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醜惡

番外八 醜惡

廳堂中原本觀望着的太監們,紛紛效仿般,拉過就近的花娘。效仿間衣衫制花娘的雙手。有人手掌中是明晃晃的銀針,更有甚者,拽起花娘的頭髮,將嘴裏的旱煙袋子拿出,香煙火星直起,不顧花娘眼底的驚愕和恐懼,就要朝着細膩的瓷白燙去。這樣扭曲的舉動,所渴望的的,無非是通過這樣的刺激,將它們心中那搖搖欲墜的情緒扶植起來。而被選進的花娘似乎也有些經驗,雖然皮相比不得嬌嫩的姑娘,卻在面對這樣的場景后,眼底的驚懼閃而逝去,接着便是本能的麻木,自我保護讓他們不敢反抗或者如何,反而本能的去附和與迎和。迎合的他們咬牙露出恰到好處的痛苦,和不堪忍受的脆弱的歡樂,只希望這樣的配合,能讓這場玩弄快些結束,快些結束,她們也好早點離開這裏,離開這些,扭曲吃人的畜生們。小允子的目光掃過廳堂,目光觸電般收回,雙手揮靜靜拽住衣衫,想要將腦海中的畫面揮之而去,可閉上眼睛,聽覺便將殿中的歡樂放大數倍,連帶着,彷彿也能勾起,被潛藏在心底,壓抑着的最為真實的黑暗和扭曲后的掙扎。指甲狠狠掐尖腿肚子肉里,那疼痛讓小允子甚至瞬間清醒,方才揮之不去的畫面徹底遠去,也讓心底深處因為方才反應而生出的恥辱也徹底褪去。身體上的快感,在感官的刺激下,真真實實存在。可,他們是人,哪怕已經被人喚作無根的閹狗,卻總有選擇不繼續深陷的泥潭的機會。廳堂中氣氛高漲間有些壓抑,小允子睜開眼,不知不覺間,眼瞼鼻樑處已經徹底蒙上曾細汗。下意識封閉感官,小允子垂眼看向傅斯年,想要努力屏蔽掉那些畫面和場景,卻在瞧見他目光未移時怔愣了瞬間,睜開半隻眼睛,簡單朝那方向看了眼,瞧見鞭影中被縛住雙手的青黛努力昂首,露出破碎的痛苦和面上討好的歡愉時,看向傅斯年的目光劃過絲擔憂。溫熱的手掌落到肩背的瞬間,傅斯年能夠明顯感受到期間的溫度,和被汪只府上的觸感完全不同,他詫異間抬頭便瞧見小允子鼓起勇氣看向他,傅斯年愣了瞬。“那是青黛姐姐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權干涉,宮裏頭沒有品階的女子更是生存不容易,若是姐姐能夠如她所願,在宮裏頭得到汪直的庇護,她後半輩子,或許能在宮裏頭好過舒心些吧。”小允子一字一頓,聲音很穩,似乎害怕傅斯年衝動看不下去,很有耐心的朝着他解釋。桌邊爐香陣陣,氤氳間讓人面容變得模糊。傅斯年明白他的意思,最後朝着汪直和青黛方向瞧了眼,半晌兒果斷收回目光。正是寒冬臘月天,廳堂中的暖爐讓甚至讓閉塞的空間有些發悶。然而,門窗外孤零零又光禿禿的樹樁,卻又在無時無刻不承受着來自四面凜冽的寒風。樹欲靜,而風不止。鞭影再次劃過長空,青黛唇齒間溢出聲輕呼,雙手下意識扣住捆着她的繩結,應對其身旁的汪直時,更加小心翼翼起來,她再他身邊,自然能夠敏銳察覺到,他在自己身上的興緻,似乎沒有方才那樣濃烈,微妙的情緒間,不知何時反倒沾染上點點莫名的不滿,連帶着青黛的心,也跟着揪起來。汪直握着手中軟bian,態度有些漫不經心,長空中沒有bian影再次閃過,目光掃過廳堂中放浪形骸的其他太監,最後直勾勾停到傅斯年桌前,瞧見他低垂着眉眼,像是未曾注意到周圍的靡態,唯有指腹不斷捻轉着酒盅。

卻並沒有,他以為的,能夠在傅斯年身上看到的,看到這樣的刺激便失狂、沒有分寸。相反,他們是同類人。只有同類人,是世人口中被去勢的閹狗,只有同類人才能知道,想要剋制這種身體殘缺后本能的扭曲和不快,到底需要,多麼強大的剋制與隱忍。所以,身居高位以來,他汪直,便再也沒有克制,去對抗本能。從傅斯年落座以來,汪直看似手握軟鞭,但其實,他一直觀察着他。眼瞧着他那般不為外界所動的模樣,汪直喉嚨中哼出聲悶悶的笑兒,意味莫名。酒盅里的清液緩緩,是上好的竹葉青。這樣的好酒嬌貴,傅斯年指腹捏穩酒杯只隨意晃了晃,原本清白的液體,在充分接觸空氣后,緩緩的,緩緩地從清液中析出點點白絮,原本清白的酒液平白間,在頃刻中就變得有些污濁,像是明媚的天徹底被陰霾浸染。傅斯年隨意掃了眼右腿,透骨釘旁模糊的血肉已經讓他有些麻木,只目光再次落到酒盅裏面變得污濁的酒水時,溢出幾分難得的真切的惋惜。若不是身上有傷口,半點不敢沾酒而。他如何捨得,捨得讓美玉般清冽的好酒,放置在空氣中變得污濁?酒盅的白絮析出的越來越多,徹底將酒盅清冽污染,傅斯年遺憾放下酒盅,這般回神之際這才察覺到身前籠罩個人影,燈燭將那影子在牆壁上拉的老長,甚至於將他身前的桌案都徹底掩蓋,帶出幾分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讓傅斯年藏在深衣中的喉結的滾了滾。“提督大人——”傅斯年起身,朝着汪直又是恭恭敬敬行禮,態度謙卑尊重。“怎麼,可是覺着這裏沒意思?”汪直抬起眼皮,隨意間朝着傅斯年問道,兩人間的距離有逼近些許。明明簡簡單單的問話,卻愣是讓人有種喘不過氣被逼問的既視感,彷彿稍有不對,汪直手中那軟辮就能抽到自己身上來,躲在傅斯年後面小允子再次垂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傅斯年只愣了瞬,垂眸誠懇態度謙卑,目光掃過右腿上的透骨釘,語氣中帶出幾分虛弱的苦澀。“不敢,是斯年的過錯,擾了乾爹您的雅興,實在是有些提不起勁兒……”汪直聞言,視線掃過尚未被處理過傷口的右腿,煞有介事點點頭便是理解,似乎覺得傅斯年這借口還想那麼回事兒,可還沒等傅斯年微鬆口氣,金屬碰撞木桌的悶響讓他下意識朝着酒盅下的桌案看去。配着貴氣逼人的銀盅,那軟bian握手處足額金屬的質地,有些幌人眼。明明簡簡單單的問話,卻愣是讓人有種喘不過氣被逼問的既視感,彷彿稍有不對,汪直手中那軟辮就能抽到自己身上來,躲在傅斯年後面小允子再次垂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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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冠上嵌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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