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八姨奶奶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舒苒對姚家興有着天然的信任,彷彿只要是他說的,就定不會有錯,她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姚家興替她將被褥拉高些,柏哥兒在他懷裏有些不安生的扭動着小身體,想來是正在退燒,他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姚家興趕忙將裹着他的包被掀開一些,讓他稍微透透風。
小傢伙果然是熱了,包被一拿開他就不動彈了,吸吮着粉嫩的小嘴巴,又甜甜的睡了過去。
姚家興輕輕拍拍他的背,他想讓小傢伙睡得更沉一些,抬頭就看見舒苒安然的睡顏,她的呼吸綿長,不過幾息的功夫就睡著了,想來也是累極了,她那巴掌大的小臉也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姚家興看的有些心疼。
他默默發誓,待回了京城,一定要將她養的圓潤一些,正想的出神,馬車的頂棚傳來噼噼啪啪的雨聲。
外邊的車夫壓着聲音說道:“老爺,外邊兒下起雨夾雪了,雪花似鵝毛一樣滾落下來,估摸着一會兒路面上就會有積雪,我們必須快些找到客棧才行。”
姚家興將柏哥兒放到舒苒身旁,替娘倆蓋好被子,弓着身子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掀開車簾的時候生怕寒風驚擾到母子倆,特意用身體擋住。
他抬頭望天,瞧見天上的雪翻滾着落下來,一團一團的瞧着甚是嚇人,抿着嘴唇嚴肅的說道:“按照既定的路線加快速度,務必要快些到達。”
車夫哎了一聲,揚起馬鞭重重的抽在馬背上,馬兒吃痛,飛快的跑了起來,第一輛馬車加快速度,後面的也趕緊跟上,一時間只聽得馬蹄疾馳的噠噠聲。
舒苒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喊她,掙扎着睜開雙眼,瞧見眼前的姚家興,啞着嗓子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姚家興摸摸她的額頭,見她體溫正常,心裏也放鬆不少,輕聲說道:“咱們到客棧了,快些起來將衣裳穿好。”
舒苒一驚,高興的坐起身,下意識的要掀帘子往外面瞧,姚家興趕忙按住她的手,“外面風雪交加,你若是不穿暖點受了涼就糟糕了。”
舒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轉過頭瞧見兒子睜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她,忍不住側身在他小臉上嘬了一口,柏哥兒臉上的溫度正常,舒苒又與他貼着額頭感受了一下。
“柏哥兒也退燒了,咱們總算是熬過去了。”
舒苒心裏有些感慨,眼眶裏也蓄滿了眼淚,想起她心裏有多后怕,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姚家興不會說什麼寬慰暖心的話,只是緊緊的將她手握住,想要給與她堅強的力量。
良久才有些歉疚的說道:“與我在一起,只怕提心弔膽的日子不會少,我也不知這是不是害了你。”
這個男人臉上滿是茫然,舒苒心裏一堵,她毫不猶豫堅定的說道:
“咱們沒有後退的路,一開始魏王就已經替我們做了選擇,由不得我們退縮,我們身後還有孩子,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前進,這本就不是你的錯,不必因此感到內疚,真要是出事了,你也是我們命該如此,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夫妻不就是這般嘛,互相扶持互相鼓勵,攙扶着走完人生路,有多少艱難險阻終究會跨過去的。
姚家興聞言釋然一笑,“你說的對,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咱們先下馬車。”
收拾好心情,邊說他邊將厚厚斗篷蓋在舒苒身上,然後將柏哥兒抱進懷裏,用大氅將他圍住,生怕他吹了風。
一掀開車簾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舒苒打了一個冷顫,這天是真的能凍死人了,踩在地上的積雪已經沒過鞋子到腳踝處了,幸虧他們找到了客棧。
舒苒看着馬車頂棚的厚厚的積雪,提醒道:“一會兒安頓好,要把積雪清除掉,我擔心把馬車壓垮了。”
姚家興點點頭,“你莫要擔心,我心裏都有數,咱們先進去。”
正好寧姐兒姐妹倆也走過來了,昕姐兒被一個僕婦抱在懷裏,她也有些蔫蔫兒的,不是很有精神的模樣。
舒苒摸摸她的臉安慰兩句,然後牽過寧姐兒的手,感受她手上的溫度,寧姐兒笑着說:“娘不用擔心,我不冷的,一會兒咱們去客棧給手爐裝上碳。”
舒苒點點頭,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了客棧,這樣的天氣若不是出遠門沒辦法,大抵是不會有人出來的。
那掌柜的瞧見他們這一大群人很是高興,笑着說到:“幸虧幾位客官趕在天黑前到了我們客棧,不然今晚可就難熬了,這雪一時半會兒可停不了。”
謝東來知道自家老爺太太的性子,趕忙機靈的上前與他周旋,舒苒則是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這附近也就這一家客棧,他們沒有其他選擇,好在謝東來會來事兒,連哄帶嚇的讓那掌柜的不敢坐地起價,談好價錢,趕緊給他們安排房間。
天冷,也沒什麼好挑剔的,直接將三樓的所有客房都包了下來,主子們住中間的,伺候的婢女僕婦住兩邊,最外側讓護衛們守着,整個三樓的進出口都安排人值守,上樓梯的動靜挺大,讓已經入住的客人好奇的伸出頭來看。
這一看,倒是巧了,還真碰上熟人了,當青姨娘不經意的探出頭,正好與姚家興看個正着,她好似觸電了一般,驚喜萬分的喊道:“老爺,是您嗎?您是來接婢妾的嗎?”
這熟悉的聲音讓舒苒眉頭一皺,尋着聲音望去,那張熟悉的臉映入眼帘,可不就是青姨娘嘛,她有些反感的抿了抿唇,雖知道她與姚家興沒有任何關係,可還是不樂意看見她歪纏的模樣,那眼睛跟帶了鉤子似的,恨不得狠狠吸在姚家興的身上。
舒苒不得不出聲說道:“倒是巧了,聽聞青姨娘再嫁,跟了位做絲綢生意的大商人走了,怎麼又會在此地落腳呢?”
青姨娘那顆激蕩不已的心總算是清醒了過來,她對舒苒有着本能的敬畏之心,雖對她恨的牙痒痒,卻不敢做什麼,大概源於身份上的壓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