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紀月的動作太快，旁邊的顧小玉根本就拉不住她，她怎麼也沒想到紀月會衝動跳河。也是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之間的懦弱帶給孩子們的影響，小月這是不相信她會保護她，不會讓她嫁到吳家去，所以才選擇了跳河。想通這一點，顧小玉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密密麻麻的針扎過，她拉住想要跳下去救紀月的紀明，紀明太小，他拉不起小月的。顧小玉想也不想也跟着下了河，但她忘記了她根本不會游泳，岸邊上全是紀明撕心裂肺的叫聲。河裏的水不太深，顧小玉朝紀月那邊走去，可水有些急，很快就把兩人拉出了距離。好在這時候有會水的嬸子下河抱着紀月遊了上來。紀月嗆了水，這會咳的厲害，再加上天冷，從河裏上來冷的只哆嗦。看她衣服緊貼着曲線，勉強從穿書這個衝擊里出來的紀眠連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救起紀月的嬸子是雙西大隊有名的熱心腸袁嬸子，她拍了拍紀月的肩膀：“丫頭，有什麼事想不開非得跳河呢，你看把你媽急的，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解決不行嗎？”紀月也不知道當時腦子裏怎麼就生出這個念頭來，但也知道現在是個好機會，她垂眸低聲道：“我奶要把我嫁給吳家那傻兒子，我寧願死都不要嫁過去。”紀月垂眸，臉色因為落水變得蒼白，垂下的睫毛上都還帶着水珠，看起來柔弱極了。“小月，你放心，媽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嫁去吳家，你不要再做傻事了。”顧小玉這些話幾乎是哭着喊出來的。“謝謝袁嬸子救了我姐，我先帶她和我媽去衛生院那邊看看。”這個天，在水裏待了這麼一遭，指不定要發燒。想到自己只看了個開頭的小說，紀眠也不確定能提前預防不。因為剛才紀明的喊聲，引來不少看熱鬧的人，這會聽到顧小玉紀月母女倆的話，人群里瞬間炸了鍋。“你說紀老三才死了多久，要是知道他爹媽兄弟這麼作踐他一家，會不會死不瞑目。”有人替紀老三不值。“人死如燈滅，紀老三都走了兩年，家裏都沒勞動力，這兩年紀家也算仁至義盡了。”有人忍不住替紀家說話。“你曉得個屁，這紀家一家子都不是人，紀老三以前多能幹，里裡外外一把好手，現在才多久，紀家人就不把他們一家當然人，那紀家二丫頭聽說都燒了兩天了，那紀家愣是不給錢讓人到城裏醫院去，沒燒成傻子那是人家紀老三保佑。”“作孽哦，這顧小玉一個寡婦帶着三孩子就這麼被欺負，要我說，她還不如改嫁得了。”旁邊有人為顧小玉抱不平。“她帶着三個孩子呢，改嫁哪裏是那麼容易的事。”同為女人，說話的女人不免有些唏噓。“說到底還是紀家不做人，這非要逼死人家孤兒寡母才罷休嗎？”胡翠英和羅桂芳就是這時候趕到河邊的，她們沒想到紀月那丫頭真的跳河了。“胡嬸子，你真忍心把紀月嫁到吳家去，好歹也是你家老三的親骨肉，你就這麼狠心？”說話的人是村頭的殺豬匠賈全民，以前受過紀三勇的恩惠。“我哪裏狠心了，月丫頭嫁到吳家去就能過好日子，還能幫襯娘家，我這才不是為了他們娘幾個好。”雖然胡翠英心裏不高興這些人多管閑事，但面上卻還是要做出自己都是為了顧小玉娘幾個好的樣子。“既然想和吳家結親，長幼有序，怎麼不讓你家老大家的丫頭嫁過去？”羅桂芳沒想到這火還會燒到他們大房來。說話的人壓根就不需要胡翠英的回答，繼續不屑道：“無非就是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唄。”“這紀老三也真是可憐，攤上這麼個老娘，讓他死了都不能安生。”周圍鄙視的目光和各種指指點點，讓一向愛面子的胡翠英有些站不住，她回頭瞪了一眼羅桂芳，都是她出的餿主意。羅桂芳也知道經過今天這麼一鬧，不說紀月那丫頭，吳家那邊估計就要打退堂鼓了，畢竟誰也沒想到紀月那丫頭竟然剛烈到跳河。想到這裏，羅桂芳頓時□□臉來，放在腰間的手使勁擰了下自己腰間的嫩肉，等眼淚飆出來才抬頭：“各位鄉親，你們誤會了，家裏也是見小玉一個人帶着三個孩子過得不容易，這才起了好意想要說這麼親事，小月不樂意我們肯定也不能逼她，誰知道她竟然一聲不吭的跑出來跳河，自從老三走了以後，媽最疼的就是他們，這丫頭現在這樣不是讓媽被人戳脊梁骨嘛。”羅桂芳說完低頭擦眼淚的時候不忘悄悄打量周圍人的神情，旁邊的胡翠英聽到這番話臉色也緩和不少，沒錯，她還不是為了那娘幾個好。誰知道那白眼狼丫頭不領情就算了，現在竟讓自己被戳脊梁骨。“要是好好商量人家閨女能傻到跳河，人在做天在看，你們也不怕報應。”賈全民冷哼一聲，就轉身離開。

