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溫柔
喬安年一怔。
他獃獃地轉過臉,去看賀南樓的表情。小樓臉上的神情很認真。
喬安年忍不住想,小樓又可以陪他多久呢?
等今年過去,明年六月就要中考。
他跟小樓現在是同班同學,他還可以讓自己死乞白賴住進去。
等升上高中,哪怕他們真的很幸運地考上同一所學校,也不一定會分到同一個班級。
總不至於頂着個初中同班同學的身份,一直在小樓家這麼住下去。
要是兩個人以後不在一個班級,甚至不在一個學校,他跟小樓兩個人還會還怎麼親近嗎?
喬安年以前也想過這個問題,就是等他上了高中以後怎麼辦,平時當然可以住學校里,可放了假呢?他連屬於自己的家都沒有。
只是以前每次有這個苗頭,他就不會再往下想,怕學習會分心。
心裏,也會很難受。
他已經多少習慣跟現在的生活了。習慣每天跟小樓一起上學、放學,每個晚上小樓給他練英語聽力,他給小樓圈重點,他們相互抽查彼此對於知識點的掌握。
「不相信我會一直陪着你?」
喬安年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沒有,沒有,怎麼會呢。」
在賀南樓開口之前,喬安年趕緊轉移話題,「我剛剛就是在想高中你是想要去嘉南,對嗎?」
「嗯。」
嘉南的重本率是最高的,也只有嘉南,才能配得上喬安年。
喬安年心中的鬥志被點燃,他本來想要跟賀南樓擊掌,結果發現他們兩個人手裏都拎着東西,不方便。
激動之下,他就拿的額頭輕碰了一下賀南樓的額頭,「好!那我們就約定,高中嘉南見!」
賀南樓:「……」
…
回到江城以後,喬安年跟賀南樓兩人就投入到緊張的學習當中。
期中考一過,輪幾遍月考,期末也就被提上了日程。
時間的分界線變得有些模糊。
對於初三的學生們而言,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一個月,兩個月,都不如第五次月考、第六次月考來得對時間有更加直觀的感受。
喬安年跟賀南樓兩人幾次月考,成績都很穩定,甚至幾次考試,兩人的總分都還在進步。
賀南樓成績上的進步,把那個將原身往這裏一扔,就再也沒有過問過的父親也驚動了。
主動打來電話噓寒問暖,又被他一句抄的全校第一的卷子,給氣得掛斷了電話。
父母對子女的愛都是無條件的,大概是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孩子不夠聽話、不夠優秀,甚至是性別不是男,就可以被輕易丟棄。
過了不久,原身的父親又打來一通電話,說是他向班主任了解到,他的成績就是自己考出來的,而且就是全校第一給他做的輔導,才會有這麼大的進步,問為什要騙他,是不是還在怪他把他送回江城這件事。
被他一句「你想多了,我就是故意氣你」這種直白地回應,氣得在電話那頭抽成了呼吸機。
後面更是再一次直接掛斷,只是偶爾還是會打電話過來關心地問幾句,跟之前不管不問的態度比起來,判若兩人。
如果不是怕對方聯繫不上他會直接找上門來,賀南樓會直接把人給拉黑名單。
不管怎麼樣,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對賀南樓構不成什麼太大的影響。
越是臨近期末,大家學習的勢頭也就越足。
喬安年每天的生活也都被安排得滿滿的。
除了像是學校跟任課老師都比較重視的月考,籃球、長跑等幾項體育訓練跟測試也越來越頻繁。
畢竟,比起像是語數英這些學科科目,體育是能夠在短時間內最能夠取得進步的,也最容易拿到滿分。
「我說安年,你這會不會太拼了啊?才跑完一千米,你好歹讓自己喘下氣啊!下個學期才中考呢!還不到爭分奪秒的時候。老師都說了自由活動。這個時候當然要好好地去玩一下,背什麼英語單詞,簡直是對時間的浪費。」
手中的單詞小本被抽走,手裏被遞了一瓶礦泉水。
喬安年坐在主席台,就變成春天。
今天也是,男生們跑完一千米,一個個大汗淋漓,操場上把外套脫了,穿短袖的都有。
喬安年記得正投入,抬頭跟林嘉嘉道了聲謝,接過他遞過來的水。
習慣性地端到嘴邊就喝,什麼也沒喝到,低頭一看,這才想起來這水的瓶蓋還沒擰開。
喬安年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有一點點被小樓給慣外了?
