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恃寵
兩人的距離一下被拉近。
就連燈光下,小樓的睫毛掃在眼瞼上的陰影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喬安年腦袋不自覺地往後仰,「誰,誰哭了?!」
賀南樓沒有在喬安年究竟哭沒哭這個問題上糾結,他問了一個令喬安年沒有辦法再迴避的問題:「為什麼抱我?」
喬安年臉在瞬間漲紅。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剛剛為什麼會抱小樓。
也許,是因為他覺得外面太冷了,想要抱一抱剛進屋的小樓。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嘉嘉,只有小樓對他最好。
但是喬安年心裏清楚,以上兩個理由又都不太成立。
事實就是,他剛剛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只是在那一個剎那,他想要把人抱住,他就那麼做了。
哪有,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我肚子餓了。」
在賀南樓目光的注視下,喬安年心虛地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只要他說肚子餓了,小樓就不會再追問下去了。
「恃寵而驕。」
什,什麼?
誰,誰恃寵而驕了?
賀南樓把盒飯推到他面前:「先吃飯。」
喬安年掰開一次性筷子,「你剛剛是不是說我恃寵而驕了?」
賀南樓淡淡反問:「我問你為什麼抱我,你說你肚子餓了,難道不是恃寵而驕?認定我不會在你餓肚子的情況下逼你回答問題?」
「我才沒有!」
然而,除了聲音大點,喬安年一時間又實在沒有想到能夠強而有力的反駁的話,反而從臉頰到耳根全部都紅了個徹底。
好吧,他承認,他是有一點點……
因為小樓對他太好了。
雖然從小到大,對他好的人有很多,可是從來沒有像小樓這樣,像是他的家人。
不,不對。他的家人對他才沒有這麼好。
總之,小樓是超越朋友跟家人的存在。
恃寵而驕啊,以前喬安年就沒想過這四個字能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喬安年不由地反思,自己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喬安年的心思就寫在臉上。
賀南樓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這樣很好,不用改。」
喬安年:「為什麼?」
人們通常都不會喜歡太任性的人吧?
至少,他聽大人說得最多話就是「聽話」,要「乖」,在他的認知里,一個不乖的孩子是沒有辦法獲得大人的喜歡的。
不過他不太一樣。別的小朋友表現得乖是為了能夠得到大人的喜歡,他是沒有原則的原地。
不惹事,夠懂事,他才能夠在夾縫中生存下來。
現在想想,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好像變化得是有點多。
都會恃寵而驕了呢。
臉蛋被捏了一下,「小孩子要那麼懂事做什麼?」
喬安年拍開賀南樓的手:「少佔我便宜啊!你也就是……」
喬安年話說到一半,想起那天他說了這句話之後,跟小樓兩個人一個親臉,一個親嘴的後續發展,又把嘴給閉上了。
賀南樓垂眸:「也就是什麼?」
喬安年低着腦袋,裝聾作啞,就是不肯再往下說。
他總算把被他們給冷落的餐盒給想起來了,打開,手心摸着,都還是溫熱的。
這麼大的雨,室外溫度又這麼低,稍微走慢一點,回來可能菜就涼了。
平時就連上課遲到都不見走快的人……
喬安年鼻尖一酸,又流鼻涕了。
