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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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想要好好和大家說說話,安撫安撫孤身作戰如此之久的朋友的。
然而,因為坐在上方的reborn,沢田綱吉一整堂會議下來都有些魂不守舍。
雖然他掩飾得很好,可是能來開這次會的都是誰啊,一個眼神就能看出首領先生現在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如果是平時也就算了,大家或許還會擔心一下首領先生,例如說這傢伙是不是又偷偷背着大家熬夜幹活了之類的。
但是現在原因很明顯,不僅沒人關心他們可憐的首領,甚至要很努力才能讓自己不笑出聲。
努力做出了一副合格的首領模樣的沢田綱吉幽幽地看着他們,空氣中洋溢的快活的氣氛和他無關,耳邊大哥極限地說著「沢田你這傢伙真是極限的無藥可救啊」的聲音只讓他覺得吵鬧。
除了真情實感在安慰他的獄寺隼人,就只有山本看起來不那麼過分——雖說如此,對方似乎也是在憋着笑。
而陰陽怪氣的鳳梨頭就更不用說了,已經在叫囂着沒有用的眼睛可以捐給需要的人——例如說他本人。
至於雲雀么……
教父先生看了眼屬於雲雀的屏幕。
很顯然,就算是大家沒有坐在一起而是通過視頻會議的方式開會,也被他的雲雀學長划入了群聚的範圍,因此雖然屬於對方的攝像頭是開着的,然而投射到他人眼中的並非是大家都熟悉的風紀委員長,而是一隻可愛的小黃鳥,大家的好朋友雲豆豆。
但是沢田綱吉發誓,在他對着reborn說出「你不是reborn的朋友嗎」的時候,自己聽到了雲雀學長的笑聲。
對方一定是藏在攝像頭的範圍之外,說不定還是幽幽地跪坐着洗茶倒茶,一扭頭就發現了自己的窘狀。
……可惡!
甚至連雲豆都在「阿綱笨蛋阿綱笨蛋」地嘲諷他!
沢田綱吉心中一梗,試圖再度進行自我疏導。
這不是還沒有到最差的情況嗎?
他努力勸導着自己,這不是藍波還不在這嗎?如果藍波也在的話,一定早就捧腹大笑起來——對於他應對尊·敬的兄長,這小子可沒什麼敬畏之心。
這樣一想,腦袋裏閃過藍波眼淚都笑出來地指着自己說笨蛋阿綱的場景,沢田綱吉竟然覺得現在竟然還算好,至少沒有人大聲嘲笑他,能讓他一個人安靜地自閉……等等藍波呢?
教父先生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率先發現他的異動的自然是距離最近的獄寺隼人,正在彙報的左右手見狀頓了頓,微微側耳,看向他的首領。
「十代目?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沢田綱吉搖了搖頭。
「不。」他思索道,「我只是在想……藍波呢?」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獄寺隼人頓了頓,眉眼柔和了不少。
「那傢伙聽說您在米花之後就說著要來找我們,自己一個人從意大利偷溜過來了。」怎麼也是看着對方長大的,雖然平日裏總是不太對付,但是反而獄寺隼人才是那個最熟悉對方的那個,因此聽見首領的問題,雖然不情不願,但卻對答如流,「看時間……或許我們出了書房,那傢伙就屁滾尿流地跑來哭訴他有多辛苦了吧。」
聞言沢田綱吉抽了抽嘴角,卻不得不承認獄寺隼人說的沒錯。
他點了點頭,對友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請繼續吧,隼人。」
銀髮綠瞳的青年對着他的首領彎了彎眼。
然而,還沒等他再次開口,轟的一聲巨響就再度打破了平靜。
「怎麼了怎麼了?」
「極限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啊!」
「kufufufu。」
視頻的另一端吵吵嚷嚷傳來聲音。
距離窗戶最近的山本武站起身往外看了眼,笑了笑。
「沒事沒事,」他安撫着另一端的夥伴們,「只不過是鄰居家又爆炸了而已哈哈。」
見着大家一臉「我信你個鬼」的表情,他看向屬於入江正一的那個攝像頭,神情自然地問道,「入江應該最清楚吧?你們科學家不都喜歡砰砰砰的嗎?」
聽見這話入江正一就下意識捂住了胃。
「首先,我現在只能算是研究人員,並不算是科學家。」——雖然他以前是準備當個科學家的來着。
「其次,就算我是科學家,我們也不是喜歡每天、每天都弄出爆炸的聲響。」
他義正詞嚴。
可是風太溫溫柔柔地皺起了眉。
「是嗎?」被稱為是星星王子的少年人眉眼溫柔,略帶疑惑地說道,「但是我好像經常聽見入江先生、斯帕納先生和強尼二先生的房間晚上發出很大的動靜。原來不是爆炸嗎?」
這話說出來總讓人覺得怪怪的。
「這是……」
入江正一一時詞窮。
他只不過是在晚上和斯帕納還有彭格列這邊的技師一起探討問題而已,技師的動靜,能叫做動靜么?
