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暴風從清澈的水裏一躍而出,臉上的神色也是越發的緊張和憂慮。
暴風抖了抖身子,原本沾在海軍服上的水滴盡數滴落,沒有一滴留存在她的身上。
站在岸邊,暴風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撫了撫長到齊腰的青草,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愛憐。
是的,暴風現在正處於一片草原和大海的交界處,兩邊接壤的地方既沒有海灘,也沒有任何海邊植物,就像是直接將一片內陸草原切下一塊后填上了海洋。但二者的交界處卻生長着一棵直衝藍天的巨大樹木。
黑色,藍色的樹榦像麻繩一樣扭曲在了一起使得整棵樹歪歪扭扭,造型奇特;同樣扭曲的還有樹根,上百根醜陋的樹根瘋狂糾纏在了一起,一部分盤曲扎在了陸地上,另一部分則深入海底。樹根,樹榦上不停閃爍着藍色和黑色,甚至紅色的光芒,讓整棵樹與周圍環境顯得更加撕裂。
這裏正是暴風“神性之樹”生長的地方。
暴風抬頭看了看“天”,“天”上並沒有類似於“太陽”這種發光物體,但整個地方卻明媚非常,甚至還有一點暖和。整個“天”都藍的出奇,像是將一罐天藍色的染料傾倒在了純潔的白布上。
然而,暴風看到這幅情景后並沒有高興,反而臉色陰沉了下去。
“原本可不是這樣……”暴風緩緩的吐出一句話,眼神恍惚了一下,好像又回到了自己曾經身為“霧槍騎士團”中的“處理者”時,這裏的景象。
“霧槍騎士團”的成員現在多為普通百姓,使用巨大的“霧槍”這一標配武器作戰。通過名字便可得知,“霧槍”必須由一種獨特的“濃霧”驅動。“霧槍騎士團”成員的“神性之樹”每次成長都會增加“濃霧”的濃度,並且,“濃霧”可加強成員身體素質,可糾纏在“霧槍”上以增強“霧槍”的攻擊力,擁有特殊的關於“濃霧”的技能,但每次使用會降低“濃霧”的濃度。因此,每名“霧槍騎士團”成員的“神性之樹”的生長區都存在着大量的“濃霧”以應對各種挑戰,整個生長區也由此霧蒙蒙的一片,絕不會出現類似於萬里無雲之類的情況。
但現在,暴風體內的生長區,卻出現了這本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暴風恨恨地瞪了一眼她的“神性之樹”。
原本,暴風體內的“神性之樹”只有一株,但自從移入了艦體核心后,一切都迅速變樣。
開始,大陸撕裂,一片本不應存在的大海不知什麼時候填滿了這裏。
隨後,另一顆“樹種”快速發芽,不消片刻便擠佔了大量“霧樹”的養料,“霧樹”從此長勢緩慢,致使暴風關於“霧槍”的樹種成長了四次便再無精進;同樣的,由於養分不足,暴風關於“戰艦”的樹種只成長了三次。
暴風很快便發現了異常並彙報給了共和國研究院——也就是她誕生的地方。
當研究團隊重視起這一問題時,“先驅騎士”都已誕生五位了。
由於憑空多出了一個樹種,除卻后誕生的“康加”和“利特托涅”,“先驅騎士”的艦娘們都因身體內兩大樹種為爭奪養分爆發的衝突而痛苦異常,大量的養分被擠占導致的養分不足使得她們的戰鬥能力並不強悍,原本第一個誕生的艦娘“暴風”也很快因為戰力不足而近乎被“康加”所替代。
暴風再次掃視了一遍自己的“神性之樹”,冷冷地哼了一聲后扭頭離開了這裏。
…………
黑暗。
這是庫圖佐夫的第一反應。
門上嗡嗡的風扇聲吵的令人心煩,但也只有它在交替過程中從外界滲透出的光亮才會讓庫圖佐夫內心安穩一點。
沒過一會兒,頭頂上的燈管瞬間爆發出的刺眼白光讓庫圖佐夫不得不眯上眼睛,不用感覺,庫圖佐夫就已知道有人坐到了她的對面。
“索菲婭同志……有段時間沒見面了。”
冰冷,甚至無情的聲音緩緩響起,庫圖佐夫立刻知道了對面的人是誰。
“維列休克同志,確實有段時間沒見了。”
維列休克沒有理會庫圖佐夫那略帶諷刺地問候,他將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放在桌上,扶了一下眼鏡后直截了當的問道:
“索菲婭同志,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會被送到這裏,所以,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別想着敷衍。”
庫圖佐夫快速掃視了一眼維列休克身後的監視器,鬼知道後面有多少人在密切關注這裏的情況。
“我會的,維列休克同志。”
“三月四日,你與艦隊擊退敵艦隊后,是否在敵撤退過程中打擊了敵人?”
