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反派(2)
系統頒佈了主線任務后,又立刻頒佈了階段性任務。
【階段任務一:存活至明早八點。】
謝情玩味地看着界面上的任務字眼。
看來做NPC和做玩家區別並不是很大,甚至於做NPC還要更麻煩一些,既要保證存活,還不能OOC。
謝情忽然想起來,他還不知道這個噩夢的名字。
「系統,這個噩夢叫什麼?」
【系統:《變異》】
在女僕的帶領下,他來到了二樓的浴室,浴室佔地面積很大,像一個小型泳池,浴池中有幾個機械人,只要謝情一聲令下,就會幫助他完成洗澡所需的全部工作,他只需要開口就行。
「少爺……」
女僕離開浴室前,忽然欲言又止。
謝情:「有話就說。」
「是。」
女僕小心地查看了他的臉色,低下頭道:「今天大少爺也會回來參加舞會。」
看女僕的表情,他和這個大少爺之間的關係肯定不怎麼樣。
謝情露出不高興的樣子:「知道了。」
女僕看他一臉不虞,有些擔心。
「少爺,上次您和大少爺吵架,大公就已經很不高興了,今天是您的舞會,您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和他起衝突比較好。」
謝情比她高很多,看她時目光自然是居高臨下。
「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也是你能置喙的?」
女僕連忙低下頭,慌亂道:「對不起,是我僭越了。」
謝情看着她嚇成小雞仔似的,不由暗嘆,這該死的封建帝國主義。都星際社會了,還搞什麼大公王子這一套,真的很沒意思。
「我不希望有下次,出去吧。」
女僕低着頭恭敬地倒退着離開浴室。
謝情脫掉衣服,走進燙熱的浴池裏,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
他泡了一會兒,想起來這個噩夢裏的靈魂伴侶設定,好奇地走到浴室里的大鏡子前,打量起自己的身體來。
要說高科技還是有一點好處的,這個浴室里熱氣裊裊,鏡子卻沒有被霧住,清晰地映出謝情的外貌。
他的長相與他本人一模一樣,正面看過去肌膚白凈細膩,沒有任何傷疤或是標記,就連痣和斑的痕迹都找不到。
他原本像所有人一樣,有痣和斑點,但罹患謝氏症后,就都消失了。
看來那個所謂的靈魂標記在背面。
謝情轉過身,扭回頭去看,他的右邊肩胛骨上有一個黑色的標記,似乎是一朵盛開的玫瑰或者月季。
看它的花型,有些像亞德蘭月季,但因為是黑色的,謝情對花花草草沒有什麼研究,倒也不敢肯定。
謝情重新走回浴池,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仔細想想,原來是沒有彈幕。
他大多數時候並不會關閉彈幕,就讓直播間以一個小方塊的形式飄在右下角,興趣來了就看兩眼。
然而今天右下角的小方塊卻一直沉寂着。
他打開小方塊一看才發現,原來今天他的直播間並沒有開播。
這倒是挺稀奇的。
與此同時,《噩夢侵入》的直播間專屬論壇上早就炸開了鍋。
謝情雖然在《噩夢侵入》裏只能算新手,但因為他令人意想不到的通關風格,以及舉世無雙的漂亮容貌,已經成為《噩夢侵入》最出名的主播之一。
他的粉絲遍佈各個時空。
關注他的粉絲在他結束上個副本后就接到了他的開播信息。
但等他們進入謝情的直播間后,卻發現謝情的直播間並沒有開播,不少人都私信了系統,得到的答案都是並不存在BUG,謝情直播間的功能一切正常。
觀眾們想到謝情連着幹掉三個噩夢,都在擔心他的直播間發生異常是因為他被系統打擊報復了。
謝情作為玩家沒有上觀眾論壇的權限,他自然也不知道觀眾們為了找他已經在論壇屠版。
他舒舒服服泡完澡,穿上浴袍走出了浴室。
在泡澡的時候,他已經通過工作機械人得知了這幢大宅的詳細地圖,他的房間就在浴池旁邊。
至於大公家為什麼要建公共浴池,工作機械人的答案是女大公林紅希望謝情和他的兄長通過公用一些必要設施后,關係能變得好一些。
只能說願望是美好的,可惜兩個關係不好的孩子被迫共用必須設施和必需品,只會讓他們關係變得更差。
他沒走兩步,就撞上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
