹得倒是很厲害。”老闆把啤酒放到了左舟面前,然後又隨手把一份超大號的草莓聖代放到了左舟旁邊的那個人面前。
那人拿起勺子,也不像是在聽老闆和客人在談論些什麼,而是狠狠地挖了一大勺,一口就吃了進去。
左舟端起啤酒來喝了一口,掩蓋住了自己臉上的表情。
他不敢再轉頭看旁邊人的神色,但是只覺得對方好像只是沉迷於吃雪糕。
左舟在那一瞬間有點恍惚。
他剛剛一直覺得身邊的那個人就是無面,可是眼下,他卻突然有點不太確定了。
因為……在他的印象里,無面這個傢伙好像一直都是一個特別驕傲的人。
如果身邊的這個人真的是無面,那麼他這會不是應該立刻站起身來,把眼前的這些人給殺了嗎?
哪怕不是這樣,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安靜的坐在這裏……靜靜的聽別人這麼說他吧。
祝弦月在這邊一口一口的吃着雪糕,她感覺自己耳邊小白的聲音都快炸了。
她心說自己遲早有一天,得找個理由,把這台智腦的傳輸系統給關了。
“這群奧萊帝國的軍人實在是太可恨了!”小白的聲音震耳欲聾,“無面活着的時候他們怎麼沒人敢這麼說呢!全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傢伙!”
祝弦月吃了三口草莓雪糕,覺得自己也有點吃不下去了,這家遊樂園的雪糕比上一家的還要膩。
她喝了口水,淡淡的道,“在這個世界上,欺軟怕硬才是主流嗎。”
“我哥活着的時候,會怎麼對待這群傢伙?”
“還能怎麼對付?”小白的聲音尤其的憤怒,“那幾個奧萊帝國的軍人當街斬首,把他們的頭扔給海格特那些高層們看看,這就是他們自己放進來的人。”
“聽起來,這種事,他以前好像做過?”祝弦月把嘴裏的水咽了下去。
不過,她又立刻像是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沒錯,是他的風格,他當年上學的世界也這個德行,自己到處得罪人都不知道,還非常喜歡強出頭什麼的……”
她又看了眼那個侃侃而談的老闆。
“腦子不聰明,做雪糕的手藝也不好,真是一無是處啊。”
“這樣的人活着,好像對這個本來就一無是處的世界沒什麼意思。”
“不過……”
祝弦月長長的嘆了口氣。
“可惜,眼下不能動他。因為他活着的用處比死了的用處大的多。”
不出意外的是,小白的聲音在祝弦月說完這句話后又重新變的震耳欲聾了起來。
祝弦月聽着小白極其憤怒的怒吼這麼個垃圾活着能有什麼用處,對保衛國家的軍人不敬,對英雄不敬,哪怕是現在都可以讓他上法庭什麼吧啦吧啦的。
她一邊把聖代上面的草莓插起來吃了下去,一邊轉動着杯子裏面的叉子。
這要是放在以前,祝弦月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平靜。
但是,現在她卻冷靜的連她都有些詫異。
至始至終,祝弦月都沒忘記頭頂的那個攝像頭。
她其實本來並不是那種特別能忍的性格的,以前還被她哥說過太記仇,錙銖必報,顯得不太成熟。
為什麼她現在這麼冷靜呢?
或許是因為,祝弦月知道,自己眼下絕對不能動怒。
她要給她哥立一個人設,一個足夠讓他被洗白的人設。
——同樣的,也是一個可以貫穿整本漫畫的人設。
人設,的確是漫畫裏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有些人明明只是一個作者隨意創造出來的角色,可是由於人設設定的太好,就成為了眾人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而她哥的人設,在漫畫裏一直以來實在是太糟糕了。
這一點,看小白的反應就大概能猜的出來。
漫畫人設這種東西,說實在的,有很多在漫畫裏看起來很帥的人,放在現實里看起來都有些像神經病一樣。
可是同樣的,有很多在現實里看起來無比正常的做法,放到漫畫裏看,卻都不被人喜歡。
尤其是,她哥的所作所為,其實有些違背了這個漫畫的整體氛圍和主題。
而一本漫畫裏,漫畫作者想要表達的主題也是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祝弦月眼神微微的冷了下來。
所以,在一本漫畫中,如果想要獲得所謂的“漫畫家”,或者說世界意志的厚愛,那麼最起碼要做到這一點。
了解那本漫畫作者想要表達的主題。
只有貼近那個漫畫主題,才能夠讓自己出現在漫畫裏的次數增加。
祝弦月想起來自己以前看過一本漫畫,那本漫畫的主角人人都稱他為小天使,是一個心地善良的能立地成佛的人。
當初她看漫畫的時候,也曾經被這種人設感動的要死。
可是最近由於祝弦月遭遇到的情況比較特殊,她就稍微設想了一下這種人出現在現實之中,然後就忽然有點感慨。
這個主角怕不是有點強迫症,才能天天在那麼黑暗的世界觀里這麼陽光燦爛吧。
祝弦月從小到大都沒有看見過那麼陽光燦爛的人,甚至她一想自己在現實中如果看到那樣的人,竟然會有一種微微不適的感覺。
