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章 奇術 第二關 (八)
眾人在二樓半的樓梯上看着逐漸蔓延上二層的泥水默然無語。
那些翻騰的白色小蟲潛藏在了水中。
此時此刻的泥水非常平靜,只是偶爾泛出一個泡。
“嘶……”
許策本還在全神貫注地看着泥水,忽然聽到耳邊有人吐出一口氣。
側眼看去,卻見一張嬉皮笑臉的福娃面具,兩坨紅暈格外詭異。
沒多想,一個肘擊。
福娃一矮身:“別打,是我。”
許策這才看清是胖子。
胖子雖然躲過了這一擊,但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
喘着氣,身上的衣服映出一點點血紅,密密麻麻。
“上去吧。”
冷靜下來的紀芸率先走回三樓。
她身上的血腥氣淡了不少,幾乎已經聞不到了。
走過胖子身邊的時候,胖子身子緊緊地貼在一邊,和她保持着距離。
許策看在眼裏:
“胖子一定看見了什麼東西。”
正想着,腦子開始飛速旋轉,有千般頭緒,但是還需要驗證一些事情,於是也應和道:
“嗯,我們都先上去吧。”
三樓跟其他樓層都不一樣。
一樓一入前廳便是通往樓上的樓梯。
兩側走廊組成一個圓環,串聯了廚房、餐廳、地下室入口,以及一個輕奢的會客區。
二樓房間比較多,整體平面也沒那麼圓,基本房間都分佈在十字型的走廊兩側。
總體來說,一樓和二樓雖然佈局不常見,但好歹給人一眼就是一個洋館該有的樣子。
三樓則非常詭異。
就像來到了一個異世界。
走上樓梯后兩側的牆面向著無盡的遠方延伸。
右手邊有一個開着門的房間。
其他除此之外非常空闊,空闊到像是一個不見邊際的平原。
許策一走上來就有些發愣。
他沒有立刻注意到旁邊的房間,而是注意到視線之內的不遠處有一扇門。
孤零零的一扇門豎立在這片荒原上。
跟在後面的火尾豬也看到了這景象,也有些發愣。
再後面的霍玲兒倒相對淡定一些。
自從她如此坦誠后,她的外表就一直很淡定,就好像她的臉成為了她新的面具,遮蓋住了她內心的想法。
剛下樓的胖子反而成為了隊伍最後面的一個,他還靠着樓梯的欄杆往下望。
泥水蔓延的速度並不快,但是已經在二樓的樓板上鋪了淺淺一層。
一些泡沫淤積在牆邊、拐角,反射着二樓的燈光。
就像是一坨堆積起來的眼球,有大有小,冷漠地回望着胖子。
偶爾有一兩隻白色小蟲在泡沫淤積的地方爬過。
胖子皺緊眉頭,若有所思。
“這裏。”
紀芸在旁邊的房間招呼了一下。
眾人的注意力才從荒原上的門離開,進而注意到旁邊的房間。
兩分鐘后。
奇術第二關參賽的五人全部聚集在了這個看起來很溫馨的房間。
許策環顧了房間的擺設,自言自語道:
“看來這就是妹妹的房間。”
這句話聲音很低,但沒有故意不讓其他人聽見,現在說出來,就是要看其他人的反應。
紀芸、霍玲兒還有胖子聽了許策這句話之後都向他望了過來。
火尾豬明顯慢了半拍,但也察覺到其他人都在看許策,於是也疑惑地看了過來。
“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開口的是紀芸。
她已經有所察覺,同樣也認為這個洋館裏的每一處都是有所關聯的,但她沒有日記,沒辦法確定。
許策本就不打算自己一個人獨享日記。
既然紀芸都已經問了,人也齊了,許策就將手裏的日記遞向了眾人。
胖子想接但是不敢接,下意識地看了眼紀芸。
紀芸也沒有接。
霍玲兒之前就問過這是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卻像是沒了興趣,繼續觀望。
火尾豬沒心沒肺接了過來,直接就翻看起來。
很快他明顯也看到了那一天的悲劇,眼睛飛速掃了幾眼,不由得破口大罵:
“真是個畜生!”
“怎麼了?”
霍玲兒好奇心按捺不住了,主動靠近火尾豬。
火尾豬動作微微一僵,或許是因為霍玲兒特殊的衣着及姣好的面容。
起先在場的人沒有任何一個問霍玲兒旗袍哪兒去了,面具哪兒去了。
這明顯是送命題。
但火尾豬明顯想送這個命:“額……姐……你的……”
他話沒說完,許策立刻插嘴,順便保了他一命:
“大家都看看吧,這是我從洋館大小姐屋裏搜出來的。”
霍玲兒看完那頁日記面若寒霜。
紀芸這才離眾人近了些,從霍玲兒那兒拿過了日記,掃了幾眼就遞給了旁邊的胖子: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用奇術偽造,用來誤導我們的?”