英俊、高大,有不動如山的沉穩氣質,看着他的時候眼神非常冷漠,甚至還有一些隱藏在冷漠之後的厭惡。
謝情眯了下眼睛,嘴角慢慢上翹。
真稀奇,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秦沉用這種表情看他。
該不會秦沉就是他的哥哥吧……
「今天會有很多客人,你不應該穿成這樣到處走,太不莊重,會讓母親難堪。」秦沉的聲音低沉悅耳,是謝情最喜歡的那種醇厚的男聲。
當他用厭惡的語氣對謝情說話時,謝情難以克制的興奮了一點點。
這種被秦沉討厭的感覺真的很新鮮。
「你們倆站在這裏幹什麼?」
一個女人從樓梯口走過來,她的聲音熟悉而溫柔,謝情驚愕回頭。
這個女人居然是林小紅。
只不過年紀要比謝情見過的林小紅大得多,怯弱已經從她身上褪去,變成了被歲月沉澱過的溫柔。
她很頭疼似的按了按額頭:「你們倆該不會又吵架了吧?」
「沒有,」秦沉說,他關心地問:「母親,你不舒服嗎?」
在這個噩夢裏,林小紅居然是他媽。
「秦沉和林小紅是NPC還是玩家?」謝情在腦海中問。
【系統:無可奉告,請您自行探索。】
秦沉和林小紅顯然沒有原本的記憶,這一點和謝情不同。
林紅嘆了口氣,無奈地看着秦沉:「本來很舒服,看到你們倆就開始頭疼。」
謝情心中一動,乖巧地走過去,抓着林紅的手撒嬌:「媽,他剛剛罵我。」
林紅在他臉頰上輕輕擰了一下:「又胡說,我都聽見了,你快進去換衣服,客人已經來了。」
「哦。」謝情笑笑,「哥哥,待會兒見。」
謝情進入自己的卧室。
林紅有些激動:「他叫你哥哥了。我就說嘛,小情只要年紀到了就會懂事了。」
秦沉附和了一聲,對謝情會懂事這件事不抱希望。
卧室里已經有一套衣服擺在他的床上,謝情看了看衣服的式樣,不由得一陣無語。
這個噩夢裏的時尚有點邪門。
趁着穿衣服這段時間,謝情利用電腦設備搜索了這個家庭的信息。
他和秦沉都是女大公林紅的養子。
林紅先是收養戰王部下的遺腹子秦沉,後來她自己的親生孩子走失了,傾盡全國之力也沒能找回來,她又從孤兒院裏領養了謝情。
女大公林紅戰功彪炳,在帝國十分受人敬仰,他和秦沉也是名人。
只不過秦沉是美名,他是惡名。
據網絡上的信息所言,他就是個十足十的紈絝子弟,平時沒少仗着林紅的身份在外面欺負人。
秦沉雖然討厭他,但為了林紅,還是會常常幫他收拾爛攤子。
秦沉現在是帝國的少將,謝情今年剛剛十八,是帝國第一軍校的學生。
他在學校里也就是吊車尾的位置。
謝情看完這些信息后,又把卧室翻找了一遍,什麼異常的東西都沒有,無聊得要命。
他又想了想系統對這個角色的定位:虛偽、狡詐、紈絝、自大、惡毒。
怎麼說呢,感覺上原來的謝情就是個腦子不算很好使的紈絝子弟,和系統的定位有些對不上。
然而他轉念一想,說不定就是因為原主達不到系統對他的要求,所以才需要讓玩家來頂替這個角色,以達成某些目的。
和秦沉沒有血緣關係真是太好了,謝情輕輕舔了一下嘴唇。他的身體還記得和秦沉接吻的滋味,當時的確不是還能做其他事情的場合,細想來的確可惜。
轉眼就到了晚宴的時間。
謝情換好衣服,他走到樓梯口,秦沉等在那兒。
「母親讓我們一起露面。」
說完話后,秦沉才認真看了看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弟弟。
謝情今天穿着的衣服墨綠色的禮服長袍,長袍肩部是露肩設計,用金色的金屬綉帶固定。
長袍前方開着高叉,隨着謝情的走動,會露出他兩條修長結實的腿。
「哥哥。」謝情輕聲喚他,「我這樣穿好看嗎?」
謝情的聲音輕飄飄的,落在秦沉的耳朵里,讓他覺出了細微的癢。
就那麼輕輕地搔着,順着耳道,一點一點爬進了心裏。
謝情比他矮一些,一雙桃花眼向上灼灼看過來,讓秦沉不知為何,呼吸為之一滯。
謝情背過身,露肩設計的禮服就是為了把他的靈魂標記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秦沉看着那朵月季,忽然產生了一種衝動。
想摸一下。
不知為何,他覺得那朵花十分可愛。
小小的綻放在謝情瑩白如玉的肌膚上。無言地向他發出了邀請。
「哥哥。」謝情側過頭,彷彿已經看出了他內心的渴望,「你可以碰我。」
