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切黑王爺(二)
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夜色只能中。
噠噠噠。
景嬌嬌小跑着,正跑到樹旁,突然,一塊石頭落在她的腳邊。
“哪來的小賊?”
聲音有些低沉,卻勝在好聽。
景嬌嬌抬頭看去,周瑾奕穿着一身紅衣,墨發用銀冠盤起,手上還拿着一瓶酒壺,在樹縫中惹眼極了。
“我才不是小賊。”
說完就跑開了,沒有再繼續和他對話。
按照小說劇情,這種情況下,是人與人感情發展的第一步。
想發展感情?不,她是鋼鐵直女,就算你用鋼絲綁紅線,她也能整斷。
周瑾奕明顯的錯愕了一下,無奈的搖頭,“怪丫頭,還挺有趣。”
景嬌嬌的腳步一頓,臉上露出驚呆的表情。
因為剛才001說:小主人,攻略對象的好感度上升了,加了五個點。
景嬌嬌:“???”他有病啊?
隨即,她陷入了沉思。
不對啊,我不是就說一句,‘我才不是小賊’啊,當時語氣應該是很沖的吧?
她帶着疑問離開。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認為的很‘凶’對於常人來說,就像小奶貓朝着人吼,儘管它是‘生氣’的模樣,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是‘撒嬌’。
……
徐珺的房間還挑着燈,她拿着筆在兵防圖上作標記。
突然,有個很小聲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是景嬌嬌用氣音說,“師姐,你睡了嗎?”
她家師姐有個習慣,儘管燭光亮着,她也能睡着,她也不去挑滅燭火,反而等它自己熄滅,美名其曰,鍛煉自己的熟眠,實則,懶得動。
“沒睡,進來吧。”
景嬌嬌推開門后,一臉不好意思的看着徐珺。
徐珺抬頭看着她,嘴角一抽,因為景嬌嬌拿着抱枕和毯子,明明垂下眼眸,卻故作‘堅強‘的看着她。
得,這又是扮可憐給她看。
“行吧,你先去去睡的,我還有些沒弄完。”
綠·景嬌嬌·茶:“好~”
“記得睡裏邊。”
“好~”
景嬌嬌帶着她的枕頭和毯子爬進裏面,乖乖躺下。
“一隻羊……”
“兩隻羊……”
“三隻羊……”
“喜羊羊……”
“烤羊肉……”
“小羊肉串……”
徐珺:“……”
她收起兵防圖,起身挑滅了蠟燭,上床睡覺。
黑夜中,很安靜,只有外面雪落的聲音。
“這次又因為什麼原因?”
“想你們了,你們這次都離開半年了,我都長高了很多。”
徐珺沉默了會。
景嬌嬌每每在他們回來時,總有許多借口,小一點的時候,會說:我害怕一個人睡。
再大些會說:天氣有點冷,兩個人睡比較暖和,或者會說:師姐這邊涼快些,我可以鋪地睡覺的。
從來沒有說過‘想你們了’。
只有這次,她說了,他們確實很久沒有回來了,這一年他們也只有兩三個月待在王府。
“等我們回去后,這次會帶上你,不過你可不能亂跑。”
“我當然不會亂跑啦,不過師姐,為什麼這次師父同意了呀?”
她自然不會相信將士想見她這種鬼話。
“往年你的生辰,我們都能在王府里陪你過,這次我們要早些回去,等過完了生辰,再將你送回來。”
“其實可以不過的,生辰最重要的就是親人陪在身邊就好了。”
徐珺翻過身,捏了捏她的臉頰,“哪能呢,這可是你的十六歲生辰,也該給你說個親事了。”
景嬌嬌一臉苦巴巴的說:“師姐……”
徐珺立刻岔開話題,“是不是想吃羊肉了,怎麼數羊就變成了小羊肉串了呢?”
“想吃,師姐和師娘烤的最好吃了。”
“等我們去軍營給你烤,如何?”
“好!”