因為小樓每次都會把瓶蓋給擰了,再把水遞給他,以至於他剛剛接過嘉嘉的水,竟然想也沒想地就遞到了嘴邊。
喬安年喝了一口,把瓶蓋給擰上,礦泉水瓶放到腳邊,微帶着無奈地道:「小樓剛剛陪着我,沿着操場走了半圈了。我現在不累,把單詞本還我。對我來說,上學期間不好好念書,才是對時間最大的浪費。」
林嘉嘉沒注意到喬安年剛才把還沒開蓋的礦泉水瓶直接給遞到嘴邊的動作。
他把手撐在操場跑道上,一屁股在喬安年旁邊坐下,把手裏的單詞本泄憤似地翻了幾頁,沒好氣地道:「小樓,小樓。又是小樓。你自己說,你有多久沒有跟我們班上同學一起打籃球,有多久沒上我家裏玩了?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你這就是典型的有了新歡,就換了舊愛!」
沒跟同學一起打籃球,是因為現在真的學習時間很緊張。
小樓的目標學校是嘉南高中,他查過迦南的高中錄取分數線,太高了,比縣中還高。
以他現在的成績考縣中沒有問題,但是想要靠進嘉南,還是得需要盡全力去拼一拼。
至於沒有去嘉嘉家裏玩,是因為只要去嘉嘉家,就一定會經過他自己家。
可能是他的血液里也有他爸的涼薄吧,對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他沒有任何眷戀。
他甚至,一眼都不想再看見。
到現在,他都還會在晚上做噩夢。夢見自己還住在原來的房子裏,小小的他踩在小凳子上,給弟弟妹妹泡奶粉,倒開水。
開水打翻,碗摔落在地上,有部分潑到了他的手背,責罵聲從屋外追進來,他看見小小的自己身體都抖了一下。
責罵聲追近,數不清的巴掌、拳頭,落下來。
小小的他只能抱住頭,連哭都不敢。
每次從醒過來,心跳就會很快。
有時候會忍不住懷疑,現在的生活是真的嗎?
會不會,他現在才是在夢裏。他其實還睡在他那間小小的木板床上,日子沒有任何變化,每天放學回家,依然有忙不完的家務在等着他。
然後,每次只要這麼一想,他的後背就會驚出一身汗。
多奇怪。
明明那麼多年都過來了,每次睡覺前把當天上課或者是複習的內容在腦海里過一遍,然後就會一覺睡到天亮,也沒有覺得日子多難捱。
他才離開那間房子多長時間?
就連經過看一眼,都變得無法忍受。
但是這些,他都沒有辦法告訴嘉嘉。
說出來,只會讓嘉嘉跟着一起難受而已。
聽見好友的控訴,喬安年嘆了口氣,「沒辦法,誰讓我就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呢。」
「我靠!喬安年,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林嘉嘉朝喬安年撲了過去。
「卧槽!那不是5班的學委嗎?她怎麼會跟賀南樓在一起?」
什麼?
喬安年一個分神,本來可以躲開的他被林嘉嘉給撲兩個正着。
幸好他反應夠快,他手及時地撐在了地上,才避免兩人一起摔在地上。
喬安年眼帶着茫然,他順着好友的視線,看見了升旗台的後面,躲在香樟樹下的賀南樓跟五班的學委。
林嘉嘉語帶興奮:「這兩個人這麼偷偷摸摸的,不會是早戀了吧?我說怎麼我剛剛沒在附近看見賀南樓,原來人家是在跟班花約會呢。安年,看來你也是人家的舊愛噢。走!我們偷偷地跟過去看看!」
「不要!」
林嘉嘉作勢要從喬安年起來,喬安年怕嘉嘉這一過去,會給賀南樓跟女生帶去麻煩,他急忙把人拉住。
一個要起,一個不讓,結果就是林嘉嘉身體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喬安年的身上。
「靠,我的鼻子!!!」
林嘉嘉發出一聲哀嚎,喬安年則是疼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他的胸口也被撞得疼死了。
「你們在幹什麼?」
賀南樓在跟五班的學委說話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喬安年跟林嘉嘉兩個人一起躺地上。
他提前結束了談話,朝這邊走了過來。
林嘉嘉抬起頭,就看見賀南樓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臉上的表情不能說是不爽,只能說是極其不爽。
哈!
