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紫虛

0001 紫虛

戰紀十國,五十五年。

嘩嘩嘩……

仲夏的夜雨浩浩蕩蕩地撲下來,打落在煜霄王宮的紅牆上,高樓上,亭閣上。

丫鬟、侍女抱銅壺燈慢行,在如帶的長廊上,迂迴曲折,到了岔處便長隊分散,各自忙碌着。

一襲玄色五爪龍袍,長身而立,望着樓閣外雨景的人,乃紫虛國第十二代君主,俊美高挑,勢氣威嚴。

眼神中一陣深沉的犀光閃變,似是不甘,盧臨道:“都到齊了嗎?”

此話一落空氣中寧靜的莫名凝窒。

靜謐的此刻,是他內心好幾天來的掙扎,這裏有的是上一代君王留下的輔佐大臣。可惜,他留不住。

所有臣子成半圈拘着身子,齊齊候立在他面前,不明君主傍晚突然召集大臣有何要事,臉上各自拂過一道迷茫,等待他抒言。

駐立最前的一位大臣恭謹回道:“到齊了。”

盧臨負手漫步,樓廊上輕細的步子聲,讓人聽不出他此時的心境,他只道:“他們已經察覺了。不僅察覺,甚連成一氣,近日夜裏便會有所暗動。”

鄰周九國早早蠢蠢欲動,七年前便有向他國伸出魔爪吞併之心,本欲從本國邊緣禍亂,奈何當時都各有力敵,這才不得不放棄荒唐的野心。誰知,就在這七年來,他們竟沆瀣一氣,朋比為奸,站上同一陣線,統統向紫虛國看齊。

一位玄色袍服臉上乾瘦的官員,手持笏板,激動的提高了聲音:“可是因為前年抓的那些賊人!”

提起九國之人便聯想到掠賊九國,紫虛國官員同百姓是同仇敵愾,憎厭那些越是國力昌隆,越是在他人家園掠脂斡肉的國家。他們每年都會輪番在邊界上作出略地動作,導致紫虛國不得不耗材耗力,每年都與他們殊死一搏,邊界上廝殺一場。

另一位玄色袍服臉上勻稱的官員,連手上的笏板,都隨之激動的一塊在顫動:“大不了同他們拼了!”

紫虛國不盛產金鋼石,人丁也平平,但相較於其他國家卻是物質廣博,地下金銀礦物多不勝數。最關鍵是,這裏的百姓上下其心愿服兵役,踴躍參軍勿須征制。所以不興旺的人丁也造就了,紫虛國兩百萬雄師大軍。而面積較於某些鄰國也為大,足有二十五萬平方千米。九國之中,只有一國與之面積無甚差別,有三國兵力同紫虛國鼎足而立。

戚大臣俯視地面嘆息道:“臣明白了君主的意思。可是君主打算怎麼辦?”

大雨磅礴,時而劈出哐啷一聲巨響閃電。

閃電陣陣照映在盧臨詭異而又堅毅的臉上:“孤要放爾等離去,走的越遠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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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順便為孤疏散這裏的百姓。

至於孤,用不着眾人操心。”

宮中生活雖錦衣玉食,可這些年他沒有一日清閑,下頭一有急報,他第一時間就要拆看。奏章也是連夜也要批完。古有云:勤政以固江山,善政以富萬民。可是他卻常年活在左支右絀之下,到如今,還沒有一個好結果。

尹大臣聞言震驚道:“君主!不可!臣等萬死不辭,願共進退。

臣等活着便是為承諾先王,跟隨輔佐昭承君哪。”

眾先王壽命皆不長,均不到花甲之年,甚至有的不惑將滿就離去,據說是因為紫虛國靈氣太盛,因人而異,依體質或情緒不同而定,會出現多種癥狀,最後導致氣血紊亂,長久不治而死。但能夠承受的,相反則會受益,力氣大或至百歲壽齡。

不過待到昭承君時,子嗣就只剩他一個,先王特別交待,眾臣無論如何要特別照扶,保他長命百歲。可是多事之秋,沒想到最終還是保不住,而他才三十正茂之期。

郎大臣偷偷的老淚縱橫,許久才道:“臣也是,臣願跟隨君主,生死共進。

其實老臣已派人打聽東城消息,聽說東城已空,老臣便料到君主的意思,也料到了現在的情況。”

聽聞此說,眾臣皆一臉恍然之神情。

煜霄宮左臨寬廣湖道,北、西、西南三面為湖水環抱,右臨陸地,煜霄王宮就東方、南方,各有兩座城門。而經君主這樣一分配,若是盤算精妙,對方打來,結果可想而知,利弊皆有,算是孤注一擲。

“君主……”眾臣無奈拘身。

盧臨眉宇一擰,嚴威道來:“孤之命令!不準抗逆!

