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期限
王管家所住房子的後院臨山體，像個口袋，十幾丈高的山壁，成了自然的圍牆，還種了一圈竹子，院落中還有幾條交叉的小石子路。
這天大頭尿急就到後院去撒尿，不經意間扭頭看的時候，陽光照過來，忽見那片竹子中像是有什麼閃閃發亮，他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個銅門環，有道石門，像是對開的，伸手上去推了推，非常沉重，根本推不動。
於是又跑到前面叫張小七跟他一起去看。
兩人沿着小石子路走到石壁下，看着那寬可容兩人并行的的石門，像是很久沒人動過了，地上有沒有腳印，還長有青苔，難道這石門後有下山的路？或者是有王老怪的什麼秘密？
猜測了一陣，於是兩個人合力上去推了推，石門仍舊是紋絲不動，照理說兩人修鍊過一些功法，大頭更是有膀子力氣，又試了幾次，各種拉拽，兩人這才放棄，但是周圍沒找到鎖孔，機關什麼的他們也不懂，最後也不知道如何打開石門，只能回到前院繼續修鍊。
張小七又有些憂心忡忡了：”這王老怪的秘密太多，我們這兩個小毛孩兒該怎麼從他手裏保住小命兒呢？“
“是啊。“大頭雖然不知道怎麼安慰小七，自己腦子也笨，嘆口氣道：“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人自有天命吧。”
“你哪學的這句話？”
“逃難時我爺爺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兩個人大眼兒瞪小眼兒的又是一陣惆悵。
還是按時練氣打坐，大頭這兩個月的精氣再次練滿，已經到了第二層，只是還沒有突破，雖然變得瘦了點，但精氣神還是挺足，也可能是最近的人蔘和其他藥材吃了不少的緣故。
研究那塊青色寶石的進度也沒有停下，白天是不敢拿出來的，後山偶爾有人來拿葯，只能到晚上或者夜深人靜的時候。
院子裏的藥材很多，也有花草，他們就開始進行各種試驗。
首先必須用木盆泡水，用其他的石盆和銅盆，玉盆沒有，泡出來的水效果很小，有的只能將那些乾草葯恢復成原來成熟的樣子，甚至有的只是被泡發了，而且不到兩天就會出綠毛腐敗，這也可能是某種副作用吧。
其次是水，山後有口井，山邊有條小溪，竹林中有露水，他們都挨個試了一遍，效果最好的還是雨水，山泉水、井水、露水也能將這些藥材干返回到原來青熟的樣子，但是只能維持五天左右，然後也快速腐敗，只有雨水能將藥材的年限提高，但是提高多少是不確定的。
他們用指頭粗的人蔘試了幾次，有的能提升到百年左右，有的只提升到二三十年，多少都能提升十年以上。
最後是時間，青石放在水中同時泡藥材和只泡青石，然後用水泡藥材所產生的效果幾乎等同，也就是說青石的返生作用有限，像是有間隔。
木盆、雨水、石頭，半個時辰，是最好的幾個條件，青石用過一次就會有三到六個時辰不能再用。
他們還試了用這些泡過石頭的水去澆院子裏的那些正在生長的花草和藥材小苗兒，滲進土裏之後幾乎毫無作用，但是將那些青苗放在木盆里之後，一兩天內竟然就能開花結果。
所以木盆或者帶木頭的東西是必不可少的，有水或者用土效果都差不多。
張小七將這些他們半個多月來得到的青石需要激發的條件，都記錄在竹片上。
當然為了防止王老怪看到，挖了坑用油紙包着，埋在竹林中，做好了標記。
因為離着王管家這次回來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兩個人又變得緊張起來，也不敢再去擺弄石頭了。
認識字的好處就是張小七將王管家傳授的那些口訣，全部都找了一些草紙記錄下來，反覆地閱讀和領悟，他還去書房中翻看了那些道家的養生書，發現其中講的一些東西有相通之處，於是便自己將幾種練氣的關鍵方法，嘗試着結合修鍊，讓凝聚的精氣在體內運行周天，結果發現還不錯，精神也好了許多。
這天中午，他再次按照稍微總結了的修鍊口訣打坐，那股出自丹田的精氣在全身流轉了六次之後，全部回到丹田之中，凝聚成一團，那一團熱量漸漸縮小，感覺像是拳頭握緊一般，忽然腦海中就像有道牆被打破了感覺，自己也跟着進入了一種朦朧狀態，腦中像是有團淡金色的光團出現。
“神識！”這是張小七第一個想到的詞，他在道家的經典上看過，很多時候當某些修鍊者進入精神高度集中狀態的時候，可以將心神凝聚，用於內觀自己身體的變化，這也可能就是王老怪說的第三層，練氣化神吧。