“否。”
“請解釋,這可是思想上的錯誤,任何解釋不通的理由都會讓你極有可能犯下叛國的罪行。”
“彈藥問題,”庫圖佐夫回答道,“攔截敵方艦隊的行動過於倉促,彈藥攜帶量嚴重不足,無法對敵在撤退過程中給予足夠的殺傷。”
維列休克皺了皺眉,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庫圖佐夫,張嘴還待在問,右手手環上閃了閃綠色的光芒。
見狀,維列休克只得將到嘴的質問咽了下去,冷冷地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剛發生在幾天前的戰鬥,你一定還印象深刻,現在,我問你,你明知敵旗艦會重創‘革命老兵’,為何不替她擋下攻擊?”
庫圖佐夫啞然失笑,她只得說:“這事確實是我有錯在先,但我並不認為我擋得住那一下維列休克同志,如果替‘革命老兵’擋槍是義務的話,我寧願接受你的思想檢查。”
維列休克停住了筆,看了看手環,他嘆息一聲,說道:“好了庫圖佐夫同志,你的演戲差點騙到我了。”
聽到這句話,庫圖佐夫也是立刻放鬆下來,她伸展了一下腰肢,滿意的呼出一口氣:“要不是任務,我才不會說出這種反革命的話呢。”
“唔庫圖佐夫,”維列休克用手捏住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會兒才說,“你的鬼話可信度還行,但騙住叛徒可能還欠些火候,你恐怕還得在練習練習了。”
“哈,行,”庫圖佐夫答應道,“不過,叛徒是誰還是沒有什麼眉目嗎?”
維列休克搖了搖頭,疲憊的說道:“沒有,叛徒隱藏的太深了,現在還只能將範圍確定在你的艦隊中。”
“嘖,‘凍原’的效率怎麼這麼低了,這可不是他們的風格。”
“他們想玩場大的,”維列休克解釋道,隨後他便不耐地揮了揮手,“契帕洛夫還在門外等你,恐怕你們倆姐妹態度得冷淡一點嘍。”
“唉,契帕洛夫她的演技我都沒料到,好的有點過頭了,”庫圖佐夫緩緩起身,“那麼下次見,維列休克同志。”
“但願下次見時是在慶功宴上,而不是還在這裏。”
“一定不會,維列休克同志。”
“那我便期待着了。”
門口站着的戰士打開了鐵門,庫圖佐夫剛跨了出去,一道寒光便掃在了她身上。
“契帕洛夫同志……”
冷着臉的契帕洛夫沒有與庫圖佐夫廢話,她直接說道:“扎哈羅娃元帥同志找你。”隨後別過了頭,補上了一句:
“由我來領頭帶你過去。”
聽完這話,庫圖佐夫心裏暗暗的笑出了聲,但她面部表情還是那副冷峻的模樣。
“既然如此,那便麻煩你了。”
契帕洛夫輕哼一聲,也不管庫圖佐夫跟沒跟過來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