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考前夕

2003年，何成才參加了一年一度的高考。對於此次高考，何成才並沒有太多把握，內心充斥着不安和焦躁。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材料，高考不同於平日班級測試。更何況是百萬大軍過獨木橋。他深知自己註定是落水的那一個。可父親周東來卻是信心滿滿。他常自豪地向別人炫耀自己的孩子，學習不要他們煩神。自己也從沒操過心。事實也確實如此，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沒上過學，學習上也是愛莫能助。除了靠自己，別無他法。何成才的姐姐何成群比他大四歲。初中畢業之後直接上得師範學院，五年制。畢業之後就可以成為一名老師。老師，絕對是人人都羨慕的職業。學習方面，姐姐給了他很大幫助，但是隨着何成群考入示範學院后，在家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再加上自身學業的繁忙，便很少再過問弟弟得學習情況。偶爾周末回來時，會和弟弟聊聊天，聊聊生活瑣事，聊聊理想，暢想一下美好的未來。在何成才心中，最關心、最懂他的是姐姐。他也只願意和姐姐吐露心聲。

高考前一天，何成才和幾個發小約好一起去看考場。約定的見面地點是離家兩站路的一間網吧。名叫滾石網絡俱樂部。這是他們私下聚會見面的場所。等何成才一早達到網吧后，顧超、顧飛、顧小龍兄弟三人已經坐成一排玩得不亦樂乎。完全看不出對明天的高考有任何不安情緒，一臉的輕鬆。“阿才怎麼現在才來，位子都給你留好了”顧超看見站在身後的何成才，示意他去開個機子，一起玩一會。何成才一臉的茫然。“你們考場都找好了？”玩着正起勁的三人，完全沒心思搭理。只是隨口附和道：還早呢，上到中午，吃個飯下午再去看考場，完美。顧小龍笑着說，看不看都無所謂，明天正式考試的時候，提前一個小時去就行，還怕找不到考場嗎。看來兄弟幾個都是信心滿滿啊。都想好考什麼學校了嗎？何成才的話讓顧氏三兄弟不禁笑出了聲。“我們三個志願都想好怎麼填了，第一志願清華、第二志願北大。其他任何學校都不考慮。”何成才被這回答瞬間給整蒙了。他打開電腦，坐在顧超旁邊。“聽你們這麼一說，我還以為全中國只有這兩所大學了。還不錯，至少還有個備選。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你呢？”顧小龍突然一本正經的問道。何成才猶豫了片刻。“我也不知道我能考什麼學校，反正心裏沒底。家裏人對我的期望很高，都覺得我能考個本科。尤其是我父親，整天在外面說我學習很自覺，不用他們操心，什麼各科成績都很不錯。他們看到的只是表相”何成才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們都是沒上過學的大老粗，能指望他們什麼呢，還不是靠自己。其實我精神壓力很大。只是從沒和他們說過，不過說了也沒用，我爸這人思想特別古板，還愛鑽牛角尖。說多了只會讓自己更生氣，還不如不說。我有種預感，這次想考一所好一點的大專都困難。本科我是想都不敢想。”“既然都不敢想了，乾脆就別再想了，想多了也是徒增煩惱。還不如像我們一樣，順其自然。反正高考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懸念，走個過場而已。”顧小龍喝了一口桌上的雪碧，示意打開遊戲玩兩把。“那是你沒有懸念，阿才還是有希望的，至少他還把大部分心思放在了學習上。不像咱們。”顧飛的話讓大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孫健之前說過，學不好，就一定要玩好。畢竟青春稍縱即逝，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而我剛好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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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那種沒玩好，也沒學好的那種，感覺是白白浪費了寶貴的青春。”何成才說完，便按下了電腦開關鍵。

帶上耳麥，打開遊戲的那一刻，彷彿所有的煩惱都瞬間消失了。這或許就是遊戲的魔力。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得。幾局遊戲結束，已經下午3點多。何成才看到電腦上彈出的續費提醒，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趕忙提醒還沉浸在遊戲世界裏的三位大神，該去看考場了。可兄弟三人卻依然不緊不慢。“你們明天不考試啊？再晚一點，學校都進不去了。目前考試還是當務之急的大事啊！”老大顧飛，突然反應過來。指着旁邊的老二和老三讓他們趕緊關機。別影響到明天的考試。畢竟考完試還有大把的時間能一起玩。

四個人站在網吧門口的站牌等待着公交車的到來。“你們都在哪裏考試啊？”何成才突然好奇的詢問。“我的考場在11中學，剛好坐11路公車可以直達，在火車站那附近。”“我在工大附中考試，就在長江路上，離我們家不遠。坐8路公交車能直達，20分鐘左右”“我在32中學，騎車20分鐘左右，坐車反爾不方便，我到時候直接騎自行車去。”

“你呢？”兄弟三人瞬間齊刷刷的看向何成才。“我的考場在34中學”“34中學？在哪？怎麼沒聽說過？”“我也不知道，我聽別人說，在以前的老牙膏廠附近。”說完大家有情不自禁的抬頭看向車站的站牌路線圖。“116路公車有一站叫牙膏廠，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這個。不過感覺這個地方好遠。”就在說話之際，116路公交車緩緩駛入站台。“趕快去看下考場吧。等考試結束還是老地方不見不散。到時候記得喊阿健一起。”大家默契的向身後的網吧望去，不由得都笑了。

