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白霧的啟示
送走王玄策,秦正就叫人趕快上路,再不走可真要天黑了。
彩兒還是和秦正一起,嘰嘰喳喳不停的說話,說著說著就在秦正懷中沉沉的睡去。
秦正此刻也全無昨日來的彷徨。自從說了孫思邈在王屋山中採藥、讓王玄策親自去尋他之後,他就變了,他決定接受昨晚小灰的條件,哪怕是墮入輪迴,也在所不惜。
那他就要很忙很忙了,小灰的條件太苛刻了,但描述的未來也讓他心動不已。這次選擇,不是為了沒見過面的李秀寧,也不是為了剛剛結識的大哥王玄策,更不是為了自己,而是……
反正,他要憑藉自己多出來的一千多年的知識,開始折騰了,並且,能折騰到多大算多大!
行行復行行,一行人天黑時才到灞水碼頭,住進了鴻來客棧,聽說是秦瓊的朋友開的。
剛到門口,裏面就迎出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子,抱拳拱手道:“見過小少爺!見過秦大哥!秦二哥早有信來,我估摸着就這幾天了,不想今天貴客就到了。”
秦伯上前一步,也是拱手笑道:“吳乙兄有禮!在灞橋發生些事端,耽誤了行程,來遲了些。小公子,快來見過吳乙吳叔叔!“
秦正馬上上前回禮。秦叔父仗義那是有名的,就是自己還小,除了最親的幾位常到府上自己見過,其他的都是在傳說中和史料中聽說過。能在史料中有名有姓的人,哪一個不是能人志士?所以,他半點不敢怠慢。
寒暄已畢,延客入內,吳乙早已安排人熱好了酒菜。
看見小二給秦伯倒酒,秦正一頓,心說,有了!這就是錢來了!釀酒!這是穿越眾發財的絕招,更是農民黨結交權貴藉以傍身的法寶。
借口口渴,討了一點,剛一入喉,就噴了出去。我靠!穿越眾不騙穿越眾,這酒真特么難喝!
那,茶呢?
秦正看着自己面前食桌上的四個大碗,一碗燒雞,一碗燉菘菜,一碗雞雜燉豆腐,一碗鹹菜,心中又是一喜。他彷彿看見了無數條金色的溝渠,滿天下的黃金全順着跑到他的面前。
酒,茶,炒菜,這是秦正瞬間想到的發財大計。
酒宴開動,粟米飯,很硬,拉嗓子。撕下一隻雞腿,什麼味啊?發苦、發澀,像是用藥水煮過。趕緊喝口菜湯,也不行,也像是藥罐子沒洗就拿來燉了菜。
鹽!秦正默默的在剛剛的小計劃里,又加上了一條。可是昨晚上在叔父家裏吃的雖然也有這個味,但是清多了啊?是海鹽和湖鹽的區別?
看着身邊的小丫頭吃着同樣的飯菜,很香的樣子,秦正微微嘆了口氣,任重道遠啊!融入大唐,就要從改變小丫頭的生活質量開始!
