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琴吟》
梁月紅因為梁蕭而興奮了好久。聊了一會兒時間,直至酒菜上齊了,她才走出雅間,去準備最後的登台表演事項。
房間內一時只剩下七個人,妙可人這才開口質問道:“我說梁大公子,這六年來你可是騙了金陵城所有人吶!還有,你們天上仙那百位樂師呢?小女子長這麼大悉數也只看見過十數個樂師,還不曾見過有百位樂師,不如喚來讓小女子見識見識?”
儒雅中年男子和煦一笑:“可兒,你就別說笑了,整個金陵登記造冊的也才四十八個樂師,哪來百位樂師,這是梁老弟吸引人的一種方式而已!”
“哼——我就知道是騙人的……”妙可兒嬌嗔一聲,春眸含水,嫵媚無邊地拋了個電眼給梁蕭,讓梁蕭心裏大呼受不了。
“仙子可別詆毀在下,梁某雖名聲狼藉,但如果被美若天仙的妙仙子誤會,那我就必須解釋下了。所謂“百位”是在下的雅稱,你口中的百位樂師正是在下一人。百位樂師歷時三年創作出這曲子,不對嗎?”
“你……哼,捉詞狡辯,油嘴滑舌,那你說我會來捧場表演又是怎麼回事?你分明就是想借我來給天上仙造勢。”
“是也非也……仙子只說對一半,造勢沒錯,可不才小生在金陵六年共做了兩首曲子,一首是《梅花三弄》,另一首《古琴吟》又名《相思曲》,難道仙子就不想在在台上親自演奏一次?”
“梁公子當真做了兩首曲子,還願意將第二首曲子交與可兒彈奏?”一直淡定坐着的教坊司嚴大人突然神情激動地起身問道。
他雖沒親耳聽聞梁蕭彈奏《梅花三弄》,但能被擁有“琴心”的可兒認同,那就絕非一般了。
琴心就是指能和琴溝通交流,相互共鳴,演奏出琴曲最深情感的人。擁有琴心的人能極快參透琴曲中蘊含的情感,達到天人合一,心琴合一的境界。
嚴祁中很清楚被妙可兒看上的琴曲有多大價值,一個樂師一輩子創作出一首名曲,就能流芳百世,名傳千古。更何況這梁蕭獨自一人用六年時間創作了兩首絕妙琴曲,這簡直可以堪稱天才了,如果加以培養,那還了得。
嚴祁中很清楚,外人看來,妙可兒是自己的手下,可事實上她是太子一黨的人,自己絲毫惹不起。
平日裏在坊內,自己得將她像供奶奶一樣供着她。自己雖貴為兩省教坊司署大人,可卻是萬萬不敢得罪太子的人的。
可是,如果將梁蕭這天才苗子拉入明月坊,加以培養,輔助他創作出更多傳世之作,那着曲子的創作也有自己的一半功績,到時候加官進爵不是問題了。
“梁公子此言當真?”妙可兒水媚勾魂的眸子盯着梁蕭問。
千金易得,名曲難求。
如果一場當眾演奏能換得到一首名曲,妙可兒是萬分願意的。
“自然是真的,有張公和顏大人在此,鄙人怎敢撒謊。”梁蕭憨笑一聲,抽袖從衣兜中拿出一張全新的琴譜遞給妙可兒。這張琴譜梁蕭早準備好了,就是為了防止妙可兒不答應出演。
妙可兒起身接過,福了福身,嫣然笑道:“可兒在此謝過梁公子,這次可兒必定為公子博一個滿堂彩。”
妙可兒看似波瀾不驚,絕艷的臉龐總是不冷不熱,永遠帶着那副似真似假的淺淺笑容,桃紅粉嫩的臉頰上留着一個美人窩,但水媚勾魂的眼眸中還是閃過了一絲欣喜。
妙可兒偶爾抬頭望一眼梁蕭,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看似瘦弱平庸的男子了。傳聞,此人乃是一介文弱書生,庸才之輩,在京城守孝三年,六年前到了金陵靠着吃未婚妻神綉柳家軟飯勉強度日。
但這兩次接觸下來,妙可兒才感覺着梁蕭其實並不像傳聞所說的那樣不堪,甚至還深藏不露,身上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一切都深深勾起了妙可兒的好奇心。
可是一想到梁蕭的父親梁笛,妙可人晶亮動人的眼眸陡然閃現出一絲寶劍出鞘的冷芒,渾身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凌厲殺氣,這股凜冽的殺氣在場之人,除了侍女芙倩以外,便無人能發現。