賀南樓不爽他可就爽了。
「我們在幹什麼,你管得着么?」
林嘉嘉鼻子還疼着呢,一點沒妨礙他瞪人。
喬安年被林嘉嘉的腦門砸得生疼,「把,把嘉嘉從我身上拉,拉開,快,再晚,我人可就沒了。」
林嘉嘉被賀南樓拎起后衣領,從喬安年身上移開。
林嘉嘉:「哎,用不着你,我自己會起來,鬆手,賀南樓你聽見沒?你給我鬆手。」
賀南樓把喬安年從地上扶起。
喬安年坐在跑道上,揉了好一會兒的胸口。
真是太疼了。
賀南樓站在他前面,低頭垂眸看着他:「現在好點了嗎?」
喬安年嘆了口氣:「幸好你拉得及時,要不然我真的要被嘉嘉給壓死了。」
林嘉嘉:「我有那麼重嗎?」
「要不換成我一腦袋砸你胸口試試?」
「好啊!你來啊!」
喬安年作勢站起身,賀南樓冷聲道:「還嫌不夠疼?」
喬安年只好偃旗息鼓,要是再被砸一次,那他可就真得去看校醫了。
「喂,賀南樓,剛剛你跟五班的學委在幹嘛?你們兩個人是在談戀愛嗎?」
操場人多,這話林嘉嘉是刻意壓低了嗓音問的。
初三要是早戀被抓到,可是要請雙方家長的。林家家再不爽賀南樓,也不會選擇在這種這件事上下絆子。
喬安年豎起耳朵。
「不是。」
「是嗎?我怎麼覺得這麼不可信吶?那你說說看,那你們剛才在幹嘛?」
***的哨聲響起,快下課了,體育老師吹哨讓學生們***。
喬安年拍了屁股上的灰,在心底嘆了口氣。
這哨聲吹得可真不是時候,他都還沒聽見小樓的回答呢。
「她向我表白,我拒絕了。」
哎,哎?
喬安年吃了一驚,他轉過頭的功夫,只見賀南樓已經走到班級的隊伍里。
「男生們今天怎麼這麼慢?是沒有吃飽飯嗎?」
在體育老師發作之前,喬安年小跑地跑進隊伍里,順便從林嘉嘉手裏拿回了自己的單詞本。
他跟小樓身高差得多,中間隔了好幾個人,根本沒辦法細問。
班級全部的人到齊,體育老師又吹了吹哨子,之後宣佈解散,下課。
喬安年剛想去具體問一問所謂的告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脖子就被林嘉嘉給勾住,被林嘉嘉拖去打籃球。
…
晚上,喬安年在寫卷子。
平時四十五分鐘就能刷完一套數學卷子的他,今天停在第三頁的卷面很長時間了。
喬安年看了眼桌上的鬧鐘,不行,再這麼分心下不去不行,效率太低了!