他是個大男人不方便，他回去讓自己媳婦去衛生院看看顧小玉母女有什麼要幫忙的。羅桂芳心裏恨得要死，但這會念上卻不顯，抬頭看向眾人，溫聲道：“這真是一場誤會，我們先回去看看小玉和月丫頭。”等到婆媳倆散了后，看熱鬧的人也慢慢散了，這會雨停了，下午還要上工呢。紀眠帶着顧小玉和紀月一起去衛生院，讓紀明跑快點去家裏拿她們換洗的衣服。去衛生院的路上，顧小玉一直抓着紀月的手：“小月，你放心，媽拚死也不會讓你嫁到吳家的，你不要再做傻事了，知道嗎？”這件事也更加堅定了顧小玉分家的決心，分了家，他們的手總不能再伸那麼長了。紀月垂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聽到顧小玉的話，她輕輕的應了一聲：“媽，你放心吧，以後不會了。”母女三人這頭剛到衛生院，那頭的紀明已經拿着衣服到了。等換了衣服，衛生院的人給她們開了點預防風寒的中藥。就在一家囊中羞澀的時候，賈全民媳婦帖蘭花來了，替他們付了葯錢。“蘭花，今天多虧了你，這錢等過幾天我就還給你。”對於帖蘭花的幫助，顧小玉銘記在心，就連鄰居都比紀家人靠得住，現在不分家，難道要等着他們再賣女兒嗎？“顧嫂子，你太客氣了，當年要不是紀三哥，我們家還不知道成什麼樣呢，這錢我們不急着用，你也不用急着還。”帖蘭花拍了拍顧小玉的手，讓她放寬心。回去的路上，顧小玉不免感慨還是好人多，這兩年，到底是她想岔了。覺得自己一個寡婦帶着三孩子日子會難過，卻不想最作踐他們的反而是紀家人。見姐弟三人都很沉默，顧小玉開口道：“之前是媽不好，想着你們到底是紀家的骨血，打斷骨頭連着筋，再怎麼是一家人，沒想到他們竟然這樣作踐小月。”說道這裏，顧小玉紅了眼眶，是她的懦弱無能害的孩子跟着受罪。她仰頭把眼淚逼了回去，而後下定決心的開口：“眠眠小明，你們先扶着小月回去休息，我去隊長家說分家的事。”紀眠知道應該是今天的事刺激到顧小玉，不過她剛才也在水裏走了一圈，她有些遲疑的開口：“媽，要不回去喝了薑湯再去？”紀月也知道顧小玉這麼急切是因為自己，於是也跟着點頭：“眠眠說的對，媽，回去喝了薑湯再去，分家的事也不急於一時。”“我沒事，很快就回來，你們先自己回去，他們估計這會去上工了，要是碰到他們，你們別理他們就是了。”今天已經撕破臉了，沒必要再維持表面的和諧。見勸不住顧小玉，姐弟三人只好自己回去，紀明抿了抿唇，最後握拳道：“大姐二姐，以後我會保護你們的。”紀眠轉頭看了一眼一臉嚴肅的少年，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輕聲道：“傻小子。”以後他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紀月可是穿書女主，還是有金手指的那種，想到這裏，紀眠臉上也揚起笑意。“我們還在呢，哪裏輪得到你操心。”紀月也伸手敲了敲紀明的腦袋瓜子。姐弟三人說說笑笑，一時間氣氛格外溫馨，等到了院子，他們就看到站在堂屋門口的紀剛和紀雲。兩人正目光不善的盯着紀月。這就是既得利益者的嘴臉，紀月瞥了他們一眼，拉着一雙弟妹回了後院。“哥，你攔着我幹嘛，紀月她就是故意的，她要是真想死，怎麼可能當著這麼多人面跳河，晚上悄悄的去不就好了，她就是想搞壞咱們大房的名聲。”這會外面已經在穿，胡翠英逼紀月嫁到吳家，就是為了那高彩禮給紀剛說親。大家都在罵他們大房不要臉。紀雲沒覺得他們哪裏做錯了，隊上哪家不是用嫁女兒的彩禮給家裏男丁說親，她紀月憑什麼不同意。想到紀月剛才白着臉一臉的楚楚可憐，紀雲眼裏的嫉妒一閃而過。紀剛掃了她一眼：“就算她是故意的，你這會上門去找他們麻煩，你覺得外邊的人會怎麼說？”紀剛朝姐弟三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事還沒完，既然吳家不行那就換其他家唄，到時候相的次數多了，人家也只會說她紀月心氣高，和他們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