他的手去抽紙巾,沒等他把手給伸出去,他的手裏已經被塞了紙巾。
他肯定是睡一覺,感冒又變得更加嚴重了,不止是鼻子發酸,眼睛也是。
等雨稍微小一點,他還是去一趟醫務室,讓校醫給他開點葯吧,這樣感冒也能夠好得快一點。
窗外的雨還是下得很大,風砸在玻璃上「咣當」直響,雨都被風吹得斜斜的。
喬安年轉過頭,看了眼窗外的雨,他低着頭,扒着飯道:「我說真的,以後下這麼大的雨,真的不要出去了。我們可以等雨小一點再一起出門去吃飯。」
賀南樓:「嗯。」
餘光瞥見賀南樓沒跟着坐下,反而起身往外走,喬安年着急地問道:「你又要出門嗎?」
賀南樓:「換褲子。」
喬安年這才注意到,不止是外套濕了,小樓的褲子也有點被打濕,尤其是褲腿的部分。
這人還陪着他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
喬安年眼底泛起水汽,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酸得更厲害了。
…
知道賀南樓不喜歡寢室里有氣味,喬安年把寢室的落地窗給開了一些。
偷摸着,以為不會被發現。
喬安年還沒轉過身,他的身後就伸出一張手臂,把僅有的那一點縫隙給關上了。
知道到賀南樓就站在他的身後,喬安年盯着窗外小聲的解釋:「要是不開窗,屋內氣味散不去。」
「等你睡了再說。」
躺在被窩裏,開窗就不會那麼冷。
喬安年聽出賀南樓的言外之意,「我下午不睡覺了。我早上都沒有看書。還是把窗戶……」
賀南樓直接把人給拉去了他的書桌前,手在喬安年肩膀上按了一下,讓他坐在椅子上,「先吃藥。」
喬安年在椅子上坐下,他看着桌上變出來的感冒藥,愣愣地抬起頭:「你還出去買葯了?」
「順路。」
才不是。
食堂在宿舍的東邊,醫務室在西北角,要穿過宿舍區,走到教學樓的北邊,才是醫務室。
順的什麼路啊?
賀南樓已經倒了溫水,就放在桌上,他拿起喬安年的手,把葯倒在他自己的手上,「吞下去。」
「這個葯吃了不會想睡覺吧?」
「不會。」
「你問過校醫了?」
「沒問。」
「那你……」
「葯化了更苦。」
葯倒在手心裏,結果因為手心出汗,導致葯化了一些,最後吃藥的時候黏在喉嚨里這種痛苦,他小時候經歷過,打死不想再經歷一回。
喬安年立馬顧不上繼續追問了,把葯往嘴倒。
賀南樓把水遞給他。
所有的葯都順利地吞下去了,只有一顆白色的藥丸在喉嚨里卡了一下,苦得喬安年差點沒哭出來。
他吐着舌頭,一小粒小小的粉紅色的草珊瑚被放在他的舌尖上。
喬安年下意識地把草珊瑚含了進去,微涼的薄荷味在他的嘴裏淡淡溢開。
喬安年把從珊瑚含片給咬碎,嘴裏的苦味被沖淡不少,「這個也是醫生開的嗎?」
賀南樓:「我讓醫生開的。怕你哭着不肯吃藥。」
喬安年握着杯子的指尖收攏,他垂着眼睛,瞥着杯子裏微晃的水圈,小聲地嘀咕:「我才不會,我又不是小孩子。」
把自己不是小孩子這件事又給重複了一遍。
賀南樓:「哦。」
喬安年警覺地看着他:「噢是什麼意思?」
「我信了的意思。」
喬安年:「……」
你的語氣不是這麼說的。
…
感冒太難受了。
喬安年在答聽力,一個單詞還沒寫完,鼻涕滴落在卷子上。
他一隻手拿紙巾堵住自己的鼻子,一隻手去拿紙巾吸卷子上的鼻涕水,拿眼偷瞄坐在旁邊的賀南樓。
太好了,小樓在專註地玩手機,沒注意到他這邊。
賀南樓在看天氣預報。
未來七天,基本都是降雨模式,只有下周六是多雲轉晴。
喬安年的鞋子早就小了,他之前提出要帶喬安年去買鞋,只是不肯。
如果未來幾天都還是下雨,喬安年的那兩雙舊鞋被水一泡,應該更加撐不了多久。
下周六去買鞋,正好。
賀南樓把看天預報費不了什麼精力,身旁的人在做什麼,賀南樓自是一清二楚。
「撐不住就去睡覺,沒有效率的做題除了自我安慰跟浪費時間,沒有其他任何效果。」
喬安年:「……」
他就知道,小樓剛剛都看見了。
好丟人……
喬安年:「我先做完這套聽力吧。」
感冒藥效真的太強勁了,他吃了感冒藥以後眼皮就沉得跟粘了一樣。