他頓了頓,加了一句:「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秦沉抬起的的手指蜷縮了回去。
靈魂標記是非常私密的,雖然大多數人都找不到自己的靈魂伴侶,但大家也把這個部位視為私隱,只有最親密的人才能觸碰。
而這最親密的人,自然不應該包括兄弟。
特別是他們這樣關係不佳,又沒有血緣的兄弟。
「該下樓了。」
秦沉抿了抿嘴唇。
嘖。假正經。
謝情覺得這個遊戲開始變得好玩了。他想知道,要花多少時間,這個沒有記憶的秦沉才會在他面前低頭。
在《神降》裏,似乎只花了一秒鐘。
希望這次秦沉能多抵抗一會兒,這樣,他也能得到更多的樂趣。
秦沉和謝情並肩下樓,樓下賓客們在注意到兄弟兩人的身影后,嘈雜的大廳一時間安靜了下,只能聽見伴奏的小提琴聲。
謝情是帝國有名的紈絝,雖然大家都知道他長得好看,但那種好看似乎只是概念上的皮相之美,直到今天,他們才突然重新意識到,謝情究竟有多好看。
高大健美,充滿了荷爾蒙氣息的男人,與他身邊精緻漂亮,高挑修長的美人,兩人都穿着墨綠色的套裝,看起來並不像兄弟,更像一對下樓迎接賓客的貴族夫妻。
帝國的貴族們原本對謝情並不太感興趣,參加這場舞會只是為了顧及林紅的面子,但現在,不少年輕人的心都已經蠢蠢欲動,打算對謝情發起攻勢。
性情惡劣又如何呢?在貴族中,溫文爾雅謙和的本也就是少數,謝情雖然不如秦沉天才,沒有希望繼承大公的地位,但他擁有太陽一般耀眼的容貌,這個優點足以把其他缺點撫平。
開場舞由謝情和秦沉領舞。
這是謝情成年後的第一次舞會,他還沒有挑選過心儀的對象,和家裏的兄弟姐妹領舞也算是一種不成文的規則。
謝情和秦沉滑入舞池。
秦沉攬住謝情的腰,纖細柔韌的腰肢彷彿一手就可以掌握其中,謝情離他那麼近,他可以聞見謝情身上的草木香味。
平常草木香氣總讓人覺得清新怡人,但謝情身上的味道帶了一點澀,一點暖,融融的勾人想要貼着他的肌膚嗅聞。
秦沉不明白自己怎麼莫名其妙有了這樣的想法,不由得皺緊眉頭。
其他的賓客們也都結對跳起舞來,林紅被老部下雁城侯邀請,也進入了舞池。她看到大兒子緊皺的眉頭,忍不住和老部下抱怨:「我是不是沒有當媽的天賦,怎麼兩個兒子就是不對付呢?」
雁城侯開導她道:「孩子之間也講究一個緣分,我家三個孩子都是親生,一樣不說三句話就能吵起來,我除了一碗水端平,也只能由他們去了。」
說到孩子,林紅又想起謝情那糟心的成績。跳一支舞嘆了八十回氣。
一曲跳罷,又有別人來邀請謝情跳舞,謝情都拒絕了。
反正他的人設是紈絝,任性些才好,秦沉也就算了,他可受不了別人碰他。
只是和別人說了兩句話,秦沉就不見了。
謝情也不喜歡這種場合,找了個借口溜到露台上抽煙。沒抽兩口,就被林紅逮到。
「典禮馬上開始,你還在這裏抽煙!」
謝情哪知道還有什麼典禮,他對着林紅撒嬌道:「我錯了,您別生氣。」
林紅很吃他這一套,一哄就好:「太子和三王子也來了,我知道你喜歡太子,但他不會和我們家的人結婚,你不能表現得太熱情。實在喜歡,以後讓他做你情人也不是不行。」
讓太子做他的情人……
這個口吻真是霸氣外露,完全沒把帝國皇室放在眼裏。謝情對自己這個角色的家世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他隨林小紅回到宴會中,看到兩個長得很不錯的男人,其他人都以他們為中心,圍繞在他們左右。
想必就是太子和三王子。
謝情看到了他們倆的名字,一個叫凌雲,一個叫凌徹。
謝情在林紅的陪同下和他們倆照了個面,兩人對他的態度都是禮貌有餘,親昵不足,特別是太子凌雲。
他不知道的是,兩人同時被他驚艷到了。
似乎從前的謝情是蒙塵明珠,直到今天才散發出了真正的光彩。
打完招呼后,典禮就開始了。剛剛不知道躲到了什麼地方的秦沉重新出現在現場。
謝情作為典禮最重要的人物站到台上。
一個祭司打扮的人走上台,她捧着一本書籍,應該是這個宗教的聖典之類的東西,念念有詞道:「願我主護佑他的羔羊,讓他的羔羊得以補完自己的靈魂,阿情!」
嗯?謝情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阿情不是拜情教的祈禱詞么?