然而其他人已經跟着疑惑地看着他了,原本就不喜歡這種被人的目光所包圍——而且這些人在不久之前還把他當做是鐵板釘釘的敵人——的入江正一捂住肚子,冷汗滴落下來。
「好啦好啦。」沢田綱吉不得不出聲,為入江正一解圍,「入江先生和志趣相合的朋友一時興起夜聊而已,大家不是也經常這樣做嗎?」
只不過是打架打到晚上的時間比較多而已。
「不過阿笠博士家今天爆炸的次數確實多了一點。」教父先生嘟囔着站起身——好吧他承認,其實是因為總覺得reborn一直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讓他有點坐立不安——探出辦個腦袋出去。
「博士——」他雙手做出話筒的樣子,「需要幫忙嗎——」
雖然他們不久前才去幫過。
不過一會就傳來了博士的聲音。
伴隨着的還有小孩子的聲音。
和對方做了幾天的鄰居了,教父先生也知道對方與一群自稱為「少年偵探團」的孩子交好。不出意外,這群孩子正在阿笠博士家門口蹦躂。
正欲收回視線之時,他突然發現了孩子們之中站着一個粉發的少年。
因為這個發色實在有些獨特和特殊,沢田綱吉冷了一下。
僅僅是這一愣,就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對方看過來的視線。
穿着白色衛衣的粉發少年看起來性格就挺好的模樣,現在更是聽說了有老爺爺有了困難準備上前幫助,只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着自己,才扭過了頭。
他們理應是彼此並不認識的關係。
然而,在視線交接之時,沢田綱吉卻像是驟然被對方體內的另一個存在拉入了他的領域一般。
清爽的少年還是那個雙手插在兜中的姿勢,氣勢卻為之一變。
「原來在這啊。」
倚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的詛咒之王抬起眼,眸中流露出危險而親昵的情緒,看着斜上方的棕發青年,舔了舔嘴唇。
「找到你了。」
……
……
沢田綱吉心神不定地結束了會議。
有了首領的存在,彭格列的成員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行動了起來。
——雖然穩住他們心神的首領本人此時此刻看起來像是心神不定一般。
「抬起頭來,阿綱。」
耳邊,連接着師長的耳機中傳來對方的聲音,「別做出個頹廢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彭格列立刻就要倒閉了呢。」
「彭格列這樣的還會倒閉嗎?」
沢田綱吉下意識吐槽了一句,脊背不自覺地挺直,腦海中跳出夥伴們揮舞着小白旗,在彭格列城堡門口放着【倒閉啦倒閉啦afia彭格列倒閉啦,boss帶着他的小姨子跑路啦】的廣播的情景。
……哦對不起,他沒有小姨子。
那就是【倒閉啦倒閉啦afia彭格列倒閉啦,boss帶着他的家庭教師跑路啦】。
至於為什麼是帶着家庭教師……
如果讓reborn留在彭格列的話他一定會被抓回來,那麼既然打不過,那還不如讓對方加入……等等不對他怎麼情真意切地思考起跑路了啊!
