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格局

沈瓊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生怕節外生枝。而夏嵐雖然有些意外，但還算鎮定。可當會客室的門被拉開，看到門外站着的一群人時，夏嵐握着筆的手倏然收緊。若非臨場反應迅速，她險些沒有維持住臉上的笑容。“季總，您坐。”趙一鳴顯然也沒想到季雲宸身邊還跟着這麼多人。一時間，原本寬闊的會客室變得有些擁擠。“季總。”夏嵐等人也站起身，和季總打完招呼后，夏嵐立刻走到謝瑤身邊，“媽！”“節目組臨時通知我改了節目流程，看樣子也沒提前通知你。”謝瑤微微一笑，三言兩語就把節目組的心思挑明，並暗示夏嵐不用擔心。季雲宸見狀笑道：“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出國讀書的日子，這一轉眼，你卻連兒媳都有了。”說完，季雲宸看向夏嵐，“網上的事我都聽說了，讓你受委屈了。你是我家老爺子親自選定的代言人，也是季氏主動邀請，大可以挺直腰桿。不用在意別人說什麼，下次再有記者糾纏，讓他們直接來問我。”此言一出，滿室皆驚。這可是直播，季雲宸這番話傳出去，圈內誰敢再質疑夏嵐，就是質疑季老爺子的眼光、質疑季氏！季雲宸這是在為夏嵐撐腰呢！可是為什麼？質疑夏嵐配不上季氏珠寶的消息早就在網上傳開了，季氏若是想要為夏嵐撐腰，何須等到現在？眾人不由自主的看向謝瑤。在場的都是人精，誰都能感覺到季雲宸對謝瑤客氣尊重的有些不符合彼此之間的身份地位。所以，當季雲宸公然為夏嵐撐腰，所有人第一個能夠聯想到的就是因為謝瑤。雖然震驚，但除此之外，他們想不到別的理由了。【季總太帥了！我們嵐嵐就是最好的！】【實錘了！夏嵐得到季氏珠寶代言一定和謝瑤有關！】【總覺得有點不真實。】別說直播間的網友覺得不真實了，就連夏嵐也覺得有些不真實。她知道自己能夠得到這個代言完全是因為謝瑤對季氏的幫助，但她從沒奢望過季雲宸能站出來為她撐腰。季雲宸是和謝瑤一起來的，她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但她很清楚，季雲宸一定是看在謝瑤的面子上，才會當著攝像機的面，公然為她撐腰的。“謝謝季總！”“什麼季總。”季雲宸卻不滿意，“按輩分，你該喊我一聲伯父。”夏嵐看向謝瑤，見她點頭，這才大大方方的喊了一聲，“季伯父！”“這才對嘛。”季雲宸這才笑了起來，看向趙一鳴，問道：“怎麼樣，合同簽好了嗎？”“簽好了。”趙一鳴連忙把合同拿給季雲宸過目，道：“攝影棚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過去。”“那就先工作。”季雲宸點了點頭，朝謝瑤道：“怎麼樣，要不要去我辦公室坐坐？”“不了。”謝瑤掃了眼臉色凝重的汪盛，道：“畢竟是綜藝，也不能讓節目組白跑一趟。”季雲宸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雙重壓力下，汪盛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那就一起去攝影棚看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攝影棚去。一路上季雲宸給謝瑤介紹着情況，其他人都安安靜靜的。季氏專門拿出一整層作為攝影棚，各個風格、場景都早已佈置妥當，夏嵐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了化妝間，謝瑤則和季雲宸去了休息室。化妝間裏，沈瓊有些緊張，教案化妝師正挑選合適的工具和化妝品，立刻壓低聲音道：“夏嵐，要不要給江總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不行。”夏嵐立刻否決，“千萬別打電話給他。”沈瓊也知道這是下策，可除此之外，她真的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昨天晚上她還在和夏嵐討論，謝瑤會不會反對她的工作。誰曾想今天事情就來了。剛才在市場部會客室里，她真是提心弔膽。雖然很多人想踏入娛樂圈這個名利場，但這個圈子的複雜和功利是公認的。女明星看似花團錦簇，卻根本不被豪門資本放在眼裏。衛家雖然破產了，但依舊不可小覷。更何況，隨着《親愛的婆婆》這檔綜藝的官宣，誰不知道江博遠的現任妻子蘇曼青也是出身娛樂圈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謝瑤討厭娛樂圈，希望兒媳退出娛樂圈，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節目組臨時改變拍攝計劃，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讓她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實在可惡。“節目組是故意的，他們就是在給我們挖坑。”沈瓊氣憤道。夏嵐收拾好心情，鎮定道：“瓊姐，這些我們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你打算怎麼辦？萬一你婆婆……”“不會的。”夏嵐篤定的道：“我婆婆不是那麼容易被算計的人，否則，前兩次蘇曼青和葉靈也不會輸的那麼狼狽。”“這倒也是。”剛才在會客室里，若非謝瑤先向夏嵐釋放善意，表明態度，季雲宸也不會主動站出來替夏嵐撐腰。想到這裏，沈瓊心中稍安。