許策一直在觀察眾人的反應。聽了紀芸的質疑,他聳聳肩,席地而坐,隨口敷衍:
“信不信隨你。”
他的注意力在胖子身上。
餘光之中,只見胖子拿到日記后也看了起來,拿着筆記本的手指節漸漸發白。
許策心裏有了初步的判斷,繼續道:
“我見過兩個怪物,嗯,或者說是幽祟,其實我也分不清那是什麼,但這不重要。我在一樓餐廳遇到了日記里的爺爺,有着長脖子,身體在椅子上不能動,對應的應該就是日記里癱瘓但愛好偷窺的形象。而另一個應該就是少女,她有着可以易容成其他人的能力,很符合日記後面她戴着面具生活的情況。”
火尾豬聞言,腦子裏的思路也被打開了:
“怪不得!我在二樓走廊遇到了一個身上長着嬰孩腦袋的婦人,她該不會是媽媽吧。”
雖然後續日記內容沒有看,但這點聯想能力火尾豬還是不缺的,畢竟他最快的就是反應。
許策看見胖子又翻了幾頁,像是在找什麼。
但是紀芸向胖子一攤手,胖子一愣,雖不情願,但還是把日記本放到了紀芸手裏。
紀芸拿過日記,目光一直看着許策,也就地坐下。
其他人見這兩位都坐下來,於是也都坐下了。
霍玲兒因為身上裹着防水布,只能跪坐。
這讓原本還在理性思考的許策看到了,思路空白了幾秒,腦子裏只有兩個成語閃過。
珠圓玉潤,禍國殃民。
“你說的確實有些道理。”
紀芸快速地翻看着手裏的日記,將裏面的特徵一點點和她遇到的那攤肉山對應起來。
地下室的哥哥。
想到這個紀芸就回想起那肉山一邊膨脹一邊噴吐莫名粘液的樣子。
噁心之餘也有幾分火氣。
只後悔自己當時沒把把它絞得更碎。
“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霍玲兒看向許策。
許策等的就是有人問這個問題:
“很簡單,我們都中了老頭和花鱗的語言陷阱。”
火尾豬這時候腦子很快:
“我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策白了他一眼,繼續道:
“你們回憶一下他們說的話,其實是鼓勵我們爭鬥的,甚至鼓勵我們爭搶其他人的玉牌,故意在引導我們玉牌越多越好一樣。”
紀芸腦子很快,畢竟她也滅了兩個邪祟:
“你的意思是,玉牌越多,情況越糟。”
“不僅如此,”許策接過話頭:“你們可以自己想一想,持有玉牌的時候會被困住輪迴,放下玉牌才能離開這裏,這玉牌又一開始跟那些東西放在一起……”
這回霍玲兒也跟上了許策的思路:
“這玉牌不是被它們看守,而是封印它們的東西!”
“啪!”火尾豬打了一個響指:“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集齊了五枚玉牌,等同於打開了五個封印!”
雖然他說對了,但沒人理他。
胖子慢慢開口:
“按你所說,玉牌是封印,但是我們已經把封印的……”
話說一半,他意識到自己多嘴了。
而他早就知道玉牌是封印,而許策見到的第二個也絕對不可能是少女本身。
因為這個五塊玉牌就是為了封印少女的。
現在封印已開,那漫上來的泥水只是一個前奏。
卻聽許策在那裏繼續分析道:
“對的,我們已經打開了封印。另一個問題,就是時間,我們在這裏的時間越長,也就越危險,但不到時間節點,我們到不了下一步。”
紀芸蹙眉:“你怎麼知道?”
許策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她:“我不相信你們一到三樓沒試過去開那扇門,是不是沒打開?”
胖子要不是戴了面具,那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已經在臉上了。
“沒打開有三個可能,第一玉牌沒有湊齊,第二時間沒有到,第三那不是出口而是一個入口。”許策給出了自己的想法。
“入口,什麼入口?”火尾豬摸不着頭腦。
紀芸的腦子很快:“你是說,那個門裏的封印着最後的……。”
“邪祟?”霍玲兒接口。
火尾豬的遊戲思路打開了:“也就是說擊敗了最後的這個boss,我們就能出去了。”
依然沒人理他。
如果這樣就能過關,未免也太過簡單了。
比起第一關2、30人進5的難度,第二關如若真像火尾豬那般猜測,有點過家家了。
而且武力推平這一關肯定不是這一關設計的初衷,不然叫什麼“奇術”,直接“武鬥”得了。
不過,也不排除武力推平的可能。
許策補充道:
“第二關的晉級名額只有一個,如果我們前期就把力氣花在自己人身上,那麼最後面對從未露面的‘父親’時,精疲力盡的我們很可能都會被淘汰,所以我們要合作。”
“但名額只有一個啊。”火尾豬一直在找存在感,試圖讓自己更聰明一些。
許策環顧其他四人,說出了一句讓其他人都震驚的話:
“所以……我放棄爭奪這個晉級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