喬安年在心底暗暗地地告誡了一句自己。
洗手間的門打開,鼻尖聞見熟悉的沐浴露的香氣,喬安年的注意力不自覺地被轉移,就連他的身體也有之的想法,隨之轉過了身。
「有話要跟我說?」
「啊?」
「從剛才起,你一直在盯着我看。期間張了三次嘴,閉了兩次。這是你第三次張嘴。」
喬安年:「……」
賀南樓掀開被子上了床,「有問題就問。」
喬安年已經習慣賀南樓每天都不寫作業,也不刷卷子,卻門門功課好到逆天這種反人類的存在了。
他手搭在椅背上,神情還是有些猶豫。
「不問我就睡了。」
喬安年挺驚訝:「你今天這麼早睡?」
自從小樓去書城給他買了一個隨身聽以後,現在聽力練習,基本上他只要自己跟着聽力音頻練習就好,小樓只有向他提問的時候,才親自出馬。
「困。」
話落,人已經躺下,被子都蓋上了。
喬安年看着躺進被窩的賀南樓:「你最近好像很容易犯困。」
這陣子小樓都睡得挺早的。
賀南樓掀開眼帘,眼底罕見帶這顯而易見的幽怨:「因為最近一千米跑得太頻繁了。」
不止是一千米,還有籃球、跳遠、仰卧起坐。
他這具身體的參數哪怕調整過,畢竟還是受了原身磁場的影響,身體機能遠不如真正初中時期的他。
「哈哈哈哈。」
喬安年一點面子也沒給地大笑出聲。
「那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喬安年把房間的白熾燈給關了,只留了一盞枱燈。
他房間裏的四件套早就已經鋪上了,只是他的房間沒有書桌,所以他作業還是在小樓的房間裏寫。
每天晚上,他都是寫完作業,把燈給關掉,再回他自己的房間,去露台看一看他的劍蘭,然後就洗漱,上床睡覺。
終於把卷子給寫完。
喬安年伸了個懶腰,剛要把卷子跟筆袋都收拾進書包,忽然聽見賀南樓的聲音響起,「你今天英語聽力聽了嗎?」
喬安年被嚇了一跳:「你,你不是已經睡了嗎?」
賀南樓:「眯了一會兒。怎麼不練聽力?」
喬安年:「……」
眯了一會兒到底是幾會兒?怎麼連他今天英語聽力還沒練都知道。
喬安年解釋道:「我是怕打擾你休息,想着明天早點起來再練聽力。」
「不影響。」
「那我也需要早點睡嘛,熬夜的效果沒有早起的效果好。」
「嗯。」
喬安年收拾着書包,最後,還是沒有忍住——
「上體育課的時候,你說五班的學委跟你告白……」
「你是懷疑真實性,還是好奇,她都跟我說了什麼,又或者,我都跟他說了什麼?」
喬安年沒想到賀南樓的反應會這麼快,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就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了。
他微微愣了愣,連忙解釋道:「我沒懷疑過你說的話。我就是……有點好奇,對方跟你告白,然後呢?你怎麼回應的?」
「我告訴她現階段,我們要以學業為重。」
喬安年重重地點了點頭,「是這樣。我們現在這個年紀,談喜歡或者不喜歡,都還太早了。馬上就要中考,談戀愛容易分心,在初三這個階段,沒有什麼比學習更重要的了。如果真的喜歡,可以約定以後一起考同一所高中,或者是同一個城市的大學。」
哪怕上體育課那會兒,小樓告訴他他已經拒絕了5班的那位文藝委員,喬安年還是不大放心。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
他不是不對那位文藝委員有什麼意見,只是初三這個階段太關鍵了,還是全力以赴,心無旁騖比較好。
賀南樓輕笑出聲。
「你,你笑什麼?你是覺得我的想法很幼稚嗎?」
不,是因為他拒絕的說辭,就是跟學的喬安年而已。
賀南樓:「我覺得你的想法很負責任。如果真的喜歡,也不急於一時。」
喬安年忽然想到什麼,他不解地問道:「那嘉嘉問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啊?」
賀南樓垂眸:「因為有人告訴過我,喜歡一個人的心很寶貴。哪怕你對對方無意,也要好好回應。不要讓那份告白成為炫耀的資本,也不要輕慢地對待一顆那真心喜歡的心。」
如果他當時回答了林嘉嘉,以林嘉嘉的性格未必能夠保守得住秘密。
他的確對那個女生無意,換成是以前的他,只會冷冷丟一句沒興趣,就會離開。
因為記住了喬安年的過往跟他說過的話,所以他耐着性子耐心地多回了一句。
喬安年忍不住感嘆道:「你的那個朋友肯定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賀南樓雙眸注視着喬安年,「他是。」
喬安年有一點沒想明白:「那你為什麼又主動告訴我了啊?」
如果想要幫女生保守秘密,誰也不提,不是最好的嗎?