就趁今夜!”狠狠一甩長袖。

閃電頻繁,大雨成河潑滿宮中矮地,此時矮地處,一襲寬鬆大青袍,腰上配劍的人,老遠冒雨點飛馳而來。

披散的長發,濕漉漉的垂在肩上,額上的鬚髮凌亂的到處都是,但遮不住他冷峻狷介的眼神,任輕舟四下看了看大臣,冰冷道:“有這麼好傷心嗎?”

盧臨面無表情道:“輕舟,你也帶一批百姓出城去。”

三年前抓住幾名探子后便開始憂慮,會暴露己方留在他國的行跡。只因五年前派去的內線,查探他國籌劃方略以及駐軍密線圖,三年前初離開其國時順了兩張密線圖,不小心被人察出異樣,當時己方人士拚命逃遁,連夜才趕回本國,不久便有他國秘密人士在紫虛國設點標記。

而三年前抓來的那些人,又不肯招認來此的目的,他忖測對方幕後可能已經知曉,這邊有深入他們內部的人。而那次以後,派去他國的其他內線也斷了聯繫,包括近年急報甚至都沒有,上個月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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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查探情況的人皆是音訊全無。

任輕舟作為他的近身將領,原是負責這內中聯繫的,可現在連他都不知曉,便是不必多疑了。

任輕舟看過去:“恕臣直言,君主是在擔心什麼?紫虛國兵強馬壯,孔武有力,加上目前已經擘畫完整,而臣跟俞錦棠、以及君主本身皆是修鍊之人。雖然我等一介粗武之士,不及君主實力,但對付幾個凡夫俗子,不說以一抵萬,以一抵千卻不在話下。”

說到修鍊,盧臨暗暗地捏了捏拳,為了國事,他已經疏於修鍊很久,修為一直滯留在靈祈境後期,那本意外在藏寶殿發現的《九衍經》,也就一直卡在第十一層。但當時因為修鍊至此,無論如何也再提升不了,他不知是什麼原由,便落下了。

盧臨使了使暗勁,五指一根一根的往下伸直,每伸一根便覺力量暴勁指尖,可事隔四五年,修為仍是一點也衝擊不動。

牆邊駐立着八盞齊身高的銅質雁足油脂燈,任輕舟一手扶在濕潤的樓廊憑闌上,看他不出聲,突然提道:“聽君主說,紫虛國四年前突然妖魔橫行,凌壓百姓,可後來照君主的吩咐,將他們逐回林中,不許踏足人世平地,他們反而規矩起來。臣覺得,他們也並非是不通人情。”

他是在去年,盧臨特意到客棧去蹲守,招納入宮,擔任近衛將領,對宮中曾經往事大多不了解。

盧臨沉浸了半晌,本欲往前走,可一看到眾臣又返身往後散去,負手道:“你想說什麼?”

任輕舟隨意的跟上,一同散走:“或許他們也可以幫的上忙。”

盧臨俯視着因斜飄進來的雨滴,使廊麵糊上的行步水漬,默然道:“早在幾年前,他們身邊已各有多名靈祈境修者隨同,如今想必也有辟穀境修者誕生,若九國一起上,那種情況你能夠想像嗎?”

紫虛國的兵力再強壯,難與修士抗衡;而那些妖魔鬼怪,也只是才成氣候,連稍厲害的近軍兵衛也不是對手,更何況他們並非為人類所能控制。

任輕舟想到了一處,卻依然神色淡淡:“看來情況真不是很樂觀。”

盧臨皺着眉宇,一絲不苟道:“紫虛國成立百年來,每逢十年,都有一批成氣候的邪祟妖魔出來。只是以往都被列位先王派人剿滅,包括孤曾經也親眼目睹兩次剿殺,他們的實力,確不理想。”

看到他臉上一成不變的愁容,任輕舟像是體會到這種心情,忽道:“很多邊城戰士在戰爭發動之前,幻想過無數次能夠死在自己的家鄉。而臣,早視這裏為自己的家鄉。”

他曾是斷梗飄蓬,萍蹤浪跡,直到被昭承君招納賞識,才嘗受到有家有國的滋味,才發覺一身武藝的他並非塵世過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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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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