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公子美如玉 紅月上柳梢
隻身起床,洗漱一番,才發現還穿着昨日那人的衣袍,這寬鬆的樣子,也不適合出去用膳吧。
好吧,她找了一把剪刀,又問僧人要了針線,女工方面,她有些蹩腳,不過,改造一個衣袍而已,相像着就可以完工。
一刻鐘后,一身暗黃衣袍妥妥地貼在身上,雖然顏色素淡了些,可更稱得她皮膚白皙,身材婀娜,三千青絲披肩,宛如清水芙蓉。
她記得上次她去豐都時,問了孟婆一個問題:
“世間心愿未了者多也,為何偏偏自己喝孟婆湯就無用?”
“因為那個千古訛傳?”
孟婆看了看她的臉蛋,嘆了一口氣道:
“因為眾人都說你是紅顏禍水,這萬世之唾沫,還不把你淹死了。”
“可有解法?”
她諂媚地揉捏孟婆的肩膀,又遞上了許多的玉器。
“還他一個江山。”
“還他江山?我就一個弱女子…”
“你弱嗎?討要了多少寒力了?”
孟婆打斷了她的話,白了她一眼。
“可我找不到他。是不是命運之神故意為之?”
“是吧,不讓你受點苦痛,世人也意難平不是?”
“我是被那個女人陷害的,你們不能不講理呀!”
“那你對世人解釋去呀?”
“你幫幫我,好不好?”
“世世燒香祈福,多做善事,再看機緣吧。”
孟婆看着天上一輪紅月,目光深邃。
她很聽話,果然世世燒香,不過做善事嘛,也算不上,不過就是有些嫉惡如仇罷了。
一邊想着,一邊走到外面,凈泉寺名為凈泉寺,寺廟裏面,果然有一處清泉,水溫冬暖夏涼,裏面水草青青,就是缺少了游魚,再看看四周,樹木參天,曲徑通幽,亭台水榭,卻沒有花卉。
言奚總覺得少了一些靈性。
既然要在此駐留數月,她一定得按自己的心意裝點裝點。
來到膳房,住持心細,單獨給她安置一處,倒沒有和眾僧接觸。
“沈姑娘,你覺得這裏如何?”
膳后,住持師父單獨留下了言奚。
“很好,環境清幽,山美,水美…”
她躬身施禮,本來想說人美,怕住持立即拿着禪杖將她趕了出去,於是省略了後面。
“那人呢?”
“嗯?……”
言奚懷疑自己誤聽,腦中無數個圈圈…
抬眸去看,只見住持端着一碗茶,輕輕啜了一口,表現得很是漫不經心。
套路,一定是想套路!
故意問這個問題,就是想看看她的言行是否有越禮之處,言奚才不要上當。
她思量數秒,溫聲回道:
“這裏,言奚只看到了菩提樹,明鏡台,還有這滿山禪意。”
言奚自覺回答不錯。就像學生告訴老師,我愛學習,我愛讀書,這永遠不會錯。
誰知住持並沒有露出意料之中的笑意,而是沉吟半晌,還有些嚴肅的表情。
“你身子柔弱,可以多去找空愨,那處靈泉,可以強身健體。”
住持不說還沒有留意,這一說,言奚還真覺得今日似乎沒有怎麼咳嗽。
難不成還真有效果?
“這?怕不合適,畢竟男女有別。”
她故作推辭,表現得很是矜持。
“出家人,不分男女。”
住持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皇上也是給了他旨意,總是要做些什麼的。
萬一前太子這榆木疙瘩開竅了,這大齊才有可能和大魏抗衡。
天下蒼生之福,不得不重視啊。
雖然,他真的不覺得皇上有眼力。
這個胤愨,可不是像皇上那樣,好色荒淫的。
“哦。”
言奚悶聲回應,畢竟還摸不來對方真實意圖。
“你去吧。”
“是。”
走到外面,言奚深吸了一口氣,這緊張的談話氛圍,總算結束了。
這時,她看到外面,空言那個臭和尚,正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整齊地放着她的衣裙,她高興地走了過去。
剛準備去拿,被對方閃了個空。
“師父問你,何時離開?”
“……”言奚不想和他廢話。
“想要美色勾引,死了心吧。”
空言空語,前太子胤愨的貼身侍衛,對其主子忠心耿耿,凡事,以主子心意為先。
“住持大人…”
“咳咳…”
言奚本想拉出住持大人幫着撐腰,誰知話還沒有說完,就傳來了住持大人的乾咳。
她連忙閉嘴了。
“那個,把衣裳給施主,不得無禮!”
住持大人並沒有接住言奚的話,而是轉而命令道。
而且還稱她為施主,這又是何意?言奚自小沉默寡言,但善於察言觀色,雖然寥寥數語,她已經猜出住持大師並不想提適才勸她去靈泉之事。
言奚哪裏知道,那個前太子胤愨,假如知道她是皇上派來的,一定會動了殺念。
“是。”
那個空言,也沒有聽出何異樣,只能將衣服還給言奚。
言奚抱了衣裳,轉身離開。
不過,這帶着檀香的衣袍,她更喜歡,穿着更顯素靜,若是盤起頭髮,戴上僧帽,就可以變成小尼了。
小尼?
她忽然想到雲霽山上還有一個無塵庵,這既然來了,何不去看看妙清?
無塵庵那裏可是花香鳥語,她剛好討要一些種子過來,再抓幾條小魚,多好。
這樣想着,她收拾收拾,悄悄溜出了門。
山路十八彎,又經過一番陡峭的山路,言奚走走停停,權當欣賞這旖旎山景了。
約么兩個時辰后,她才來到無塵庵,裏面亦古木參天,鐘聲滌盪。
與凈泉寺不同,這裏由於距離山下較近,香客絡繹,熱鬧許多,進到裏面,香火很盛,滿庵里,都是香燭的氣味。
言奚走到一處相對僻靜一些的大殿,看到一個妙齡少女,一身海清長袍,頭戴海清僧帽,正敲着木魚,閉着眼睛,煞有介事。清秀的五官,還帶着稚嫩的氣息。
言奚如一般香客,跪在菩薩面前,磕頭作揖。
“六姑娘不是求姻緣吧?”
溫潤清圓的嗓音,言奚沒有抬頭,就聽到了妙清取笑的聲音。
“又打趣我!”
“走,去我那裏,最近收藏了幾副閻立本真作,一塊研磨研磨。”
妙清說完,就拉住言奚的手向自己禪房走去。
“你怎麼知道是我?”
言奚一邊走,一邊有些好奇,自己這一身裝扮,適才又跪在香墊上,連頭可是沒有抬呢。
“因為…你的味道。”
“啥味道?”
“如幽蘭之香氣,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嗎?”
“有嗎?”
言奚邊走邊聞,妙清在一旁抿嘴輕笑。
““咦?你這衣袍?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