聽對話的時候總是走神,好幾個關鍵詞都沒聽出來,等答完翻到後面的答案,肯定一片紅色的驚喜。
喬安年擦着鼻涕,他關心地問道:「你會不會冷啊?」
他的位置才是靠窗的,外面就是陽台,風一大,就會有風從外面滲進來,小樓就跟他換了個位置。
賀南樓在玩着手機:「不會。」
喬安年去摸賀南樓的手,還真的比他還要暖。
總算做完這套聽力,喬安年一對答案,很好,正確率感人。
學習需要花時間,效率也同樣重要。
要是他繼續以現在的狀態繼續做題,只會跟小樓說得一樣,除了自我安慰跟浪費時間,不會有其他任何效果。
喬安年爬上上鋪。
雨比中午的時候小了一點,不再「咣咣」地砸着落地窗,不過風還是還大。
躺在床上,喬安年忍不住想,如果是他一個人上高中,會怎麼樣呢?
為了能夠有更多的學習時間還有省路費,除了換季的時候他可能根本不會回去。
也許以前他還會想弟弟或者是妹妹,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何況兩個小孩也算是他從小一起帶大的。
自從他們兩個人告訴后媽,他藏錢的地方以後,他也就心灰意冷了。
弟弟妹妹可能小,不知道這件事給他帶來的損失跟傷害,可是卻提醒了他,不管他對弟弟妹妹怎麼掏心掏肺地好,沒有用的,他們最親近的人還是后媽。
如果后媽讓他們兩個人留進他的房間,藏起他的准考證,弟弟妹妹會做嗎?
他相信會的。
不管他怎麼教育弟弟妹妹,弟弟妹妹的性子還是有一半隨了后媽,剩下的那點孩子天性裏帶着的可愛,這幾年也被后媽教得在一年年地減少。
除了嘉嘉,他大概也沒什麼人可想的。
周末,他應該會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待在寢室學習。
如果不小心感冒了,也只能一個人去醫務室抓藥,去食堂打飯。
而他現在之所以能夠舒服地躺在床上,連衣服都沒有濕過,都是因為小樓。
甚至,就連他考上嘉南,也受了小樓很大的影響。
「咚咚——」
「咚咚——」
心跳聲有點吵耳朵。
…
「小樓。」
「嗯。」
「小樓。」
賀南樓把手機放下,他半仰着腦袋往上看,視線對上從上鋪探出半個腦袋的喬安年。
喬安年沒想到這人會忽然抬起頭,他耳朵莫名發燙,「我是想問你,你周末為什麼不回家啊?」
小樓和他不一樣,小樓的爸媽都在江城。
有時候,周四或者周五,他會聽見小樓跟他爸媽通電話的聲音。
他們寢室一共六個人,其他四個同學也都有手機。其他同學要是跟爸媽通電話,一說都要好半天,只有小樓,每回都是沒說幾句就結束了通話。
有時候周五,小樓的爸媽會來學校接人,但是小樓一次也沒有跟他爸媽回去過。
他知道小樓爸媽離了婚,而且兩個人的工作好像都挺忙的,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清楚了。
賀南樓:「不是有爸有媽等於有家。」
喬安年:「……」
倒也是。
喬安年下巴枕在交疊的手上,輕聲地問道:「那你……會你想你的爸爸媽媽嗎?」
賀南樓:「不想,我有你就夠了。」
喬安年重重的吸了吸鼻子,這句話的分量太重了。
「什,什麼呀。朋友跟家人又不一樣。」
小樓跟他又不一樣,他是他爸媽都不要他,小樓的爸媽是都爭着搶着要他的撫養權。
賀南樓:「你是遠勝家人的存在。」
「我也是!」
賀南樓身高腿長,他一站起身,視線就跟喬安年對了個正着:「也是什麼?」
喬安年手攥着床上的棉被,臉色一下漲紅。
明明剛才可以輕易就說出口的話,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上小樓的眼睛就說不出口。
賀南樓伸手,指尖在他漲紅的臉頰上戳了戳,唇角勾起,輕笑出聲,「我的小安年,這麼害羞呢?」
指尖被指尖碰到的那一小片地方燒了起來,喬安年本就通紅的臉,這下更刷一層蘋果紅,並且從脖子一直紅到了耳根後頭。
誰,誰害羞了啊!