徐珺韁被子蓋到她身上,“一點毯子可不行,睡吧。”
景嬌嬌揪着被角,呼吸漸漸平穩。
夜色中,還有一人未睡。
周瑾奕走在回房間的路上,揚頭喝了一口酒,喝完后,手上拎着酒壺,伸出手接住飄落的雪,他輕笑一聲。
他正欲收回手,不遠處傳來鴿子的叫聲。
他被手腕一翻,鴿子落在他的手背。
他拿着酒壺的手,點了點他的右肩,鴿子便飛到他的右肩處。
他進入房間后,用火摺子點燃了蠟燭。
燭光充滿屋內。
他走到桌前坐下,抽出鴿子綁的信條。
信條上寫着:你皇叔最近在給她物色男兒,你悠着點,別被人搶走了。
他輕嗤一聲,燒了信條。
拿起桌上的宣紙,給宣紙撕成如同信條一般大小,才開始研磨,差不多時,他才拿起毛筆提字。
他寫下:我有把握,你操心我不如操心你那心上人,到現在還沒追上。
字懶懶散散的,卻藏不住字裏的鋒芒。
寫下的字也殺人誅心。
眾人皆知,紈絝子弟江歌被將門之女羅文倩拒絕沒有千次也有百次。
江歌簡直像個打不死的小強,每拒絕一次,他的信心加上幾分。
當事人是這樣說的,“她肯和我說話,說明還不算遭!”
“你瞧,她拒絕了我,多麼有個性!”
羅文倩氣的和她爹前往軍營,就差上戰場了。
周瑾奕將信條捲起塞入小竹筒中,系在信鴿的腿上,單手捧着信鴿走到窗邊,手一抬,信鴿飛入黑夜中,再也不見。
他將手搭在窗台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也不知在想什麼。
……
天蒙蒙亮,徐珺翻了個身,調整了一下睡姿,正打算繼續睡。
突然,一聲巨響響起,嚇得她立馬彈起,拍了拍胸口,又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人。
剛轉過頭,身邊哪有人,若非多了個枕頭和毯子,她險些覺得景嬌嬌沒有來過。
所以……嬌嬌呢?
她穿好衣服往外走,只見廚房那濃煙滾滾。
徐珺愣了一下,立馬跑向廚房。
看見這樣的情況,徐珺陷入了沉思。
她的小師妹,炸廚房了。
景嬌嬌雙手端着一個罐子,似乎是鹽罐,白凈的小臉,此刻被添了許多灰,她見徐珺來了,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還伸手揉了一下鼻子,反而擦上了灰。
聞聲趕來的眾人,看着濃煙滾滾的廚房,也陷入了沉思。
二師兄雲浩,深吸一口氣說:“小師妹,你……大早上的,為何要炸廚房……?”
景嬌嬌:“……”
她端着鹽罐說:“我就是想給你們做頓早飯,但我沒想到會這樣……”
聲音漸漸弱下去,似乎實在太丟人了,她不好意思講了。
陸瑛走到她身邊,講她轉了兩圈,鬆了口氣,故作兇巴巴的說,“以後不可再進廚房了,萬一傷着了怎麼辦?”
景嬌嬌頭低的跟個鵪鶉似的,悶悶的說,“知道了……二師姐……”
“行了,快去洗個臉,都成小花貓了。”
徐珺走上前將景嬌嬌帶離,剩下的人,滅火的滅火,打掃的打掃。
回去的路上,景嬌嬌一路不說話。
“怎麼了?嗆到了?”
她搖搖頭,“師姐,我是不是很沒用啊?你和別的師姐能上戰場殺敵,而我只能待在王府,什麼也做不好。”
徐珺停下腳步,轉過身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髮,“嬌嬌怎麼會沒用呢?如果沒有嬌嬌每天為我們祈福,我們定要狼狽許多。”
“你們打了勝仗,是你們的本事,我也只是抄抄書,拜拜佛,只為求個心安。”
“你身子嬌弱,乖乖待在我們身後就好,天塌下來也有我們撐着,我們拚命殺敵,就為了護住身後的百姓以及王府里的嬌嬌兒。”
徐珺對外是兇狠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女將,對自己人,從來都是溫柔的,總是笨拙的安慰,盡到了大師姐的責任,可她也只是比他們大幾歲。
或許,景嬌嬌早已將他們當作家人。
這是她與這個世界產生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