回到了吳乙給他們留的跨院,進了房間后,秦正眼睛裏看什麼都不對了。硬梆梆的塌,矮矮的桌几,厚厚的熊皮墊子,一個架子裏堆着幾卷竹簡,地中間擺着一個黑乎乎的火盆,糊着紙的窗戶,他還看見榻上的正是自己在秦府里蓋的那張裘被。秦正這才知道,為什麼古人出遠門的時候行李多了——沒有公用的,想乾淨,那就都得自己帶上。
小丫頭在屋裏呆了一會,新鮮勁就過去了,拉着秦正的手要出去玩。
一路上的經歷,都是從沒出過府門的小丫頭所沒見過的。到了客棧后,睡足吃飽的小丫頭更是放飛了自我。
秦正無奈,只好喊來秦伯,叫上孫良和王琦、王景兄弟等幾個家將出門。來到客棧門口,正好看見吳乙,正在大門口向著大路張望。聽到幾人要隨便走走,也就說了聲好,就跟着幾人出門去了。
天擦黑了,太陽壓不住的寒氣就冒了出來,灞水碼頭這條商業街上就沒什麼人了,顯得很冷清。街兩邊的鋪子雖都是開着門的,可沒什麼客人。
秦正牽着小丫頭的小手,隨意踱進一間鋪子,是個山貨、乾果店,秦正一眼就看見了山楂。
好吧!自己說了,融入大唐,就要從改變小丫頭的生活質量開始!那就糖葫蘆吧。
秦正跟秦伯拿了幾文銅錢,買了些山楂,旁邊的彩兒皺皺小鼻子,咽了下口水,小聲說道:“彩兒不太喜歡山楂呢,太酸了。”說完又咽了一下口水。
秦正又看見這店裏還有糖霜,同樣買了一點。小丫頭看見,這回直樂得眉開眼笑:“哥哥,彩兒最愛吃糖呢,可是娘親不讓,這回好啦,嘻嘻,彩兒可以,可以,抱着,嗯,捧着糖霜吃啦。可是可是,糖霜好吃,就是太齁了呢。”
秦正笑笑,颳了一下彩兒的小鼻子,說道:“嗯,哥哥給你弄一個新吃法,就不那麼齁,也不會那麼酸了。不過,一次不可以多吃。”
彩兒乖巧的點點頭。
出門,又找到賣竹竿的地方買了一根竹竿,大家就往客棧走了,因為秦正實在熬不住小丫頭的追問了,嘴裏形容出的味道畢竟不如吃到的真實。
看見秦正有選擇性的買了幾個不相干的東西,吳乙雖覺怪異,但也沒說什麼。
回到客棧,因為一會要用到廚房,所以一行人就在大堂里圍着火盆坐下。秦正削好竹籤、洗凈之後,就坐了下來,等着主動要求洗山楂的小丫頭遞過來一個,就往簽子上穿一個。
火盆中木炭燒的辟叭作響,火上的陶罐口冒着白汽,秦正心中一動,這不就是機會嗎?就開口問道:“吳叔叔,你說,水罐里冒出的白汽去哪了?”
吳乙愕然,想了半晌也答不出來。
不等吳乙回答,秦正自顧說道:“開始我也不知道,後來發現幾乎有蓋蓋着的東西,打開蓋子都有水流下來。
吳乙想了一下,是這樣,那就是跑到蓋子上去了?但好像不對啊?
秦正接着道:“有一次我打開盛菜的蓋子,蓋子上流下的水濺到我手上,我舔了一下,你猜什麼味?”
“菜是鹹的,當然蓋子上流下的水也是鹹的。”旁邊的王琦突然接道。從開始秦正問的時候,他就開始思考了,可是居然一個也接不上來,這讓自詡有點格物天賦他覺得有點掛不住。
秦正說道:“是甜的,沒什麼味道。”
王琦臉一紅,心說這下丟人了,看來還非得找個菜盆試試。
秦正又問道:“那為什麼鹹菜湯,煮開了之後卻流出不鹹的水呢?”
大家靜默了。
秦正又追問了一句:“那酒呢?煮成白霧之後再變成水,是個什麼滋味?甜的?還是辣的?”
大家身軀齊齊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刻吳乙一拍大腿,反正這是客棧,有的是酒,要不,試試?
秦正不反對,不過說最好找個不打擾人的院子。
吳乙當先站起身,看了秦正一眼,就準備材料去了。王琦也跟在後邊,他要去拿工具,秦正說最好在裝酒的陶罐上邊鑿個口子,還要搬個大火盆。
秦正把小丫頭洗好的山楂三個一組,串了十來串。這東西不能多吃,可萬一小丫頭晚上想娘親哭鬧起來,這東西也能把她哄到天亮不是。
到了廚房,店小二燒火,秦正化了糖稀,好在簽子短,拿在手裏一滾一蘸,一個連在一起的三個晶瑩通透的山楂,就掛上了糖衣。
秦正把東西遞給小丫頭,彩兒的眼睛幾乎都冒出光來。紅艷艷的果子,包着油亮亮的外殼,在燈下反着微光,串在竹籤上,就像一個小葫蘆。
小丫頭伸出小舌頭,小小的舔了一下,立時眼睛就眯了,哇哇大叫:“真好吃,哇哇,真好吃,哥哥,哇哇哇……”
秦正彎下腰摟住小丫頭的身子,道:“嗯,好吃你就給它起個名吧?”
“糖葫蘆!”小丫頭張口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