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此情難語話離別
楊燕燕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有的沒的，雖然姐姐什麼都沒說，但她卻猜出大姐的死或有因由，這因由很有可能和她素日不待見的那位姐夫有關，難道她還能坐視姐姐再入火坑？就這樣思慮了幾日，她跟在油鍋上的螞蟻一樣，吃不安生，睡也不安生。
倒是被楊雙雙看出幾分端倪，詢問她：“你這是怎麼了？”
因着涉及到薛蟠，楊燕燕有些吞吞吐吐，曉風直言道：“還不是為了姑娘你，三姑娘要去找薛家哥兒，商量讓來提親。”
楊雙雙聞言斂了神色，看向燕燕，叫綠衣關好了門，才訓斥道：“你也是個膽大妄為的，知道錯了嗎？”
楊燕燕不服，“我這是為了誰，倒叫你說我狗拿耗子。”
楊雙雙嘆了口氣，說道：“我與賈珍有仇，他要娶我，不過換個法子要折磨我，你知道……”
楊燕燕搶白道：“我就是知道此事，才要幫姐姐啊。”
楊雙雙看向妹妹，“那你知道若是薛家聘了我，賈珍會怎樣對付薛家嗎？寧府是國公府，還有一個侄女在宮裏當娘娘，薛家再顯赫，也不過是皇商，沾了個商字，到底低人一等，如何防得住賈珍？你不是在幫我，是在害薛家。”
楊燕燕聞言面色發白，“那……”
曉風在一旁不死心道：“可薛家哥兒對您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楊雙雙淡淡道：“知道又如何，反正我本就對他沒什麼心思。”
楊燕燕面色更白，還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
楊雙雙又問道：“你是如何跟薛蟠通上信的？”
楊燕燕見姐姐語氣一嚴厲起來，頓時不敢說話了，連曉風也低下了頭。
楊雙雙卻不準備放過她。她把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放，整暇以待的看着曉風，“二丫，你覺得我對你怎麼樣？”
二丫是曉風原來的名字，她一聽自家姑娘如此稱呼，心裏不由惶惶，低聲道：“姑娘對我沒的說，我怕是交了幾輩子好運，才遇見這樣的主人家。”
楊雙雙聞言回道：“我在想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才縱得你什麼話都往外說，什麼事都瞞着我。”
曉風一下慌了神，帶着哭腔道：“姑娘……”見自家姑娘不說話，只看着她，曉風一臉驚怕，跪了下去，扯着她的裙角，露出哀求的神情。
連楊燕燕也來求情，“姐姐，你饒了她吧，都是我自作主張。”
楊雙雙道：“你以為你不用受罰嗎？你們兩個近日都消停些，在家好好抄寫經文。”
見她轉身要出去，楊燕燕急道：“姐姐，那寧府的事兒怎麼辦？”
楊雙雙轉頭道：“你放心，我有辦法。”
夜色微涼，立秋之後下了第一場雨，悉悉索索的，打在芭蕉上，梧桐木葉隨風而下，可謂一聲梧桐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
楊雙雙更夜未眠，聽着雨水點滴到了天明。她與小妹所說的辦法不是沒有，只是她總有些猶豫。
天色微亮的時候，她打定主意先見過周鴻再說。她喚了曉風幫她梳頭，又用粉蓋住眼下青黑。
一逕到了裕興典當行，卻只有掌柜在，見她過來，忙請進雅間，上了好茶點心，詢問：“姑娘，今個兒過來有什麼吩咐嗎？”
楊雙雙回道：“我想見見周大哥。”
正說著話，卻聽外頭一個聲音道：“就想着見你周大哥嗎？”楊雙雙回頭看見吳威帶着幾分笑站在門口，便笑道：“自然也想見吳大哥。”見吳威來了，掌柜忙道了聲有事吩咐便自行退下了。
楊雙雙幫他倒了杯茶，吳威伸了左手來接，她不免多關注了他右手幾眼，他手掌上纏着紗布，食指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扳指，顏色是暗紅的，像是瑪瑙的，紋路像是雙魚對吻一般，她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吳威笑道，“不小心傷到了，不妨事。”見楊雙雙的目光在扳指上，笑道：“怎麼樣，好看嗎？”
楊雙雙笑道：“造型倒是奇特。”
吳威解釋，“這是我兄弟少鴻讓匠人設計的，是個信物。”
楊雙雙奇道，“什麼信物？”
吳威笑而不語，“想你今次來，是為了賈珍要求娶你一事吧？”
楊雙雙見他不說，也猜出和天網有關，她點了點頭，“是啊，想是你們也得了消息，可真令人頭疼。”
吳威點頭稱是，“原來我們都已經計劃好了，還好你提醒了一句，你怎麼知道賢德妃的事兒？”
她正要答話，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噤了聲，腳步聲直抵雅室，周鴻推開了門，信步走了進來。
楊雙雙輕咳了聲，知周鴻素來機敏，早就想好說辭，此時悠然道：“我父親如今在禮部做事，冊封一事雖是隱秘，總瞞不過這些底下擬名號的。”
吳威和周鴻打了聲招呼，又道：“這事兒偏生不巧，若不是橫生枝節，只怕如今也沒有此等憂患了。”
周鴻看向雙雙，“可有法子？”
楊雙雙微微點頭，“法子不是沒有。”
周鴻一曬，“嫁給那個姓薛的？”
楊雙雙神色不滿，“你在我家也安插了人？”
周鴻搖頭，“不過是見你家小妹與他傳信，說起此事。”
楊雙雙埋怨了小妹一句，“不知輕重的丫頭。”
周鴻悠悠喝了一口茶，“送你一條信息，你家小妹和那個姓薛的近幾年交往甚密，不說書信，就是自打薛家上京以來，私下也會面過三次了。”
這一下石破天驚，吳威正幫楊雙雙倒茶，她一下驚得茶杯都打翻了，茶水撒了一地，連他那隻受傷的右手都撒了些滾燙的茶水。
楊雙雙忙扯出帕子，邊幫吳威擦手，邊問周鴻，“你說什麼？”
周鴻添油加火，“就是你去信金陵那時候開始。”
楊雙雙昨夜熄下去的火，一下冒出來，甚覺只罰抄經，實在過於仁慈，一時又想起薛蟠，送她玉蟬，卻還對燕燕勾勾搭搭，更加火冒三丈。
吳威用帕子擦了擦手，見沒殃及傷口，忙勸解道：“兩位小祖宗，如今火燒眉毛了，你們倒是說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