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 190 章
誤會之所以叫誤會,難以解釋是不容置疑的。
霍聞澤額角狠狠一抽。
看着神情幸災樂禍與震驚稀奇的發小,再瞥見一臉泰然自若,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哪裏說得不對的凌燃,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的修養也不允許他當街辯駁這種八字還沒一撇的私事。
所以,在眼見玻璃門的鏡像里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步履微晃地往這邊走時,霍聞澤眉梢微微一挑,語氣隨意地問道。
「我記得你從前在國外的時候,說自己在上大學的時候有過暗戀的人,是姓什麼的?」
寧嘉澤沒想到話題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轉到了自己身上,茫然應道,「啊?」
然後就被人輕輕搭上了肩。
身後的人語氣帶着風雨欲來的平靜,「暗戀的人?」
寧嘉澤一下就不淡定了,盯着霍聞澤氣不打一處來,「霍哥!」有這麼坑兄弟的嗎!
他家的醋罈子要是倒了,那可是沒個十天半個月都扶不起來的。
寧嘉澤焦頭爛額地哄着身邊眉頭已經皺起來的愛人汲雲光,「別聽霍哥瞎說,我上大學的時候天天忙着跟導師蹲實驗室做課題,哪有時間暗戀什麼人!」
他那時候就是口嗨,想在一群單身狗面前裝裝面子,鬼知道都這麼久了,霍哥居然還記得。
汲雲光也不知信沒信,衝著凌燃和霍聞澤笑笑,就主動伸出手來。
「你們好,總聽嘉澤說起你們,我叫汲雲光,是b市xx醫院神經外科的醫生,也是嘉澤的愛人。」
語氣坦蕩蕩,絲毫沒有因為在大眾場合就降低音調。
經過的路人聞言好奇回望,也還是那副微笑溫和的平靜神情。
寧醫生的對象一定是個很有擔當的人。
凌燃對汲雲光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畢竟在華國,這樣的性向到底是小眾,敢公開出櫃的都少,更別提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對方是自己的愛人。
他跟汲雲光握過手,坐到車上時就悄悄跟霍聞澤說起小話,「寧醫生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霍聞澤瞭然笑笑,卻沒有接話。
私心裏,他覺得自己也是苦盡甘來的一員。
世界上有那麼多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遇到自己真正的靈魂伴侶,偏偏他與寧嘉澤都能有幸找到,這或許就是上天對他們的偏愛。
自己或許還更幸運一些。
寧嘉澤兜兜轉轉,耽擱了那麼多年才認清本心,自己卻已經陪在凌燃身邊那麼多年,一路見證了他從寂寂無名到榮光萬丈的全部歷程。
霍聞澤正想着,突然就感覺有人碰了碰自己的手臂,抬眼就看見凌燃含笑的眼。
「到了,聞澤哥,快下車吧。」
「好。」
霍聞澤情不自禁也露出了點笑,拉開車門第一個下去,用手護着門框,免得凌燃被碰到頭。
「我做夢都沒想到霍哥還有這麼體貼的一天,」寧嘉澤跟汲雲光小聲笑。
汲雲光點點頭沒什麼反應,下車后卻很自然握住愛人的手。
寧嘉澤馬上笑起,很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
「走啊,我定了一桌好菜,難得碰見,趁你們還沒走,必須得好好聚聚。」
凌燃客氣謝過,上樓時自然地跟霍聞澤一起,落後這對情侶幾步。
前方的兩人自然無比地牽手同行。
凌燃的目光定定地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停了停。
「怎麼了?」霍聞澤敏銳察覺。
凌燃沉默了下,認真問,「聞澤哥,我也能牽你的手嗎?」
霍聞澤的心猛然跳了下,但神色還是平靜的。
他故作輕鬆地伸出手,「當然可以。」
凌燃如同完成一場期末考,眸底神色頓時輕鬆起來,馬上握住。
乾燥,溫熱,肌膚緊緊貼合的觸感瞬間反饋到腦海。
很親密。