在他為了祈禱詞而疑惑的時候,祭司手中出現朦朧的白光,白光撒到謝情身上,他背後的靈魂標記像是燒着了一樣發燙。
「嘶!」
幾乎同時發出的「嘶」聲,來自太子和三王子。賓客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頓時目不轉睛的看着兩位王子。
太子和三王子不約而同撩開他們的手臂,他們的靈魂標記都在右手臂上,一個人的是長劍,一個人的是弓箭。
長劍和弓箭同時慢慢轉變成了彩色。
謝情沒有關注這兩個疑似是他靈魂伴侶的王子,他的目光遙遙看向站在人群邊緣的秦沉。
秦沉按了按自己右胸的位置,表情難看。
「怎、怎麼會這樣……」
祭司也沒看過這場面,她發愣的時候,林紅沉聲道:「是不是儀式錯了?」
祭祀下意識為自己辯解:「絕對不可能出錯。」
她慢慢冷靜下來:「大公,這個情況雖然罕見,卻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只能說少爺和兩位王子的配合度都很高,他可以任意選擇一位自己喜歡的成婚。」
太子和三王子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同樣的震驚,以及野心勃勃的表情。
靈魂伴侶可以生下最優秀的孩子,如果能和謝情結婚,再誕下子嗣,對爭奪皇位無疑是一項助力。
而且謝情是林紅最寵愛的小兒子,就算不能繼承大公的爵位,只要和他結婚,就等同於獲得了林紅的支持。
這真是一石二鳥的好事。
太子幾乎是立刻意識到,如果謝情選擇了三王子,那他這個太子位,可就不那麼穩了。他相信三王子也能意識到這一點。
兩人的眸中頓時染上了熱切。
*
舞會結束得很倉促。
謝情同時和兩位王子匹配上靈魂伴侶的消息立刻傳遍了帝都的高層建築。
林紅十分煩惱,謝情卻是毫無憂色,林紅還以為他是高興自己和太子是靈魂伴侶,不禁更加心煩。
是夜,大公府的露台上鮮花盛放,秦沉在露台上看着外面的沉沉黑夜,不知在想些什麼。
「哥哥。」
身後傳來謝情的聲音。
謝情從來不會叫他哥哥,今天卻像是叫得上了癮,一聲接一聲,讓秦沉的心裏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哥哥。」
秦沉沒有回頭,謝情不以為忤,走到他的身邊。
他也是查了才知道。靈魂伴侶之間,只要觸碰到對方的靈魂標記,就會有相應的反應。但總不能為了測試是不是靈魂伴侶,就互相在靈魂標記上摸來摸去,那還成什麼樣子。
於是才會有了這個由祭司實施的儀式。
所以說,秦沉究竟是不是他的靈魂伴侶,只要碰了就能知道。
但謝情不會去碰他。
他相信,只要他願意,秦沉在他面前淪陷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他才要為了延長這份快樂,不對秦沉釋出太強烈的訊號。
「你能幫我看看我的靈魂標記變成什麼樣了嗎?我自己看不見。」
秦沉看到那塊皮膚微微發著紅,綻開的花朵並沒有變化,這是因為他還沒有和另一方完全配對的緣故,而兩位王子的靈魂標記已經變成了彩色,換言之,選擇權完全在謝情手上。
方才,秦沉胸口的靈魂標記也發燙了。
顯然是被自己這個弟弟的靈魂標記所牽動的,他沒有說出這件事,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以免把現在已經很複雜的局面搞得更複雜。
可是。
小小的月季就在他面前,乖巧地等待着他採擷,他就算並不打算和自己的弟弟發生什麼,卻也難以避免強烈的好奇。
他和謝情到底是不是靈魂伴侶?
他和謝情的匹配度會不會比那兩個人更高呢?
秦沉擔心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他沒有碰。
他假裝自己只是隨便看了一眼。
「沒有什麼變化。」
「媽媽不想讓我和皇室的人結婚,如果我不選那兩個人,別人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秦沉的嗓子忽然發緊:「法律規定,如果找到了靈魂伴侶,就必須和靈魂伴侶成婚。」
「是嗎?」謝情忽然綻放出一個惡劣的笑容,「那我就選三王子,在本不平衡的天平上增添一枚砝碼,培養出本不該有的野心,要是他們能斗得同歸於盡,我就不用選擇,也不會違法了,你說,對不對?」
秦沉蹙起眉頭。
這樣的弟弟,非常值得嚴厲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