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準備
秦正很忙。
他和師父、舅父商量后,把人都派出去了,時間不等人,再等下去,什麼都誤了,
先就是把秦伯派到登州。現在朝廷,應該說是徐元朗治下,在登州有個很不錯的海港,最大可以停泊他從李元手中買來的大海船。李元捎信來,說最晚下個月,船就到登州了。秦伯過去,就是要探探運送精鐵的水路,然後就留在登州了,在海港尋找些機會,能合作就合作,能新建碼頭,那是最好不過。
再一個就是邱福了。本來覺得報仇無望的他,又看到了一絲絲希望,他果斷化身為行走四方的和尚,聯絡舊友,走村串鄉,去做那世外的高人、濟世的活佛、救難的郎中去了。
孫良在師父謝科接到峨眉山的茶葉后,頓時就喜歡上了,正好就派到外邊去遍訪名山大川。秦正給他幾個地點,又分別講述了茶葉的炒制和發酵的方法,就歡天喜地的去了。
王琦除了在水頭村釀酒、蒸鹽之外,秦正還在水頭村建了一個樂器坊。他天天滿身酒氣、還滿身漿水的,在一片吱吱呀呀聲中過的很快樂。
小妖叔被師父謝科派去了河北,去找十叔。他在齊州酒館裏呆的早就膩味了,正想着出去活動,一聽去找十哥玩,還能殺人越貨,早就一蹦八尺高了。
洪嘯揚現在管着鐵場以外的所有礦山,看着每天東遊西逛的,實際上他最辛苦。白白的書生臉硬是晒成了煤球樣,可是個子卻長高了不少。
小叔秦正雖然名義上是老軍村村正,但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鐵場,不但要守着鍛造坊,他還要盯着秦正說的那些“大傢伙”。
舅父賈財坐鎮齊州,溝通消息,聯絡駐軍,以備不測之需。還有,就是在瑕丘再開一個賈家樓。把他搞出來的那些花里胡哨、看着好看卻花錢很多,並且不能吃、不能喝的東西大量銷售。
王景現在成了老軍村裏的總管。造紙坊、書坊,還有新建的肉品坊、肥皂坊什麼的,每天忙的腳不沾地。
嬸娘也不閑着,沒事就在小院裏練練功,她可不想在即將到來的大戲裏當個看客,做個閑人。自從那天讀信后,被秦正小小的要挾了一下后,她就發誓,要給秦正一點顏色看看。本夫人也是武藝高絕之人,瞞着老公跑出來怎麼了?終於不用在翼國公府里整日擺出一副溫文爾雅的面孔了,這日子,它不香嗎?混蛋小子,本夫人還想上陣殺敵呢。你看着,萬軍之中取那徐元朗的狗頭,還不一定是誰呢!
當然,最愜意的,非小丫頭彩兒莫屬。
此刻,她身下是個小躺椅,翹着個二郎腿,額頭上架着一副墨鏡,小手搖着一把摺扇,正閉着眼睛,悠哉游哉地。她身邊,還擺了一個小桌子,上邊是一盤乾果,還有一杯酸梅湯,一杯酸奶。小丫頭小手隨意的在盤子裏抓一把乾果,隨意的往嘴裏一丟。或者,隨意的摸到一個杯子,小小的抿上那麼一小口。興緻所至,那是想吃哪個吃哪個,想喝哪杯就喝哪杯。
師父最是清閑,就住在秦正的隔壁,不走了。
四月天,春意正濃。今天呢,春日正好,他就坐在太陽傘下邊,寫寫信,讀讀書,要不就是喝喝茶,罵罵人。
挨罵的就是秦正了。
這不剛剛回來,就被師父給喊住,門都沒進,就站在院子裏,雙手舉着兩個大石鎖,站在那兒,正向和師父回話呢:
“師父,這幾天陸陸續續買回來的豬、羊和大牲口,都已一律宰殺完了。精肉一部分送到了賈家樓,用硝石冷凍之法冷凍了起來。還有一小部分留在老軍村和礦場,給人們改善伙食。剩餘的,全部送進了肉品工坊,做成肉乾,對外銷售。
“板油和肥肉膘,也全部扯下來送進了肥皂坊,加工成肥皂,還產出了二十多箱香皂。
“下貨和血,也是每天都在肉品坊處理乾淨后燉熟,晒成血磚。前一批血磚,已經用水錘搗成粉末,大量摻進粟米和糯米煮成糊,這次總共灌模一千多個。已經晾曬好的,都已交給了二十叔邱福派來的人了。
“聽那人講,他們都是以前就跟着舅爺爺的老人。這回,二十叔可是發了狠了,現在手下已經召回了不下百人,用各種身份掩護,全都潛入到了兗州七縣的各里、各村。
“老軍村水廁所已經改造完了,都是沖水進坑的,徒兒在下邊接了個回型彎,保證不會反味。沼氣池也全部修好,還用水泥抹了幾遍,保證不漏。稻草、垃圾也加進去了,就是連接沼氣的銅管實在太浪費銅錢了。現在沼氣燈已經研究的差不多了,沼氣爐還不行,還得等些天。看來,我們想在敵占區大量建水廁所、弄沼氣,大量消耗馬草一事,恐怕得另想它途了。
“舅父來信后,鐵場鍛坊已打制了長槍一千枝,刀一千把。定製的鱗片鎧甲,因為打孔、穿孔太過繁難,每天只有幾百片,所以只能先做成輕甲,護住要害。現在都被秦奮保存在庫里,就等師父定奪。
“從流民中挑選出來的人,十六叔薛忠已經派人操練了。十六叔說,他準備帶着人到泰山縣,去看看那塊封地。
“玻璃也出爐了,可能溫度沒掌握好,成品率不高,只能磨出兩副老花鏡。倒是工藝品出了七隻成品,只有一隻長得像是七彩琉璃。
“十畝棉花試驗田今天全部犁好了,農家肥也播撒完畢,明天就能把棉籽播下去,以後老軍村的農戶就會圍起圍牆,日夜看守。
“還有……”
兩注香了,秦正雙手已經微微發抖,謝科才示意他放下石鎖。見秦正又乖乖的拿起了弓箭,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又開口道:“彩兒,音樂!”
一邊的小丫頭一激靈,飛快地丟下手裏的東西,抄起一邊的葫蘆似,毫無旋律、毫無美感的,胡吹了起來。
已經站好身形,拿起弓箭準備瞄準的秦正,耳朵里頓時嗡聲一片,好似鼓聲激越、好似刀槍齊鳴,又好似萬馬奔騰……
正在梅花樁上騰挪不定的嬸娘,卻差一點一腳踩空,回頭怒視了一眼。小丫頭伸手就把額頭上的墨鏡拉在眼睛上,小嘴一鼓,嘔啞嘲哳,殺伐之聲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