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溺水死了
聞絡最終還是答應見了聞燈。
他同樣面色憔悴,聲音乾澀:“姐姐,你要嫁去孟家了?”
聞絡端坐在椅子上,身軀瘦弱,背脊挺直:“是。”
聞燈有些不相信:“為什麼?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嫁去孟家嗎?”
聞絡神色冰冷:“女子的一生,前半生束縛於閨閣,後半生束縛於後院,聞燈,我總歸是要嫁人的,所以,我嫁給誰都一樣。”
“不,不一樣,姐姐,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對不對?”
聞燈知道這件事,聞絡一點也不奇怪,這就是聞夫人的高明之處,告訴她真相讓她恨聞家,又告訴聞燈,讓他空歡喜。
“是又如何。”聞絡抬眸看向他,十六歲的少年郎生得俊朗昳麗,一身緋衣張揚肆意,他眸光帶着渴求,好像在求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可聞絡偏不,她露出一抹絢爛的笑:“聞燈,我不嫁去孟家,你能娶我嗎?”
“我……”
聞燈很想答應,但是他們的身份註定不會被世人接納,聞絡會遭受謾罵,世人總是對女子諸多不公。
聞絡斂下眼眸,掩蓋住其中的悲涼:“聞燈,十天後,背我上花轎,送我出嫁吧,也算是全了我們之間最後的情分,我用血醫治你十三年,也該留下結局了。”
她再抬眸的時候,眼淚忍不住流淌:“聞燈,我有點懷念揚州了,要是可以,一輩子不回來就好了。”
“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聞燈聲音有些抖:“什麼血醫治我十三年?”
聞絡不再言語,聞燈拉過她的手,掀開她的衣袖就看見斑駁交替的刀痕,新的舊的,每一條都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肌膚上。
他不相信似的往後面退了幾步,難怪每次他的葯里腥味級重,難怪每次他喝完葯去找聞絡她總是無精打採的臉色蒼白。
有時候是在昏睡,有時候府中的人又哄騙他聞絡病了,讓他不要去擾她休息,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了。
聞絡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手腕上,她怔怔的看着聞燈紅着的眼睛,聞燈聲音嘶啞:“你為什麼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對不起姐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聞家受了這麼多的苦,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聞燈知不知道都改變不了她是葯人的結局,也改變不了他們之間的血海深仇,他依舊要治病,聞家只有這麼一根獨苗。
“聞燈,你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你要是知道了,你願意不治病為維護我去死嗎?”
聞燈怔愣的看着她淡漠的眉眼,笑着回了一句:“不會。”
世間因為有聞絡,才讓他感到美好,他想活下去,擁抱聞絡。
“我不想死,但我可以去嘗嘗你的痛苦。”
聞絡沒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聞燈沒給她解釋,離開了她的這方小院。
外面細雨綿綿,枝頭新長了綠芽。
翻過二月,春天要來了。
長公主府門前
許安安看着這些雨發愁,她還想趁機去靖水樓買只叫花雞帶回宮吃,看來這個想法得泡湯了。
茯苓戒備的看着江楚,生怕他又說些話來蠱惑她家娘娘。
馬車很快來了,許安安回了皇宮。
胡才人來了一趟,給她送了香甜的桂花糕,順便說一下,今晚去甘泉殿探查麗嬪死因的事。
許安安看了她一眼,
發現她在說去探查麗嬪死因的時候,眉間多了一團黑氣,帶點紋路,又是水災?
許安安心中有些不安,雖然黑氣很淺薄,但胡才人此趟肯定不會太平,於是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讓胡才人去冒險了:“我剛剛在你眉間看見了黑氣,很淺,有水災,你別去了,我想辦法讓別人去探一探。”
胡才人只是淺淺的微笑:“此行致命嗎?”
許安安有些猶豫,黑氣很淺,按理來說只是受點小傷,不至於沒命,如實道:“不致命,但我不會拿你的安危去開玩笑,所以你別去了。”
胡才人搖頭:“明妃姐姐,整個后宮裏,只有我跟思思不會背叛你,其他的人萬一知道你在查什麼,尤其是讓太後知道了,你肯定會被盯上,像我這樣的小透明,沒人會關注我的。”她朝着許安安眨了眨眼睛:“悄悄告訴你,其實我會浮水,我可是來自江南水鄉,廚藝跟浮水是我的強項。”
“你就安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來祁京我最幸運的便是遇見你與思思了,我也想為你做點事。”
見胡才人堅持,許安安也不再勸了,她拿了一枚平安符給她,符紙上還有一滴她的血,她囑咐道:“今夜別去了,太危險了,明兒白日再去,我放心些。”
胡才人應下。
離開紫薇殿的時候,天色還尚早。
胡才人想了一下,看着手中早就準備好的食盒,還是往甘泉宮的方向去了。
鳳儀宮
念夏腳步匆匆的去尋孟佳依,此時孟佳依正斜靠在躺椅上小憩。
“娘娘,胡才人去甘泉宮了。”
孟佳依聞言懶懶的掀開眼皮,她目光冷漠:“許安安還真是想查這件事,呵,本宮要讓她知道失去是一種什麼滋味。”
她招手,念夏附耳,孟佳依講完以後,念夏有些猶豫:“娘娘,真的要這麼做嗎?”
孟佳依垂着眼冷笑:“不給她點難忘的教訓,人怎麼可能學乖啊?去吧,她不敢如何的,沒人能幫她。”
念夏不知道她為何這麼自信,遲疑道:“那皇上那兒呢?以他那麼寵明妃娘娘的勢頭,她若是發現了,奴婢恐對您不利。”
程淮也?
孟佳依嗤笑一聲,眼中再無對程淮也的愛意,她冷冷道:“只要有帝師在一天,他就不敢明目張胆,秘密真是個好東西,等它重見天日的時候,許安安又該何去何從啊?”
念夏不知道孟佳依知道了什麼,但是見她這麼胸有成竹,也興奮的着手去辦這件事了。
臨近夜幕,春雨來得很急。
許安安坐在窗前,看着檐下滴落的雨滴,她的右眼皮極速的跳了兩下,心裏總覺得不安寧。
“茯苓,我們去一趟玉芙宮看看胡才人。”
茯苓看着這麼大得雨,勸阻:“娘娘,現在夜已深,還下這麼大得雨,胡才人恐怕已經睡了,您歇着吧,胡才人不會有事的。”
許安安想起,白日裏胡才人答應她的話,想着她應該不會亂跑,也強迫自己放寬心,熄了燈以後,許安安就去睡了。
翌日,天才擦邊亮,許安安被一陣銅鑼聲震醒。
外面宮人來往匆忙,嘴裏高呼着:
“不好了,胡才人溺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