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院中爭執
陸河清一見這陣勢,不禁躊躇起來,拉住橫衝上去的姜海晏,忙道:“要不咱們還是別去了罷……”
“不用怕!”姜海晏人小膽大,寬慰陸河清一句,若無其事地走到那二人面前,問道:“啟林叔、啟東叔啊,你們守着祠堂在做什麼啊?”
見到他們兩個孩童,站左邊的姜啟東一臉笑意,不答反問:“是海晏跟河清啊,你們來這裏,又是要做什麼?”
姜海晏也不賣關子,昂首道:“我們是來看大蟲的!”
姜啟東還未再說,另一邊的姜啟林已出言斥責二人,厲聲道:“看什麼大蟲?你們兩個小鬼頭,還沒大蟲的爪子大呢!凈知道在外面亂跑亂逛。快些回家去,不然待會我去告訴你們爹娘,讓他們好好收拾你們一頓!”
陸河清本就膽小,一聽,果然怕了,急道:“啟林叔叔、啟東叔叔,你們別告狀,我們這就回去。”
她雙手拉着姜海晏便要往回走,嘴裏還忍不住地念叨:“快走快走!”
姜海晏雖然被陸河清拉動,但明顯是不情不願,尚未死心。
姜啟東便又笑道:“海晏啊,你可得多跟你的小老婆學學。瞧瞧她,多乖巧、多懂事啊,你可別老是這麼頑皮,不然等她長大了,可就不嫁給你啦。”
原來,陸九通在兒媳懷孕之時,早已給尚未出世的嬰兒取好了名,若生的是男孩,便叫“海晏”,生的是女娃,則叫“河清”。
海晏河清,取意天下太平。
正巧趕上姜啟表的妻子誕下一子,因為夫婦二人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農人,不曾給孩子取名,最終去請陸九通幫忙。
陸九通因得的是個孫女,於是將“海晏”這個名給了姜啟表的兒子,自己的孫女則用了“河清”。
雖然二人並無婚約在身,寨子裏的人卻因為這點淵源,時常向兩個孩童打趣。
陸河清年紀不大,臉皮卻薄得很,聽到這句打趣的話,臉頰登時紅得像個柿子,也不再拉扯姜海晏,一個就人跑開了。
姜啟東又趁機取笑道:“你看你的小老婆都跑啦,還不快追上去哄一哄!”
姜海晏故作老成,嗤道:“啟東叔,你可真不正經,老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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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我們玩!”
想着無論軟磨硬泡,二人都不會允他進祠堂,姜海晏也便轉身跑開。
他迅速追上陸河清,又連忙拉住她,說道:“你先別走啊,我還有法子呢。”
“你幹嘛啊!”陸河清還因方才的戲語懊惱不已,此時再被姜海晏一拉,滿臉不悅,急忙甩開了姜海晏的手。
姜海晏不甚在意,道:“他們守着不讓我們進門,就說明這裏邊肯定大有秘密。我還知道有個去處,可以偷看裏邊院子,你去不去?”
“不去。”陸河清不假思索,一口拒絕。
“那我一個人去啦,”姜海晏見她拒絕果斷,不好勉強她,只道:“你先回家罷,我要是見到了大蟲,明天上你家聽課時,再跟你細講。”
一語說完,他沿祠堂院落的牆壁,獨自往裏走去。
祠堂院落佔地頗大。姜海晏向里走了足有三四丈遠,頓下腳步,抬頭一看,只見年久失修的黃土牆壁上坑坑窪窪,果然還留着一個直徑尺許的孔洞。
姜海晏年紀小,個頭矮,夠不着那個孔洞,便先搬來一些碎石,堆砌成一個台階。
忙活一陣,台階高度恰好。
姜海晏雙足踏上去,尚未來得及觀看孔洞那邊,忽覺腳下的石塊鬆動搖擺,致使他的身子往旁邊一歪,眼看便要狠狠摔上一跤。
便在這時,突然伸出一雙手來,在他身後扶住他。
偏偏那雙手白嫩細小,力氣不足,非但沒把姜海晏扶穩,反倒被姜海晏一帶,兩人一同摔倒在地。
姜海晏忍着驚嚇與摔痛,竟未喊出聲來,只是對來人頗感驚訝,低聲問道:“你不是回去了么,怎麼又回來啦?”
那意圖扶助姜海晏的人,正是去而復返的陸河清。
“我來不得嗎?”陸河清早已站了起來。
姜海晏起身道:“你要不要先看?”
陸河清哼了一聲,並無意向,只道:“你看,我扶着你。”
姜海晏不講客氣,逕自站上台階,由陸河清在身後扶着。
透過孔洞,他粗略地看清了院裏的情形。
中間地面,攤着六塊白布。
白布並非平攤,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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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於遮蓋平放在草席上的物件。
那些物件不言而喻,自然是被大蟲咬死的人。
視野當中,並未出現大蟲的身影。
只是在那六具屍體旁側,有好幾名婦人跪坐着,或啜泣更咽,或是大聲哭喊。
另一旁,還有幾名婦人愁眉不展地站立着,悄聲細語。其中便有陸河清的母親。
姜海晏道:“沒有大蟲,但我瞧見你媽媽啦。”
陸河清好奇道:“她在那裏做什麼?”
姜海晏回道:“她就站在邊上,跟其他嬸嬸小聲說話。我猜,準是過來安慰那幾個嬸嬸的。”
只在這時,姜海晏見到一名哭喊着的婦人忽然站起身來,猛地沖向祠堂。
祠堂門口,正站着七八個正小聲議論的男子壯漢。一瞧見那婦人猛衝過來,幾人都有些吃驚,紛紛上前阻攔。
“莫動氣,阿慶嫂!”擋在她正前方的人喊道。
阿慶嫂原本就十分激動,這時又被這幾個男子攔住,不由得變得歇斯底里,咆哮道:“都怨你們,是你們害死我男人的!”
儘管男子們依舊攔着婦人,卻無人回應婦人的指責,似是確有理虧之處。
阿慶嫂又接着罵道:“搶是死,不搶也是個死,倒還不如不去搶,好歹還能多活幾天!你們為什麼偏要造這種孽啊!”
姜海晏聽得出奇:“為什麼阿慶嬸嬸說搶?是搶了她什麼東西嗎?”
陸河清搖頭說道:“我可不知道。”
兩人聽得雲裏霧裏,都是不解。
其餘幾名喪夫的婦人見阿慶嫂越鬧越凶,這時都往祠堂這邊靠了過來。
陸河清的母親及其他幾名婦人,則是圍在外邊,不曾靠近。
亦有婦人帶着哭腔,開始撒潑般嚷嚷:“我男人不能白死!”
“你們得給個說法!”
“對,不給個說法,誰都不會有好日過!”
……
眼看群情激憤,那幾名男子也阻攔不住的時候,原本關閉的祠堂門倏然打開。
從祠堂里走出五六個人,姜海晏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便有他的父親姜啟表,以及陸河清的爺爺陸九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