教父先生哀哀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一定是被reborn給cpu了。
他被ppt了,被office了!
想到對方如今的模樣,沢田綱吉就忍不住想要嘆氣。
到了現在他也還是覺得很突兀,很奇怪。
不是說reborn的模樣有什麼不如人意的地方……相反,如果沒有一開始那些reborn一定是小小的reborn、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的先入為主的話,說實話,reborn的形象完完全全地符合了他對於對方未受詛咒之前的想像。
而且對方能夠脫離彩虹之子的詛咒,怎麼也都是一件好事。
可他還是感到萬分不適,就像是某種熟悉的、牢牢掌控在手心的東西開始產生變化了一樣,這種感覺讓他感到陌生和恐懼,讓他變得不知所措。
可是這是好事,甚至於,這是他極限一換一才換來的「獎勵」與「禮物」。
他不斷地這樣勸誡自己。
但依舊感到不安。
感受到這面的沉默,reborn也不再說話。
他坐在沢田綱吉的書房中,坐在沢田綱吉的座位上,作為他的代理人,在教父先生不在的這段時間坐鎮。
按理來說他是沒有這樣的資格的。
雖說與彭格列家族關係匪淺,不僅與上一任的彭格列首領關係密切,更是現任彭格列首領的師長,但是,reborn卻並未加入過彭格列。
但他坐在沢田綱吉的王座上,彭格列上上下下,卻沒有一人對此表示異議。
reborn撫摸着書桌的邊緣。
這台桌子已經使用了許多年,在沢田綱吉堪堪成為首領的時候,就是坐在這台桌子面前,磕磕絆絆地開始着手處理家族事務的。
reborn對那時候青澀的弟子記憶深刻,手指觸碰着書桌的時候,腦海中就逐漸回想起當初臉頰上還有着小小的嬰兒肥的少年。想起他從生疏到熟練,想起他從磕磕絆絆到遊刃有餘,向來被視為是「大魔王」的存在,不由得輕輕勾了勾唇。
雖然尚且笨拙,但沢田綱吉從來都是讓他驕傲的弟子。
應該說些什麼呢?還是像現在這樣陪伴着就足夠了呢?
reborn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沢田綱吉不知道他為什麼沉默了,或許對面已經掉線也說不定。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的,大概是他的超直感終於在reborn的事情上發揮了一次作用,青年並未斷掉通訊。
他只是踢着上次山本武和獄寺隼人給他買的兔兔拖鞋走在房子裏,聽見門鈴聲走去開門。
幾乎是在拉開門的瞬間,沢田綱吉聽見師長的嗓音。
「據說,並盛在明天晚上,會有一場煙火大會。」他的老師輕描淡寫地說道,「為了重新團結家族、凝聚人心,我們來召開一次彭格列式的煙火大會吧。」
「欸?」
教父先生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站在自家門口的、彷彿已經許久不曾見過的兩名青年,一黑一白的站在他的門口,白色的那隻還很愉快地揮着爪子朝他打招呼,腦子因為這件事和reborn說的事情而有了短暫的宕機。
「你在打電話么?」五條悟說道,疑惑地發出喵聲,「是誰?」
而reborn的聲音再度響起。
「準備的事宜交給後勤部門的傢伙們就好,作為彭格列的boss,阿綱你負責去邀請你的朋友們。」
自從沢田綱吉逐漸成熟起來之後,reborn其實很少再用這樣命令式的指令對他說話。
然而,現在他嘴角含笑,彷彿貼近在沢田綱吉的耳邊對他說道:「一起去看煙花大會吧,阿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