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藥材
從這天開始,王管家一有時間就傳授張小七和大頭一些內息周天運行的口訣。
讓他們每天早中晚都要練習三遍,打坐一個時辰。
讀過書的小七明顯比大個子要聰慧許多,簡單的穴位和調息方法,幾乎講兩遍他就能記下,然後很快自己練一遍,這可苦了大頭,他總是聽得一頭霧水,時不時的發問,還總找不對地方,氣得王總管越看他越不順眼,有事沒事都踹他兩腳出出氣,最後乾脆也不再教他,讓他出去站樁或者是練一些拳腳。
而他對於張小七的領悟能力還算滿意吧。
在閑下來的時候,王總管總會坐在那裏翻一本看似破舊的古籍,書名叫做《神州奇物圖鑑》,書上好像是記載了神州大地上各種奇異的花草樹木,異獸飛禽等等。
也不知道誰編寫的,或者從哪裏流傳下來的,這位師父老人家是看得津津有味,有時候還點頭冥思許久。
張小七也偷偷翻過這本書,上面竟是畫的各種各樣的花草走獸的圖案,也就是用筆墨大致勾勒出外形輪廓,後邊有文字註解,各種藥材花草的生長環境,藥理服用方法,飛禽走獸的特殊能力等等,而那些講到長生的類目,都被王管家做了記號,他似乎也在一直尋找搜集這些天材地寶,而這些傳說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也猶未可知?
後來的一個月,王管家說自己要出遠門去採藥,於是一走就是三個多月。
走的時候並叮囑張小七和大頭要好好地看守家當,除了那些來抓藥或者看病的幫眾之外,不要隨意和外人接觸,也不要隨意到外面走動,他可能隨時會回來,檢查兩人修鍊的進度。
於是兩人更不敢怠慢,這個所謂的師父,可是個狠角色,兩人都領教過他的手段,尤其是大頭,前些天被他踹得吐血,在床上躺了五天才能走動。
而這點也再次證明了王管家確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只是他行事低調,在外人看來也不過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的形象,管賬先生,而實際上身懷武功,只不過是藏身於這個小幫派罷了。
在聽風谷的時光就像流水一樣,無聲無息地流淌着。
百無聊賴的張小七開始在王管家的書房裏隨便看書,每天除了打坐練習王管家教給他的調息方法,就是沉浸在各種書籍之中。
這些書也不知道王管家從哪些地方收集而來的,那些講述道家的修鍊方法,跟口頭教他的那些就差不多,還有的含糊其辭,另外摻雜着一些秘方,疑難雜症診斷什麼的,還有很多幾乎都沒有人試過,就敢寫在書上?但張小七對這些書中那些誌異志怪的故事卻非常感興趣,哪些人在哪裏得道成仙,或是那些奇人在哪裏斬殺了怪獸得到了靈丹等等,也大致對神州大地有了些簡單認識。
傳說神州浩土,長寬都有百萬里之遙,無邊無際,普通人花上一輩子也未必能走完半個神州大地。
而相對來說他們所在的虎頭山也不過是一個小國境內的微不足道之地。
差不多過了一百天,王管家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從谷外背着一個包袱匆匆地趕了回來,包裹中裝的都是一些人蔘靈芝什麼的草藥,年份都在十年到二十年之間。
他仍舊是到了正屋坐下,然後叫來了張小七和大頭。
迫不及待地伸手在張小七的脈搏上把了片刻,點點頭,略微有些欣喜的低聲道:“呵呵,好,已經差不多到第一層了,可以開始第二層了,也不枉費我採集這麼多藥材。”
“師父,什麼第二層啊?”張小七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惹他生氣。
“哦,沒什麼,就是我傳授你們口訣的功法。”王管家隨後又抓住了大頭的粗胳膊,眨眼的功夫就甩開了,臉上陰沉着罵道:“廢物,沒什麼長進,快去給為師弄些吃得來。”
說著一腳就將大頭踹出了門,他也不敢吭聲,摸着屁股就去總舵找吃的了。
等到張小七抬頭偷眼看這個忽然變臉的師父時,發現對方也正用奇怪的目光望着自己。
就像逃難時那些餓得半死的人,忽然見到一碗稀粥的模樣。
頓時讓張小七遍體生寒,背脊發涼,趕緊說自己尿急,匆匆逃出了屋子。
王金石回來之後也開始勤奮修鍊,每天都要打坐三四個時辰,原本蒼白的臉才漸漸有了點血色。
他的修鍊時候自然也不會讓張小七閑着,每天都讓大頭準備一大木桶熱水,配製了一些藥材,讓兩人呆在裏面,必須泡足一個時辰才讓出來。
讓張小七疑惑的就是,明明都是王管家花了大把時光親自採摘的藥材,竟然捨得給他兩個徒弟用?看上去這個城府深不可測的中年人,怎麼也沒這麼好心吧?胳膊又擰不過大腿,只能聽從,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跟大頭哥倆兒悄悄說要加倍小心,最近這師父不太正常。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半個月後就有了。
這天晚間,窗外月色朦朧,竹葉沙沙作響,聽風谷最愜意的無非就是這清風拂過竹葉的幽靜之聲,聽一會兒就能靜下心來。
張小七打坐完,只感覺體內丹田像是凝聚出現了一股氣流,也只能算是一種熱的感覺,伴隨着王金石傳授的口訣,在全身運行一周,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剛躺下不久,就聽到有人打開了他的房門。
等他睜開眼,藉著外面慘白的月光,就見那人快速閃到了床前,身法之快,他連起身都來不及,就被一隻手按住了肩膀。
“呵,好徒弟,是為師啊。”這種似笑非笑的語氣,立刻讓張小七覺得大事不好了。
沒等到他反應過來,一個寬大的手掌就按到他丹田之上,冰涼無比,讓他彷彿掉進了冷水中,接着就感覺方才體內的那股出現的清爽氣息就被扯着向王金石的手掌流去。
張小七全身都像是螞蟻在爬,說不出的難受,剛想起身,只覺得頸部一麻,就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他頭昏腦脹得厲害,過了很久才勉強起身,只感覺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又躺了片刻,這才穿好衣服然後去拜見師父。
到了門外,他卻不敢進去,只見王金石滿面紅光,像是年輕了十歲的模樣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反觀張小七,臉上反倒沒了幾分血色,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自己這幾個月修鍊的精氣神似乎都被這師父給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也許這就是他的目的吧?
“過來吃飯吧,好好補補。”王金石眼中仍舊滿是笑意。
看似他心情極好,連旁邊的大頭都沒挨揍。
兩個人仍舊站着桌邊不敢動筷子。
王金石這才得意地開口道:”呵,該吃吃,該喝喝,我是不會讓你們死的。老夫也不怕告訴你們,今年老子已經七十多歲了。”
張小七跟大頭都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面前這七十多歲的師父,下巴都快驚掉了,他明明跟街上三十多歲的人沒什麼兩樣啊?
“沒見過世面的熊樣,不知道青春常駐吧?我選中你們啊,就是因為你們能凝練出那麼一丁點的精氣為我所用,所以你們就安安生生在這裏獃著,好好修鍊,也別想逃跑,老夫也是在這江湖中大浪淘沙五十多年的人上人,你們也別想搞什麼小心思,安心當好‘葯人’,否則...”
兩人人看到王先生陰森的一笑,不禁都打起哆嗦。
王金石指着外面種藥材的一片地,說道:“就去當肥料。”
兩人這才知道,自己不過是會動用會說話的藥材罷了。
命運不過是他們開了個玩笑,從河灘到這深谷,命運從未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