這大概,是某種虛擬人物與現實人物相差太大而帶來的一種令人不能深思的恐怖感。
祝弦月覺得這種感覺,可能有點類似於“恐怖谷”。
可是那本漫畫的世界主題設定,就是“燦爛的笑臉可以打敗這世間一切黑暗”這种放在現實里幾乎不可能的設定。
那本漫畫的主角,自然就可以披荊斬棘,做出在現實里一系列根本不可能做成的事情。
像漫畫裏,這種類似的設定有很多。
有的漫畫,不管主角人怎麼垃圾,你只要有朋友就可以獲得成功。
而有的漫畫,不管主角再怎麼廢物,只要有個好爹也同樣能獲得成功。
而祝弦月看了一遍跟這個世界有關的漫畫,總結出來的這個世界的關鍵詞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詞。
……
那個東西,便是“執念”。
一個祝弦月曾經在許多漫畫裏面看見過的東西,這大概是這本漫畫作者想要表達的主題。
可是在這本漫畫中,這個執念卻有些不太一樣。
仔細觀察,這本漫畫裏出彩的角色,基本上都有那麼一兩個執念。
這種執念,能夠讓他們在面臨各種各樣的挑戰和挫折時都不會動搖。
像漫畫的那個主角小丑,他的執念就是回家。
而現在坐在祝弦月旁邊的這個左舟,他的執念就是他的妻子,還有他的女兒。
這種執念,無面在漫畫裏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祝弦月現在,就需要給她哥尋找一個“執念”。
她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那些軍人。
執念這種東西也不是隨便選的,她一定要找一個無比貼和她哥本人性格的執念,這樣才能讓人設前後看起來沒有不協調的樣子。
而祝弦月這些日子左思右想下來,想出來的唯一一個適合她哥的執念,那就是“忠誠”。
對海格特國無以倫比的忠誠。
這一點,祝弦月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哥,她一直知道她哥是願意為海格特國奉上一切的人。
既然如此,在面對着這幾個平時如果她見到,她一定會跟他們大吵一架的海格特公民,她現在卻不能跟他們動手,甚至要裝作毫無所知的樣子。
因為,這是祝弦月目前唯一能夠抓住的人設。
一個哪怕被海格特國的國民辱罵,也絕對不會還口的將領,這個人設放在漫畫裏……會是什麼樣的效果呢?
就在祝弦月左思右想的時候,她沒注意到,她旁邊的左舟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
祝弦月忽然對小白問,“話說回來,我哥沒得時候,他之前的那些戰友有沒有幾個人來看過他?”
小白微微的一愣,然後聲音忽然從極度憤怒變得低落了起來。
“沒有。”
他一提起這件事,似乎都有點傷心了。
“啊?”祝弦月有點傻眼。
她想着從她哥忠誠這方面下手,最好找幾個曾經的老戰友什麼的。
誰能想到,她居然獲得了這麼一個答案。
一時間,祝弦月覺得這個世界都在耍她。
她哥的人緣,真的就這麼人神共憤?
“他以前的那些戰友手下基本上都沒有來看他的,因為都害怕招惹上一些事非……”小白道。
“真的一個都沒有嗎?”祝弦月有點不死心。
“真的沒……唉,等等,倒也不是。”小白忽然又道,“其實我前段日子查的時候,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說起來還挺離奇的,讓我有些琢磨不透。”
“說說看。”祝弦月道。
“我前段時間調監控,在你哥的那個小墓碑前看見了一朵花。”小白道。
“啊?”祝弦月本來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還真問出了點意外收穫。
“那你知道是誰嗎?”
“我怎麼知道?也沒署名,莫名其妙就出現在那裏了。”
“你要是真想找你哥的朋友,我或許可以試看能不能把那個傢伙找到,只是一時半會我也的確想不出來那是誰……”
祝弦月剛想繼續追問下去,結果她的話還沒有出口,旁邊卻忽然有個人打斷了她。
“說起來……”
那個聲音聽起來有些頹喪,但卻挺好聽。
“無面那個傢伙絕對是我這輩子看過的最傻的一個人了。”
說話的人正是左舟。
他說完以後,嘴角居然還露出了一絲有些嘲諷的笑意,直接轉頭看向了旁邊的祝弦月問,“這位客人,你說對不對?”
“啊?”
那一瞬間,祝弦月當場傻眼。
她看着對着她笑的左舟,頭皮都發麻。
她心說大哥你這又是搞哪一出?
怎麼回事?
難道說,她猜錯了,這傢伙跟自己哥的關係,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感覺沒太寫好。
改了好幾次,不過暫時就先改成這樣吧,老感覺差點意思。
這本想改一下自己水的毛病,就一邊寫一邊刪,更新時間越來越晚……不行啊,我要回歸到八點整更新的時間(躺)
記得鞭策我,多罵罵我,我就正點了(躺)
摸摸頭,愛你們哦=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