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雛形
真是要把人笑死。
要是沒人在場，此時的秦正一定會跳起來而不是憋着，憋得臉彤紅。
無巧不成書，可能就是這個了。秦正急需一個白鬍子老頭的時候，這老頭還真就有了。
那就是他進國公府前，老家的那個怪老頭。
從自己記事開始，就有怪老頭了，天天變着法的折磨他。他真的很恨他，娘親去世后，他就來了秦府，後來聽說怪老頭也死了。對，老頭就叫秦璃。呵呵，不錯不錯，老頭兒，總算是讓我報復一下了，擋箭牌，就你了。
嬸娘還在安慰着自己，好吧，既然被嬸娘誤會了，那就假裝悲傷一下吧！
過了好一會兒，秦正恢復了過來，說道：“吳叔叔，是小侄孟浪了。小侄在灞橋遇見一個書生，叫王玄策，雖是無束雞之力卻敢仗義執言，人雖貧苦卻極有見識，與小侄談的極為相合。為了幫他解困，又怕他推辭，小侄就拜了這個大哥。還和他合作一首送別詩，因小侄筆力不濟，所以大哥就書寫粘貼了出去，其它小侄就一概不知了。”
“那天之涯？”胡列問道。
“小侄老家時認識的一個怪老頭說的。”秦正趁着熱乎就把怪老頭端了出來。
“正兒，切莫胡說八道！”嬸娘斥道。
說完，嬸娘轉過身對着眾人說道：“正兒自小孤苦，進秦府前一直在老家，多虧這老人家教導，才有如此模樣。對了，老人家叫秦璃。”
隋末唐初，天下未定，李家王朝只是佔據了前隋一半都不到的領土。還有很多地方是以世家門閥馬首是瞻，對朝廷是陽奉陰違，聽詔不聽宣。很多忠耿的前朝遺老基本上都散落民間，根本不給連皇室血統都沒有的李家的面子，更有甚者拿李淵出身說事，認為李家根本就是個外族，所以，朝廷對地方的控制力極為有限。
山東，華夏文化的精粹之地，本就異人奇士極多，所以，有幾個極為詭異的老儒生也不奇怪，大家都沒把這從未聽說過的秦璃放在心上。倒是胡列口誦了長亭外后，引起大家的一致稱讚。裏面雖深隱着些許孤獨傷感，但畢竟是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合成的，那多半就是王玄策的有感而發了。
不過，謝科深深的看了秦正一眼，卻把個暗自得意的秦正嚇了一跳。
“那老爺爺還說了什麼？”胡列問道。
秦正說道：“那怪老……”
“嗯？”嬸娘皺起了眉毛。
秦正：“哦，那老頭……”
“哼！”嬸娘重重一哼。
“那老爺爺說，”看看嬸娘臉色，秦正只好乖一點了：“天之涯島之南不知幾萬里，還有一片大陸，傳說那裏到處都是丁香、肉桂、胡椒豆蔻等香料，無人採收。還有沉香、檀香也是處處可見，甚至還能撿到天然的龍涎香呢。”
啊？！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
秦正見胡列眼神放光，心想，這根刺是扎得夠深了，但砸釘子哪有不回彎的，再給你來一下狠的：“怪老……哦，叫習慣了，秦爺爺還說一個更奇怪的事呢。在交趾國附近有個更小的小國，叫占城。占城農民根本不用種地，地裏邊一年四季自己長稻穀，根本吃不完。”
一下子，大家安靜了下來。沒見識的，聽了這話就當是做夢了，呵呵了，地上還自己長莊稼。有見識的在想，南方天氣熱，莊稼都一年兩收，甚至還有一波菜。再往南呢？糧食多的吃不完，那誰還收它？爛在地里的莊稼自會長出新的莊稼。
而胡列就是個有見識的人。當即說道：“我下月就有一船海貨到杭州，出了這批貨，正好採辦點當地貨物，那時候季風也快到了，我就去廣州，再往西找找。”
秦正就道：“畢竟是傳說中的事，誰當的准呢？但要是真有這樣的國家，只要能裝回一船種子，可就夠吳叔叔封侯的啦！”
提到封侯，胡列身體都顫抖了。當朝皇帝封賞雖亂，但大唐非軍功和巨大貢獻是不得封侯的。他這樣的商賈，在士農工商中是最下一等的，要想封侯，怕是要在前面再加上個特別倆字才行，而這個能自己長出新莊稼的種子，是不是就很特別了？
胡列一拍胸脯，當即道：“好，那就借小少爺吉言，我胡列一定跑上這一趟！”
秦正好像打開了話匣子，又道：“對了，我小時候怪……秦爺爺給我泡一種樹葉，聽他說也叫茶，清明前採摘的最好。那樹葉茶，茶湯琥珀色，棕紅明亮，喝着有澀中帶甜、唇齒生津的感覺。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像現在煮茶這樣程序繁複，也不需煮茶的許多伴料，更無需蒸煮，開水沖泡即可。”
謝科辭官后，有時也遍訪名山，見過不少奇人，樹葉茶自是見過。但感覺確實一般，有股子生樹葉子的特有苦澀。現在一經秦正提醒，似乎想起在武夷山中，喝過一個老道的茶，貌似和秦正所說接近。就道：“為師好像在武夷山見過這種喝法的茶，要來何用？”
秦正訕訕道：“徒兒自小喝它長大，對嗓子極好。”
呵呵！一聽秦正要拿來治病，謝科豪氣頓生，道：“那為師就修書一封，管他路途遙遠、山高水長，定為正兒討回一些。”
秦正立刻拜謝，說道：“多謝師父，最好讓他用慢火烘培，陰涼幾日。哦，我爺爺就是這麼做的。”
這一番交談下來，最後倒是小小的秦正做了主角，話風新奇，每每有驚人之語，還不時有秦爺爺佐證，眾人不疑有他。剛見到這孩子時，就是覺得他太沉穩，不像個八歲的小孩。但和他接觸之後，就被時不時跑出來的新語法所吸引，也不覺有什麼特別難接受了。至於他學識有點駁雜，嗨！誰讓人家有個神仙般的爺爺呢！
秦正心裏盤算，這酒自是交給嬸娘和吳乙了，鹽和茶算是託付給了謝叔父，炒菜要到濟州尋機會，意外之喜竟是胡列的海商和一年三熟的占城稻有了希望，最興奮的，莫過於終於給自己弄了個白鬍子老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