“不過這樣一來，你就需要早點探明你婆婆的態度了。否則節目裏這樣的突髮狀況，恐怕還會有很多。”“我明白。”夏嵐點點頭，道：“我今天回去就和我婆婆好好談談。”另一邊的休息室里，季雲宸給謝瑤倒了杯水，“你這是被算計了？要不要我找人處理一下？”節目組的人被安排在另一個休息室里。在季氏的地盤，只要季雲宸一句話，節目組的人就什麼都拍不到。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季雲宸也是清楚的。所以在電梯外遇見謝瑤和節目組的人，他就什麼都明白了。所以他才放下工作，親自陪謝瑤去市場部。然後在看到謝瑤對夏嵐的態度之後，他才會公然為夏嵐撐腰。“所謂算計，是暗中策劃損害他人。”謝瑤喝了口水，“很顯然，她們自以為是的算計，並不能損害我分毫。”看着謝瑤淡然的神態，季雲宸忍不住問道：“你就一點都不介意夏嵐的職業？”“職業不分貴賤，為什麼要介意？”謝瑤反問。季雲宸啞口無言。他問的不是職業，而是她會不會介意夏嵐身處娛樂圈。畢竟當年的蘇曼青就是憑藉一部電視劇爆紅，才得以出現在江博遠面前，引發了後面一系列的事情。他不相信謝瑤沒聽出他的潛台詞。所以，她的答案是不介意。不介意夏嵐身處娛樂圈，那是不是也不介意蘇曼青借肚子上位？不，還是不一樣的。不介意夏嵐身處娛樂圈，是因為職業不分貴賤。而不介意蘇曼青借肚子上位，入主江家，則是因為一個男人想出軌，不是蘇曼青，還會有別人。重要的不是他出軌的對象，而是這一行為的本身。季雲宸忽然想到他家老爺子指定夏嵐成為季氏珠寶代言人時說過的話。當時他並不是很贊成讓夏嵐當這個代言人，一是因為夏嵐資歷不夠，二則是不確定謝瑤會不會認可夏嵐這個兒媳婦。“還是老爺子看人的眼光准，的確是我格局不夠，小看你了。”謝瑤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而是問道：“我之前定製的首飾都做好了嗎？”“好了……”季雲宸忽然想到了什麼，稍稍瞪大了眼睛，錯愕道：“你不會是想……”“是。”謝瑤直接點頭，“有問題嗎？”季雲宸深深地看了謝瑤一眼，忽然笑道：“當然沒問題，不過這樣一來，季氏可就佔了你大便宜了。”“雙贏而已。”這平靜的神色，輕描淡寫的語氣，季雲宸是真的服氣了。“你坐一會兒，東西在我保險櫃裏，我親自帶人去取。”季雲宸說完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就這麼滿意夏嵐這個兒媳？”“她是阿旭的妻子。”季雲宸微微怔住，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季雲宸離開后，休息室就剩下了謝瑤一個人。衛雲瑤滿意夏嵐這個兒媳嗎？應該也是滿意的。但衛雲瑤和她不一樣。她只有那座破敗的園子，只有一個年邁的福伯。她一再逼迫夏嵐退出娛樂圈，是因為她知道夏嵐鬥不過蘇曼青和葉靈。歇斯底里的反對背後，卻是一個母親卑微的希望。她不是不知道網上是怎麼罵她的，她也不是不知道這樣的做法只會把江承旭和夏嵐越推越遠。可她沒有辦法，她以為拚命逼迫夏嵐退出娛樂圈，就能避開那些陰毒的算計和針對。衛雲瑤失敗了。但謝瑤不會。夏嵐想要繼續娛樂圈的事業，她就幫夏嵐鋪就一條通天大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妖魔鬼怪、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一戳就破。想讓她衛家斷子絕孫，那也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另一間休息室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直播早已中斷。沒辦法，夏嵐在化妝室化妝，謝瑤被季雲宸請進了單獨的休息室，正主都不在，難道給觀眾直播季氏休息室嗎？“導演，我們這還拍嗎？”攝影師有些為難。“拍！”汪盛咬了咬牙，道：“這本就是正常節目流程，為什麼不拍？正主耍大牌不出面，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眾人對視一眼，雖然明知道汪盛睜着眼睛說瞎話，但他們都是打工的，導演怎麼說，他們就怎麼拍唄。攝影師打開攝像機，直播間觀眾湧入，汪盛正想像觀眾致歉，順便暗示謝瑤和夏嵐耍大牌，不遵守節目組規定時，休息室的門被敲開。“汪導，夏小姐已經化好妝，在攝影棚那邊等待了。季總交代了，你們可以進行直播，但注意不要影響正常拍攝。”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