但凌燃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看着前面氣氛融洽,好像再也插不進第三人的寧嘉澤和汲雲光,若有所思片刻,突然學着那天晚上霍聞澤的樣子,稍稍用力碾開對方的手指,與之十指交合。
「怦怦怦——」
這一瞬間,霍聞澤甚至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阿燃?」
凌燃下意識地嗯了聲。
「這樣更親密些,也更像情侶。」他這樣解釋着。
霍聞澤薄唇輕抿,才飛上雲端的心立刻墜回原地。
但這到底已經是他不敢想像的好事了。
霍聞澤低低地應了聲好,竭盡全力地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兩人交握的手上挪開。
他沒有側目看,所以完全不知道,凌燃說著煞有介事的話,其實從耳後到脖頸都泛起淡淡的血色。
明明在心裏知道這只是為了向寧醫生他們看齊。
自己在慌什麼呢。
凌燃想不明白,乾脆全心全意地感受着此時此刻的所有心情。
越感受,心跳的速度就越快。
胸腔里大約是裝進了只調皮的小兔子,正在失控地左右奔跑。
這就是情侶牽手的感覺嗎。
凌燃不受控制地想着,微微失神。
一直到定好的房間門口,才匆匆抽回了手。
再不放手,他怕自己臉頰熱到發燙。
「我去洗下手,」凌燃深吸一口氣。
不洗洗的話,剛才的觸感太強烈,他怕自己這頓飯都吃得食不甘味。
霍聞澤看着青年匆匆離去的背影,倏地冷卻下去的指尖蜷縮一下,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只是牽手而已,就這麼難以接受嗎。
他靜默了下,跟寧嘉澤他們一起進屋落座,抿了一口服務員倒好的茶水,剋制着自己不露出端倪。
但寧嘉澤到底也是多年發小,多少能看出來一點,視線往屋外掃了下,就笑着壓低聲,「霍哥,你們這是……現在進展到哪了?」
汲雲光在一邊替兩人重新斟滿茶。
霍聞澤微微一怔,垂下眼,「還早。」
「不早了,」寧嘉澤搖搖頭,溫情看着汲雲光,「我跟雲光在一起都多少年了,已經打算年底抽時間去國外結個婚了。」
結婚?
這是霍聞澤夢裏都不敢奢望的字眼。
他看向暗搓搓炫耀的好友,「恭喜。」
寧嘉澤笑眼一挑,「好說好說,我也盼望着什麼時候能吃上你的喜酒。」
這句話沒有避人,剛剛進門的凌燃聽了個正着。
「喜酒?」他訝異地看了霍聞澤一眼。
霍聞澤還沒有開口,寧嘉澤就搶着答道,「你聞澤哥這把年紀,奔三了都,再不結婚,你家老爺子能不着急?我前陣子聽說都在給他相看安排相親了。」
什麼相親,他怎麼沒聽說過。
霍聞澤皺皺眉剛要反駁,然後就看見寧嘉澤沖自己一個勁地使眼色。
凌燃愣了下,顯然沒想到還有相親這種事的存在。
他看向霍聞澤,「聞澤哥,你要回去相親了嗎?」
後者不知為何,臉皮突然綳得有點緊,目光挪開,「老爺子如果安排了,出於禮貌,我應該會見見。」
凌燃一下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如果聞澤哥要相親的話,他陪自己來x市的這一趟,一定耽誤了不少時間。
消息太突然,凌燃有點不知所措。
他默默地把自己的位置挪遠了點,「幸好我們要回去了。」
一次短暫的旅程而已,很快就要結束了。
應該不會耽誤聞澤哥回家相親。
他這樣想着,回過神就故作鎮定道,「聞澤哥,爺爺應該很擔心你。」
要不然為什麼要介紹相親這種聽起來就很封建落後的事情。
爺爺應該已經很着急了。
凌燃如是想着,不由得有些出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思緒飄去了哪裏。
霍聞澤剛剛鬼使神差地順着寧嘉澤的話說下去,卻沒得到想要的結果,一股或許可以名之為失落的滋味隨即湧上心頭。
他遮住眸底的神色,「大約是吧。」
上樓時的種種悸動心顫好像從不曾存在過。
幻夢一場,霍聞澤腦海浮現這四個字。
桌上的氛圍瞬間冷了下來。
靈機一動的寧嘉澤頭有點大。
主要是他也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還沒有到挑破心意的時候。
寧嘉澤借口催菜從包廂里出來,汲雲光很快也跟了出來。
「別擔心,」汲雲光走得不快,儘可能在穩住身形。
他安慰懊惱的愛人,「你也是出於好心,霍先生順着你的話說,說明他也是有心試探。」
