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密一疏
守在門口的姜啟林、姜啟東早已得知消息、變了臉色,瞧見姜海晏與陸河清去而復返,卻又連忙裝作若無其事,恐嚇道:“你倆怎還不回家去,真要我告訴你們的爹爹媽媽嗎?”
還來不及等姜海晏回話,姜啟表、陸九通等人,已與院子裏的其餘青壯男子,先後走出。
姜啟表一見到姜海晏,立刻板起臉來,斥責道:“你跑這裏來做什麼?還不快回家去!”
姜海晏本想跟在一邊,聽聽他們的計劃,不想當頭就被父親一頓責備,杵在一旁,大氣不敢喘上一口。
陸九通自然瞧見了陸河清:“河清,你也回去。一個姑娘家的,成天亂跑,成何體統?”
二人各自斥責了後輩一句,實在無暇顧及他們,便逕自與一大幫人奔寨子口去了。
陸河清望着眾人遠去,小聲問姜海晏道:“你還要去嗎?”
“不去啦。”姜海晏負氣撇嘴,說道:“我剛剛感覺到,我爹爹是真的動怒啦。我若是再偷偷跟上去、不小心被他給發現了,回頭少不了被他毒打一頓。你也要回家去了吧?”
“嗯,我肯定也少不了一頓罵。”
兩人同病相憐,相視一笑,陸河清轉身就要回家去了。
姜海晏突然問道:“那些官兵肯定特別凶,你家大人都不在家,要不去我家吧?我媽媽在家的。等官兵們走啦,你再回去。”
陸河清回身看了姜海晏一眼,莞爾道:“沒關係,他們再凶也不會吃人。再說啦,他們要是進我家的門,爺爺爹爹他們肯定都回來啦,沒什麼好怕的。”
陸河清的說法合情合理,姜海晏只好朝她揮了揮手,各自回家去了。
……
匆匆走在路上,姜啟表向陸九通提出了顧慮:“這麼快便趕了過來,只怕是來者不善!”
陸九通搖頭道:“是什麼情況,尚未確定,不用杞人憂天。昨晚,你們並未留下活口;死去的姜家人,同樣都被帶了回來,現場沒有留下能夠證明襲擊者身份的蛛絲馬跡。其次,你們將近卯時才回姜家寨,就算留下了破綻,官兵也不可能如此迅速便找上門來。顯然,他們不是為了昨晚的事情來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昨晚上的東西,見不得光。”
既然見不得光,官兵便沒有大張旗鼓的理由。
姜啟表問道:“那為何會有官兵突然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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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通道:“只怕是知府來興國貪心不足,再度派人下來四處搜刮、填充私囊的!”
來興國任上,已不知征了多少次稅。姜啟表深知他貪得無厭,才算略有心安。
一眾姜家人抵達寨子口,遙遙望見一隊二十人的騎兵帶頭,其後浩浩蕩蕩,跟着數十上百名步兵。
官兵人數,已遠遠超過以往徵稅時的數目。
但此時人人緊張,尚無一人發現異狀。
直至那名帶頭的校尉一騎當先,靠近寨子口時不見放緩馬速,姜啟表才又開始心生不安。
只是那時,已然晚了。
那校尉年可三十左右,留着些許鬍渣;一身鎧甲,銀光閃閃,威風凜凜。
騎馬衝到寨子口,他突然拔出鋼刀,縱馬朝着人群衝來。
站在最前的陸九通躲他不及,只見校尉一語不發,一刀落下,當即讓陸九通身首異處,人頭伴着飛濺而出的血水,滾落到一旁的枯草里。
變故突發,一眾寨民登時大亂,嚇得尖叫的尖叫,奔走的奔走,如同一窩散亂的馬蜂。
那校尉斬下陸九通的首級,第二刀毫不停滯,直接朝一旁的姜啟表劈去。
姜啟表這時已經反應過來,往地上一滾,躲開寒光閃閃的刀刃。
“還敢躲!”那校尉一刀劈了個空,暴怒策馬,欲要縱馬將姜啟表踩死。
姜啟表順手抄起一根木棍,猛地朝馬腿橫掃過去。
姜啟表在姜家寨素有威名,並非因他足智多謀,而是因他身負神力,勇猛無匹。
等閑三五個人,都不一定應付得了他。
那木棍掃在馬腿上,當即咔嚓一聲,尤為清脆。
戰馬一聲悲鳴,馬足斷開,載着校尉翻到在地。
校尉沒料到姜啟表竟然如此勇猛,吃了一驚,翻落在地后迅速滾上一圈,借勢起身。
姜啟表抓准機會,第二棍迅速劈落。
但那人身為校尉,身上自有武藝,眼看姜啟表第二棍迎頭劈下,當即往旁側一閃,同時揮動手裏的鋼刀,自下斜上,在姜啟表胸口上劃出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若非姜啟表的木棍足夠長,致使他與校尉間尚保留有一定距離,這一刀,便足以要了姜啟表的性命。
姜啟表中了這一刀,心中大駭,轉身就跑,一面大聲呼喊道:“官兵來殺人啦,大家快跑啊!”
那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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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見緊隨其後的二十名騎兵均已抵達、向其他寨民揮下屠刀,當即嘴帶冷笑,手提鋼刀,跟着姜啟表追了上去。
姜啟表和着被劃破的衣衫,左手緊緊捂着傷口,一路回到自家門外,嘴裏依舊在喊:“官兵殺人啦,大家快跑啊!”
他連喊數聲,回頭見那校尉隻身追了上來,將右手的木棍一丟,順手抓起自家的一把鐵耙,便朝那校尉立定。
校尉在他面前兩丈處停下,道:“好賊子,有膽!”
這時髮妻聽見姜啟表的呼喊,急忙從屋子裏衝出來,見姜啟表胸口道一道鮮血涓涓的傷口,還與那校尉遙遙對峙着,不禁顫聲問道:“當家的,你不是說沒事的嗎……”
姜啟表目不斜視,問那校尉道:“你們身為官兵,為什麼要亂殺無辜?”
校尉道:“無不無辜,你自己清楚!”
姜啟表心頭一凜,果然還是昨夜的事情露了馬腳……
但嘴上仍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好,那我便讓你死個明白。”校尉毫不心急,問道:“你是不是以為,昨晚上所人都被你們殺死啦?”
姜啟表臉色一變,已然沒有繼續遮掩的必要,疑道:“一共二十個官差,難道不是?”
校尉道:“負責押送的,確實是二十個官差,但是……帶頭的呢?”
姜啟表心中困惑難解,嘴上照實說道:“昨日那支押送隊伍,二十個官差,兩輛馬車、四隻箱子,十分簡單,絕無藏身的地方。若還有一個帶頭的,是絕計不可能藏起來的!”
“押送的就只有四隻箱子,事後還都被你們運走,確無藏身之所。可若是……他從一開始,便沒有跟隊伍一塊走呢?”
姜啟表恍然大悟,原來竟是自己百密一疏,沒料到帶頭的會與押送隊伍分開走。
此時醒悟,卻已將整個寨子帶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不由得滿心悔恨。
他瞪大眼睛,惡狠狠看向校尉,厲聲質問道:“你便是那個帶頭的?”
“正是區區。”校尉臉色一沉,道:“只可惜了那二十個兄弟,他們當中,有些人本可不用死的!”
姜啟表忍不住罵道:“跟着來興國那種狗官,能有什麼好可惜的!不過只是一幫吃裏爬外、欺軟怕硬的雜種罷了。我昨晚上能夠手刃這些個狗東西,當真是痛快!”
校尉冷冷道:“那麼今日,便讓我也痛快痛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