看着宗主突然毫不隱藏的將氣勢散發了出來,嬌媚侍女芙倩渾身一顫,緊張害怕地望着宗主,如果宗主真的動怒,血洗整個天上仙都有可能。
又有誰知道,名動金陵,被位列江南花魁之首的一代優伶,其實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傾世妖姬,邪派第一宗——妖月宗的宗主。
芙倩苦笑地看着宗主,心思卻回想起了江湖上的勢力。
如今江湖上的武者大體被三大勢力瓜分。二正一邪:正:天山派、逍遙門;邪:妖月宗。
除此之外還有些小門派和超級隱士宗門,比如蓬萊聖門和崑崙聖門就是武功超絕的隱世宗門,蓬萊仙姑的高徒蓬萊仙子乃是當今皇室長公主上官青璇。
上官青璇盡得蓬萊仙姑的真傳,和傾世妖姬妙可兒一同被列為江湖四大美女,是當今聖上唯一一個公主。
而崑崙聖門就更加神秘莫測了,江湖上只流傳了一些他們的傳聞。
可是如今正派第一大派聯合了其他大小門派,正在全力打壓妖月宗,宗主不得不想辦法藉助朝廷勢力,若想朝廷放棄“蓬萊”,成為“妖月宗”的靠山,那隻能聯合太子做些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
至於其中的一些細節和機密事情,她雖是是宗主的貼身丫鬟,卻依然不是很明了,但有一件事情她卻是知道的,那就是梁笛的死和宗主有關係。
“芙倩,去冧花輦上,將我的琴取來。”這時,妙可兒的話將芙倩從回憶中拉回。
芙倩應了一聲,也古怪地看了眼梁蕭,持劍走出了房門。
……
“咚——”
不久,一樓大廳內響起了一陣鑼鼓笙簫之聲,這是暮雨菡演出開始的標誌。
梁蕭將眾人領到了迴廊之上,迴廊之間每根廊柱都懸挂了一幕幕地珠簾。此時的白紗珠簾已經被三柱提前放下,在紅燭的渲染下顯得曖昧迷濛。
迴廊內珠簾相隔,將整個長廊隔成七個間隔,每個間隔都擺放着數張太師椅和一張圓形矮烘漆梨花木案。案上則擺着幾道水果拼盤和糕點小吃。
本在客房內的達官貴人似乎也得到了陪侍女子的提醒,都從內間移到了迴廊上。他們時而緊張地張望着下方的動靜,時而好奇地張望着臨近帷幕內的人兒,心裏都猜測着隔壁的人會是誰。
“梁媽子,快將你特地從京城請來的仙子請出來讓大伙兒瞧瞧啊!”
“慢慢吞吞的,真墨跡,我看錶演就免了,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這次來,是來看望妙仙子的,你快快將妙仙子請出來。”
一錦袍綸巾的公子手舞足蹈地叫喊着:“就是,妙仙子,妙仙子……我又來看你了,你可認得我?你快出來呀!”
梁蕭笑指着那手舞足蹈的傻公子道:“那人該不會是你朋友吧?”
“是又如何?”妙可兒拋給梁蕭一個媚眼,眼神媚而不浮、星星點點、欲藏還露,讓人在心馳神迷處,卻仍覺高潔不染。
芙倩厭惡地看了眼下方,語氣不佳道:“這是二十四橋街頭老屠戶的兒子,平時進入明月坊,但一旦看見我家小姐出了明月坊,他就會突然冒出來,求着見我家小姐,可都被我手中的劍給喝退了。別看他穿得錦繡綢緞,其實家裏也沒幾個小錢,這些臭男人就愛顯擺。”
“小倩——”妙可兒不滿侍女的多嘴,回眸一瞪,輕喝了一聲。
顏真卿搖頭笑道:“梁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可兒在金陵名氣有多大,幾乎所有的豪門子弟都對她趨之若鶩,你說的下方這人,也只不過是可兒縱多追求者中的滄海一栗罷了。”
聽着顏真卿的稱呼,梁蕭一愣,心裏卻明白了點,因為自己的父親和張伯高是至交之親,而顏真卿是張伯高之徒,所以自己和顏真卿就成了平輩。
但梁蕭也沒說什麼,一個稱呼而已,古人或許對身份看得很重要,但梁蕭卻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