只是張小七的這一團神識還非常的弱，似有似無地出現在腦海，還沒等他高興片刻，就從這種狀態中出離，那團神識也消失不見，他只能睜開眼，無奈的吐出一口濁氣。
這也算是到第三層了吧？王老怪看着自己那狂熱的眼神，再次出現在張小七的腦海中。
王管家為什麼上次沒有吸取他的精氣？還催促他要趕緊突破三層練氣境？明明自己修鍊的要比大頭好，這就像一個等着續命的人，不可能放着更好的葯不用，而去選擇差點的？那麼如果自己突破了第三層的話，王老怪必然是另有所圖，可能是比續命更重要？暫時想不通，他也就不再想這個問題了，就像大頭說的走一步看一步，再做打算吧。
半個月後，王管家還是按時出現在了聽風谷，只不過這次他帶上了面罩和斗笠。
張小七和大頭從身形和衣着還是判斷出來這個疾步如飛走來的人，就是他們暗罵的王老怪。
等到他坐在正屋，顯示倒水喝了杯茶，喘了口氣，這才摘下面罩。
張小七和大頭也被嚇了一跳，發現王老怪的面容這次蒼老了許多，頭髮也白了大片，臉上的皺紋更多，還出現了一些刀疤，比上次他回來的時候看上去更老，像五十多歲的老頭兒模樣。
也比上次更虛弱，這可能跟他吸收大頭的精氣有一些關係。
張小七和大頭低頭站在旁邊也不敢問，偷眼觀看，連大氣都不敢喘，不知道這個陰晴不定的師父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只聽見他冷哼一聲，對着大頭招了招手。
大頭眼中滿是驚恐，慢慢地挪了過去，不成想王老怪身形彈起，像是餓虎不食一般，一隻手掐住大頭的胳膊一扭，另一隻手很快就放在了他的丹田之上，蒼白的臉上毫無表情，接着就聽到了大頭痛苦求饒的聲音。
可是王老怪哪會管這些，隱隱的也看見他手上像是有氣息流動，從大頭的丹田中抽離出來，然後進入他的手掌。
“你...”張小七還想上去幫忙，可是一腳就被王老怪踹出去了一丈遠，疼得站不起身。
眼看着大頭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兩口茶的功夫就已經雙眼皮打架，癱軟在地了，這時候王管家才滿意地鬆開他，“呵，沒想到這傻小子也到了二層，原本對他也不抱太大希望，只是能當個替補，看來還是能好好利用一下的。”
這時只見王管家的臉色開始漸漸好轉，原本五十多歲的老頭模樣漸漸地開始變年輕，臉上的皺紋也開始肉眼可見地變平整，甚至那原來的刀疤竟然在眨眼間就消失了，這也許就是他修鍊的某種功法的作用？
一盞茶的時間，王老怪又恢復了三十多歲的樣貌，張小七爬起身去扶大頭。
這時的大頭手軟腳軟，真的像灘泥般，雖然手腳沒斷，卻使不出一點兒力氣，和上山時他背過的那個被罰餓了兩天的小奴當時情況是一樣的，這樣來幾次，恐怕大頭也命不長了。
“哼，兄弟情深這一套，我年輕的時候也經歷過，後來呢？還不是背後捅刀子。”王管家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眼神中的惡毒一閃而過，繼續喝着茶，不屑的看着小七，悠閑的道：“別怪為師沒提醒過你，江湖險惡啊。你那點小心思就別用了，你修鍊得怎麼樣了？我的期限可是快到了。”
張小七心中恐懼，眼神中帶着恨，也只能戰戰兢兢地走過去伸出手。
王老怪仍舊是三根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這次卻感覺有股熱流忽然從他手上傳導到自己的胳膊上。
王老怪先是驚訝，然後狂喜，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茶杯都扔了，哈哈大笑，“好徒弟啊好徒弟，到第三層了。我有救了，還有...哈哈哈。”
張小七被他這種欣喜若狂的舉動，嚇得不敢吭聲，滿頭冷汗直冒，剛才那一腳還在隱隱作痛。
過了片刻王老怪才從那種欣喜的狀態中回歸平常，幾乎是熱淚盈眶，看張小七的眼神也更加狂熱，轉而又笑着坐回去，端茶喝了起來，淡淡的說：“你們下去吧，別再想着逃跑，否則新先把腿打斷，過了這個月十五，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下山。”
“下山？”張小七心想，這王老怪肯定沒這麼好心，我們走了誰給他續命？他剛才說什麼期限？這個月十五，說不定就是我們的死期吧？我們就要小命不保了？讀過書的他自然知道，像王管家這樣的聰明人說的每一個字都有其深刻含義，城府極深，越是簡單的話越是危險重重，所以留給他們保命的時間，可能也就剩下這十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