「但凌燃好像真的誤會了,」寧嘉澤嘆了口氣。
汲雲光扶着寧嘉澤的肩,「這又不是什麼不能解開的誤會。該在一起的,總是跑不掉的,我看霍先生也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
「這倒也是,」寧嘉澤勉強高興一點。
霍哥能把人藏在心裏,一藏就是這麼多年。
要是因為幾句玩笑話就放棄,那就不是他認識的霍聞澤了。
「算了算了,個人有個人的路,我下回也不瞎操心了,真是越幫越忙。」
寧嘉澤又嘀咕了幾句,才跟愛人一起回去。
果然,他們走時候什麼樣,回來的時候這兩人還是什麼樣,看樣子也沒有交談,各自沉默各自的。
寧嘉澤假裝沒看見,笑道,「怎麼都低着頭,這茶都能看出花兒來了嗎?」
汲雲光也適時插話,「茶水可以少喝些,今天的主菜有一道湯,是用豆漿和淘米水餵養了很長時間的珍珠蚌煮成的,有明目清熱的效果,據說味道也很好。」
凌燃牽了下唇角,很給面子,「是產珍珠的那種珍珠蚌嗎,這也能燉湯喝嗎?」
汲雲光顯然做過功課,解釋道,「這道湯名字很有意思,叫西子寶貝,做菜的珍珠蚌需要用無根水來養……」
屋內的氣氛肉眼可見地平緩下來。
最起碼冷氣少了不少。
凌燃看了沉默至今的霍聞澤一眼,有心想說點什麼,但想了想,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反正聞澤哥都要回家相親了,以後總會有人陪他說話的,自己並不是善於言談的人,還是少說話為妙。
他用心去聽,聽得很專註,時不時還提出自己的疑惑。
「無根水是雨水嗎?」
「對,也叫天落水。樓下佈局就是收攏雨水的結構,很像元寶,所以也叫聚財井。這些珍珠蚌就要在這裏養上一陣子,再喂豆漿和淘米水,去除腥味后才能煮湯。」
汲雲光家裏剛好有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弟弟,再加上本身就是凌燃的冰迷,這會兒難免就話多了些。
兩人有來有往,說著說著都帶上笑意。
霍聞澤把玩瓷杯的動作停了不知多少回。
寧嘉澤只感覺背後冷汗嗖嗖直冒,在桌下悄悄踩了汲雲光一下。
汲雲光若有所思地看了霍聞澤一眼,卻也沒有止住話題。
剛好服務員推着熱氣騰騰的餐車過來,才打斷了屋內略顯詭異的氛圍。
依舊是很特別的一頓特色菜。
成套的青瓷碗碟將菜色映襯得更加鮮香美味。
在x市的最後一餐,凌燃吃得很專心,心情也漸漸好轉。
他跟寧嘉澤和汲雲光溫聲道謝后,才跟霍聞澤一起坐上駛往機場的車。
目送兩人走遠后,寧嘉澤回過味來了。
「雲光,我怎麼感覺你剛剛是故意的呢?」
故意跟凌燃說話,故意忽視霍聞澤的存在。
汲雲光笑了笑,也不裝了,「你不覺得凌燃很好嗎?」
寧嘉澤早就知道自家愛人是凌燃的冰迷,「我這些年可沒少跟他打交道,怎麼能不知道。」
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凌燃這樣純粹乾淨的人吧。
汲雲光老神在在地反問,「所以憑什麼霍聞澤就能那麼輕易地把他拐回家呢?」
作為凌燃的冰迷,自然而然地帶着類似娘家人的心態審視霍聞澤,難免就會挑刺。
不多付出點怎麼能行。
那可是凌燃。
在汲雲光的心裏,世界上怕是再不會有第二個凌燃這樣驚才絕艷的花滑運動員。
寧嘉澤嘖舌,「好像也沒毛病。」
算了算了,霍哥的事就讓他自己去操心。
愛這種東西,天生就具有排他性,相信霍哥肯定能體諒自己。
寧嘉澤很沒義氣地在愛人與發小之間選擇了汲雲光。
很快就轉身投入到下一段旅程中。
已經坐上車的兩人當然不會知道在他們身後有過這樣一場對話。
高速路上,霍聞澤很自然地坐到凌燃身邊。
「不難受嗎?要不要靠一下?」
凌燃不動聲色地挪遠了點,「還好。」
畢竟聞澤哥是要回家相親的人,再假裝情侶什麼的,就不合適了。
他一直分得很清。
霍聞澤這下是真的意識到,飯桌上的那幾句話殺傷力到底有多大了。
看着極力跟自己保持距離的青年,他沉默片刻,「沒有相親。」
凌燃正在努力讓自己想點與比賽相關的事,聞言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不會有相親。」霍聞澤看着他,許諾一般。
凌燃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可是寧醫生說——」
「他是在開玩笑,」是想幫我試探你。