「因為不想你誤會。」
「啊?誤會?我能誤會什麼?」
「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想我跟你之間存在誤會。所以如果你以後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可以直接問。」
喬安年一怔,片刻之後,他重重地點點頭:「好。」
…
期末考試結束,寒假如期而至。
原身的父親在放假的第一天打了一通電話,問他要不要回江城,如果要回,他讓司機過來接。
在賀南樓拒絕,並且問他現任妻子是否知道他最近頻繁打電話給他之後,再一次掛斷電話,之後電話就打得少了。對於賀南樓而言,自然是落一個清凈。
至於原身的母親,倒是來看望過他幾次。每次都是匆忙地來,坐一下就走,甚至沒有發現,這間屋子裏多了一個喬安年。
原身的父母各自組建了家庭,他們誰都沒有問,如果不回江城,賀南樓一個人留在這裏這麼過年。大概是誰都怕先開口的那一方得把孩子給接回自己現在的家庭。
喬安年原本一直在想,過年他要不要去嘉嘉家住個幾天。
好歹比他跟林伯伯、林嬸很熟,至少不會那麼尷尬。
喬安年跟賀南樓提了提他想過年那幾天去嘉嘉家住幾天的想法,聽賀南樓說他爸媽工作忙,過年並不會回來,很是吃驚,心裏都頓時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
他們都是,在玩家團圓的日子裏,只有他們自己一個。
但幸運的是,他們還有彼此作陪。
除夕夜的這天,喬安年起了一大早,準備去菜場買菜。
想要在除夕夜這天買到新鮮的菜,必須得趕早,要不然菜啊、海鮮啊就都被挑剩下的了。
往年他們家的除夕宴也都一個人負責的,他可有經驗。
「去哪裏?」
喬安年穿着棉衣下樓,冷不伶仃聽見賀南樓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抬起頭,晚上走了幾個台階,一臉驚訝地問道:「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賀南樓的視線落在喬安年的棉外套上:「你要出門?」
喬安年笑着點了點頭:「嗯。今天不是除夕嗎?你親戚今天也放假,不會過來。我就想着,我去菜場買幾個菜。我們兩個人準備年夜飯。天還早呢,外面也冷,你趕緊回去,再睡一覺。」
「等我,我去換衣服。」
「不——」
喬安年話都還沒說完,賀南樓已經轉身進了房間。
怕自己走了,小樓又該生氣了,喬安年只好等他一起出門。
賀南樓從來沒有去過菜場,他只去過超市。
走到菜市場的那條街,他的眉頭就緊緊地皺起。
喬安年好歹跟他生活了一段時間,哪裏會不知道這人有潔癖。
「你就站在這裏等我好了,我買好之後,過來跟你***。」
喬安年把人領到一家門前還算是比較乾淨的蛋糕店的門口,讓賀南樓站在這裏等他回來。
人聲鼎沸,人們身上的氣味,菜市場生豬肉的氣味、海鮮的氣味相互交織在一起,衝擊着賀南樓的嗅覺。
他抿起唇,臉色凝重地「嗯」了一聲。
喬安年看得出來,小樓對菜場的環境是真的不適應。
喬安年不是很放心,他勸過小樓要不要先回去,小樓不肯。
哎。
「大過年的,小偷也多。看好你的手機。我先走了啊。」
低聲對賀南樓交代了一句,喬安年就匆匆忙忙地進了菜場,一心一意想着早去早回。
大年夜的,買菜的人多。
喬安年奮戰了快半個小時,才總算把吃的東西給買齊。
他拎着食材往外走。
忽然,喬安年臉色白了白——
他小腿抽筋了,怪疼的。
這樣的情況,喬安年有一回過年買菜的時候,也碰上過一回。
可能是走得太累還是怎麼的,那次也是,從菜場出來,他的小腿就抽筋得厲害。
喬安年連忙走到邊上稍微空一點的地方,以免被擁擠的人群擠到。
他費勁地把左手上的東西都給拿到右手,彎腰去捏自己的小腿肚,又因為身上穿着的棉襖太笨重,身體比較笨重。哪怕他的身體已經很努力地下彎,他的手指頭都還是沒能夠到抽筋的地方。
喬安年忍着疼,他不得不先把手裏的東西給放地上。
「怎麼了?」
賀南樓疾步走了過來。
「小樓?你怎麼來了?這裏很臟,你先出去等我,我很快——」
喬安年推着他,讓他先趕緊出去。
賀南樓紋絲不動,他眼眸下移:「腿不舒服?」
喬安年勉強笑了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腿有點抽筋。」
話落,他的小腿處被按捏了幾下。力道不輕不重,剛好。
賀南樓:「是這裏嗎?」
喬安年怔怔地看着,蹲身給自己捏腿的賀南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