…
江城的雨陸陸續續地下了一個多星期
喬安年的感冒也是拖拖拉拉,一直沒好徹底。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鞋在泡了幾天的水之後,徹底罷工了。
另一雙鞋也無能倖免,一雙是鞋子脫膠,開了個口,沒辦法穿。還有一雙是只要一下雨,就會漏水,只是教室回寢室的一路,他的襪子就會全部濕透,完全沒有辦法在雨天穿出去。
如果是回寢室還好,好歹進了寢室就能夠換上拖鞋,再泡個熱水腳,身體也就暖和起來了。
最難受的是去上課的路上,如果剛好遇上大雨,一個上午或者是一個下午的狀態就很難不被影響。
喬安年計劃去買兩雙新鞋子。
除了去年跟賀南樓去過買衣服商場,喬安年沒逛過江城。他對江城不熟,所以去買鞋的時候,還是叫上了賀南樓陪他一起。
喬安年很清楚自己貴的買不起,出發前,他還特意跟班上的同學打聽了哪裏買鞋比較便宜。
車子在公交站牌下,兩人過了斑馬線。
「不是這棟聯茂大樓嗎?」
喬安年指着兩人前面一棟大樓,他聽班上同學說,這棟樓里的服裝還有鞋子都是批發價格,價格會低很多。
「你記錯了。」
喬安年就是聽同學說公交站牌對面的幾棟樓都是批發衣服、鞋帽的,具體是哪一棟,他的確不清楚。
「喔。」
賀南樓繼續往前走,喬安年好不疑有他,跟在他的後面。
兩人進了一家購物中心。
喬安年一進去,一看見購物中心富麗堂皇的大廳,還有璀璨的大燈,包括貨架上擺的那些高檔的衣服,他就知道這裏的東西,不是自己能夠消費的起的。
喬安年拉住賀南樓的手,就要往回走,他壓低嗓音:「你騙我,我不要進去。」
好不容易把人給哄來,賀南樓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人走了,「我也要買鞋。」
哎?
趁着喬安年愣住的功夫,賀南樓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帶着他上了三樓男裝的衣服跟鞋帽所在的樓層,進了一家運動品牌鞋店。
喬安年一看貨架上基本都要三位數,好幾雙甚至逼近四位數或者是超過四位數的鞋子,就狠狠倒抽一口涼氣。
這也太貴了!