後半句被壓回了喉嚨中。
霍聞澤現在算是明白了,面前的人到底有多敏感。
自己好不容易才讓他前進一步,主動牽住自己的手,只一頓飯、幾句話的功夫,就被徹底打回原形。
霍聞澤只覺得自己捧着的是一顆無比珍貴的琉璃心。
琉璃易碎,莫過於此。
他緩緩伸手去握住凌燃的,「我也不會去相親。」
不厭其煩的第三次重複,語氣很鄭重也很認真。
跟自己解釋做什麼。
凌燃別過眼,心臟卻意外地被觸動一下。
他沒吭聲,在霍聞澤再一次坐過來時,不知道為什麼就沒有了先前的抗拒。
「靠一會吧,一會還要上飛機,」霍聞澤把已經開始精神不濟的烏黑腦袋按在自己肩上。
凌燃慢慢閉上眼,揮之不去的暈眩感在這樣溫暖的依靠里就變得好受許多。
所以,聞澤哥的意思是,假裝情侶還可以繼續嗎。
他忍不住地想,卻不知道怎麼問出口。
六月份的h市只比x市冷了一點,晚上只需要加一件薄外套。
下飛機時天都黑透,來接他們的車徑直去了小公寓,凌燃打算休整一下再歸隊。
他洗漱過後坐在沙發上,在平板自帶的筆記軟件上記錄這一次旅行的收穫,還打開了情侶必做一百件小事的文檔,一件件地勾選掉已經完成過的。
還剩三十一件。
凌燃數了數接下來還沒有做的,大多是一些需要去特定地點的任務,除此之外就是些親密任務。
他看着平板上接下來的幾條,例如給對方一個晚安吻,忍不住有點出神。
晚安吻,關係親密的親人之間也可以有。
如果能完成這個任務,就只剩下三十件未完成。
完成全部的一百件事是不可能的了。
但凌燃還是很想湊上一個整數。
日常追求完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強迫症,凌燃就是這樣。
正想着,洗漱間的門開了,黑髮濡濕的霍聞澤從門裏走出來,輕輕鬆鬆地找到了沙發上的吹風機。
「在做什麼?」霍聞澤隨口問道。
凌燃看着他,猶豫,「在想是不是還可以再完成一件情侶必做任務。」
霍聞澤也是看過情侶必做一百件事的人,很清楚剩下的都有什麼任務。
凌燃這話一出,他的視線就落在凌燃發間那一點發紅的耳尖上。
「什麼事?」他一臉淡然地走近。
洶湧的潮濕水汽伴隨着清新的西柚氣息,就像是拉開了一罐緋色的柚子汽水,濺起無數酸甜汁水。
凌燃被無形的汁水濺得下意識想要退讓。
但真是只差這一件事,就可以湊出一個整數了。
強迫症開始作祟,心裏像是有無數只小螞蟻同時在爬。
凌燃強迫自己直視霍聞澤,心一橫,「聞澤哥。」
霍聞澤微微俯下身看他,漆黑的眸子深處里滿是笑意,明知故問,「需要做什麼?」
兩人離得很近。
很快一下就可以了。
晚安吻而已。
凌燃的目光亂晃幾下,突然伸手攬住霍聞澤的脖頸。
「晚安,聞澤哥。」
他這樣說著,飛快在對方飽滿白皙的額心上印下一記。
只一下,就火速從沙發上跳出來,連拖鞋穿反了,都顧不得換,直奔自己的房間而去。
「砰——」
關門聲都比平時大上幾倍。
霍聞澤愣在原地,好半晌兒,才用指腹輕輕碰了碰正在發熱的肌膚。
這是……晚安吻嗎?
他真沒想到凌燃會做到這地步。
不期然的喜悅像驟然而來的夏日午後暴雨,噼里啪啦地打上心頭。
霍聞澤放輕腳步,走到緊閉的房門前,屈起長指。
「篤篤篤」三下。
凌燃第一次做這種事,心跳正亂得厲害,被這敲門聲驚得眼睫都顫了下。
「別忘記睡前把牛奶喝了。」
霍聞澤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屋裏緩了下,才傳出一聲含糊的答應。
凌燃靠在門上,聽着外面的腳步聲遠去,才稍稍鬆口氣。
自己剛剛好像是太大膽了點。
他捂着發熱的臉頰,懊惱地皺皺眉。
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漸漸雀躍在心間。
果然要更親密的舉止才能行嗎。
不對,應該說是,自己剛剛好像突然就找到了一點節目的感覺。
準確來說,是戀愛的感覺。
但好像也只有那麼一點。
如果聞澤哥還站在門口沒有走,自己說不定還能再試那麼一下,說不定就能找到更多的感覺了。
明天要上冰試試,最好把時老師也請過來。
凌燃放任自己一頭栽到床里,俊臉微紅,目光飄忽。
公寓客廳,霍聞澤正把熱牛奶從微波爐里拿出來,免得凌燃不小心燙傷手。
完全不知道,自己因為剛剛走得太快,直接錯過了起碼一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