車子剛停穩，何成才就急忙下車詢問路人。一個帶着眼鏡、背着書包、扎着馬尾的女孩正朝着站牌走來。何成才斷定這一定是明天參加高考的學生，於是連忙上前詢問。女孩指着前方：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了。不用過馬路。何成才微笑着道謝：你也是明天參加高考，剛‘踩完點’？女孩害羞的點點頭。“不過學校好像不讓進了，我剛出來的時候，聽說學校要開始佈置考場了。”這一句話瞬間讓何成才緊張起來。關鍵是他對學校非常陌生，還不知道這個高三（4）班具體在坐落哪個犄角旮旯里。等他看到學校大門時，兩扇發黃的大鐵門已經將他拒之門外，門頭上幾個銹跡斑斑的大字“廬州市第三十四中學“。學校的保安大爺已經把校門鎖上。校門外，除了因為遲到而未能進入學校看到考場的考生，還有一些意猶未盡的莘莘學子在互相交流。何成才只能無奈啟程返航，雖然沒能找到自己的考試教室，但至少知道了學校的位置，也還算是有所收穫。不過，距離上確實有些遠，好在公交車是直達。

回到家，父親正躺在床上，看着電視裏的每日新聞。最近新聞里報道的基本都是關乎高考。父親看得靜靜有味，兒子卻平靜如水，甚至有些煩躁。儘管如此，他依然若無其事地坐在電視前，假裝對新聞得內容很感興趣。他知道父親一定會有很多關心地話和善意的叮囑在等着他。在這些話還沒說出來之前，何成才都不敢輕舉妄動。

“今天考場都看好了吧？明天要不要我送你去？”父親一番善意的詢問，讓何成才瞬間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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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精神。“嗯，考場都看好了，明天不用送，我自己去就行。對於父親的好意，何成才打心眼裏拒絕，甚至是害怕，可以想像那個畫面，大腹便便的父親汗流浹背地蹲在考場外的某個角落，焦急地等待着‘刑滿釋放’的兒子。等考試一結束，就一頓善意地詢問。‘餓不餓、渴不渴，想不想吃東西。考的怎麼樣？試卷難不難？’諸如此類的話。一想到，瞬間就讓人頭皮發麻。他寧願把這次高考當成一次普通的測試，過分的關心，只會讓自己壓力倍增。彷彿有一種考不好就是十惡不赦的心態。這不僅起不到任何幫助，還會讓他原本就緊張的情緒變得更加不安。況且，父親本身就不愛出門。

“那你晚上早點睡覺，把明天要帶的東西都提前準備好。考完試就回來，不要在路上逗留。”

何成才‘嗯’了一聲，剛想起身往房間走。父親又補充道“你姐姐這幾天學校組織活動，回不來。給你寫了封信。原本說怕你有壓力，打算回來找你聊聊天的。信放在你房間裏了。”何成才平靜的‘哦’了一聲，轉身向房間走去。

信封正面用正楷字體寫着“弟弟何成才親啟”七個大字。何成才一眼就認出是姐姐的筆跡，煩悶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他連忙拆開信封，認真閱讀着信里的內容。

“親愛的弟弟，展信佳。姐姐知道你馬上要迎接人生的一次大考，難免有些緊張和不安。原本我也打算在你考試前回來陪你談談心的。可是學校里瑣碎的事情太多，馬上我就要開始實習了，實在抽不出時間，只能給你寫這封信，希望你不要不開心。很多人都說，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試，有一考定終生的說法，其實這種說法是片面的，也是不科學的。很多人沒有參加高考，生活依然過得很精彩。所以不要有太多壓力和負擔。把它當成是一次普通的測試。用平常心對待。即使沒有考好，也不要自責和難過。人生需要面對的考試還有很多。這只是眾多考試中的一個，僅此而已。只要你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未來地一切都會變得很美好。你的路還很長很長。切記，一定要相信自己。

考完試在家裏，要多聽父母地話。有空幫父母多干點家務，他們年紀大了，身體也大不如前。你要學會承擔家裏的責任。等你長大了，你就是家裏的頂樑柱。父母有時候愛嘮叨，尤其是老媽。說你你聽着，不要反駁，更不要頂撞他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隨時和我說，千萬不要藏着掖着。更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我們就是最親的人。老爸傳統老觀念，思想太過保守，這點你也不能怪他。畢竟是老一輩了，思想跟不上時代也很正常。如果你有溝通不了的，可以和我說，我回去幫你做做他們的思想工作，當然前提是方向得正確。最後祝你金榜題名，雖然這樣的祝福有些老掉牙。不管你考得如何，姐姐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加油！！！

讀完姐姐的信，何成才陷入了沉默。因為他心裏清楚，最懂自己的永遠是最愛的姐姐。他將信收好，夾在最愛的那本世界名著《紅樓夢》裏。門外傳來父親渾厚的嗓音：差不多睡覺吧，別搞太晚。

“哦，知道了”何成才關上燈，客廳又恢復到往日的寧靜。只有報時的鐘聲會偶爾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