鑒於上一次他只是幫忙挑選衣服,結果好些衣服最後就穿在了他身上,這一次,喬安年說什麼也不再給出意見。
賀南樓試了兩雙,要結賬時被店員通知今天有做活動,買一送一,問他要不要再選兩雙。
賀南樓要了兩雙一模一樣的,只不過說的是喬安年的尺寸。
喬安年根本沒打算買,因此始終乖巧的坐在等候軟椅上,等着賀南樓試完鞋。
他今天穿的是沒有開膠,只是容易在雨天漏水的那雙鞋,不知道是不是么曬透,穿在腳上一直有點濕濕的。
哪怕穿着充滿濕氣的鞋子不太舒服,喬安年也始終沒有催促過。
他的腳踝被握住,喬安年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他的鞋就已經被脫了。
小樓蹲着身,把他的腳放在他的小腿上。
白色的襪子,腳底泅濕了一小片。
喬安年發窘地把腳往回縮。
賀南樓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他手腕握住他的腳踝,把他的襪子脫了,跟服務員重新要了一雙,又讓服務員拿來紙巾,把喬安年的腳給擦拭了一遍,雙手替他穿上襪子。
「小樓,你在幹嘛呀。你先,你先鬆開我。」
店裏剛好有別的顧客進來,服務員服務剛進來的顧客去了。
喬安年怕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他壓低嗓音,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只差用氣音說話了。
賀南樓從鞋盒裏,拿了跟他腳上穿的這一雙相同的款式,給喬安年穿上。骨節分明的雙手熟練地將兩隻鞋的鞋帶都綁了兩個蝴蝶結。
賀南樓鬆了手,他站起身:「走走看。」
喬安年哪裏敢踩下去,就怕自己真踩下去,小樓就真要買下來了。他深呼吸一口氣:「小樓,真的太貴了,這鞋子……」
「買一送一。我買兩雙,你的這兩雙是送的。」
喬安年沒那麼好忽悠:「那你為什麼不選其他的款式?」買一送一的話,應該是可以選別的款式的吧?
「只有這兩款做活動。你要是不信我,就去問服務員。」
喬安年:「……」
這還讓他怎麼去問服務員?
他要是去問,不就坐實了他對小樓不信任了么?
…
喬安年從來沒有穿過這麼貴的鞋!
從鞋店走出,喬安年一直低頭看自己的鞋,簡直有一種自己隨時都要騰雲駕霧而去的錯覺。
這雲,還是r做的。
腦門被敲了一下,喬安年回過神,這才發現,要不是小樓拉住他,他都要跟人撞上了。
「看路。」
喬安年臉頰一熱,「噢。」
「我去扔下舊鞋。」
賀南樓的手裏提着喬安年那雙舊鞋。
喬安年:「我去吧。」
「嗯。」
賀南樓把手中裝着舊鞋的袋子遞過去。
喬安年找了一圈,總算在一個電梯口,找着一個垃圾桶。
他把舊鞋扔進垃圾桶里。
忽然想上洗手間。
前面剛好就是有洗手間的標誌。
洗手間跟商場之間,用緊急逃生通道的門隔開。
喬安年推開門。
角落裏,有情侶在擁吻。
是一對男生,其中一個男生還穿着他們學校的校褲。
喬安年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接吻的情侶,更不要說還是兩個男生。
對他的衝擊實在有點大。
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其中一個把另一個給推開,無比慌張地看着他,另一個則是十分不友善地朝他這個方向瞪了過來。
喬安年認出,其中一個男生就是那天下雨,他在圖書館外幫忙撿書的那個男生。
難怪,難怪會穿着他們學校的校褲……
「***看夠了沒有?」
喬安年被男生吼得嚇了一跳,「抱歉。」
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盯着別人看。
他只是因為太過震驚,所以才會一時忘了轉過頭。
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確實不太有禮貌,喬安年道了聲抱歉,轉身推門出去——
拔腿就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
彷彿,他只要跑得夠快,就能夠把腦海中的畫面驅逐出去似的。
賀南樓等在原地,看見了全力朝自己這邊衝刺,臉上神情不對勁的喬安年。
他走上前,把人給攔下,「出什麼事了?」
喬安年喘着氣,他指着緊急逃生口處方向,「我剛才看見,看見……」
賀南樓順着喬安年所指的方向,什麼也沒看見。
喬安年微仰起臉,視線剛好落在賀南樓的唇上。
腦海閃過在逃生口處兩個男生擁吻的畫面,想起那天在寢室,他貼上小樓的唇……
「咚咚——咚咚——」他聽見的心跳聲比任何時候都要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