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開武館

自從聖誕節那天之後，我和愛妮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了那種心理上的隔閡。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是因為我自己的問題，才沒辦法和愛妮進行真正的心靈上的溝通，才總感覺我們之間有着一種無形的隔膜。直到她坦然地和我說了那些她早已深藏在心裏的話，這層隔膜才被打破，她在我的心裏也才變得真實了起來。

儘管因為顧向北的關係，現在整個05級歷史系差不多都知道了我和愛妮的關係，也知道了我是個隱形富豪的事實。我便也不再刻意隱瞞什麼，大方地和愛妮同居在了一起。雖然從家到教學樓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但我卻每天開車載着愛妮上課，放學，讓人羨慕嫉妒恨。

當然我也不是只拉仇恨的，我給系裏捐了10萬塊錢，來改善教學設施。看着多媒體教室里最新引進的電子教學設備，系主任王教授連連誇我有心，還舉薦我進學生會，要把當年的獎學金也批給我。但這些都被我拒絕了，學生會有很多需要操心的事情，我這個人最不喜歡麻煩。至於獎學金，我又不缺錢，還是留給真正學習好的同學吧。我只是笑着和主任說，只要不讓我掛科就行了。

結果期末考試的成績下來，專業課方面果然是沒有掛科，且清一色都是優秀，我當然知道我那些在網上抄來的論文的含金量，只不過系裏的老師也都礙於情面，不會在一個無關緊要的期末考試上找我的麻煩罷了。

但是公共課方面，還是掛了兩科，不出意外，軍事理論和英語掛科了，明年要重修才會有學分。說起來也是活該，因為這兩科加起來的出勤率都不到10節課，現在英語班的同學我都認不全，這要是能過，才叫沒天理呢。

不過我也不擔心，所謂重修，其實並不是要重新上課考試，只要交重修費就可以了，一學分100塊錢，軍事理論是兩學分，英語三學分。交了錢，參加在固定時間進行的補考就肯定能通過的。

2006年的1月5號，所有的科目都考試完畢，很多同學也都收拾好了行李準備返鄉。下午，我把愛妮送上了火車。她終究沒有要我給她的200萬，只是拿了我硬塞給她的1萬塊錢。

我在濱海又呆了幾天，準備了一些年貨，除了帶回家的，還有給姥姥、老舅的。直到9號，我才自駕回了龍江。

爸媽見我回來，還開着車，很是詫異，我便把從十一之後回到學校中彩票的事情說了，搞得老媽竟然去拜了菩薩，直說天上真的會掉餡餅啊！

我則叮囑老媽可別把我中彩票的事情到處和人說去，畢竟所謂：“客不離貨，財不露白”。做人還是要低調些的。

“那這麼多錢，你打算幹什麼用？”老媽突然問道。

“包養情人了？”我當然不能這麼說，如果讓老媽知道我用這200萬包養了個女人，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於是我裝作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才道：“等過完年看看有什麼好項目，搞個投資啥的吧。”

“哦，那你自己拿主意！”老媽不懂投資，也就沒有再問了，不過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果然母子之間是心意相通的，我很快就明白了老媽想要說什麼，於是主動問道：“對了，我老舅現在幹什麼呢？”

“你老舅啊……”一提到老舅，老媽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還不是整天在外面喝大酒，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在一起，也沒個正經工作。都快40歲的人了，還不定性，往後可怎麼辦啊。”

“哎，小軒啊，本來你是有你自己的打算的，媽不該多嘴，不過呢，如果你有能力，就幫襯幫襯你老舅，”老媽的語氣忽然變得溫柔了許多，“你老舅再不好，他對你還是不錯的。”

我點點頭道：“媽，你放心吧，我老舅對我好，我知道，我能那麼沒良心嘛。”

說起老舅來，他今年虛歲也40了。離過婚，但沒有孩子，所以一直就把我這個外甥當親生的兒子似的。他年輕的時候當過兵，練過一身的好武藝，打小也教過我，我還比較爭氣地拿過龍江市第四屆武術表演賽冠軍呢。可惜前幾年，他因為喝酒誤事丟了工作，又和舅媽鬧離婚，家庭、事業都不順利，以至於現在有些自暴自棄了。我這次回來，也是想着能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給老舅打了個電話，知道他在家，我便帶了兩瓶五糧液去找他。他見了我倒沒什麼，看見我手裏的五糧液，眼睛卻泛起了亮光。

“小軒，你哪弄的這麼好的酒？”他一邊搓着手，一邊從我的手裏把那兩瓶五糧液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然後才和我說話。

“家裏的，”我笑着道：“比這還好的也有，只是怕你喝不慣紅酒，沒帶來。”

老舅也笑道：“我是不太得意紅酒，五糧液就不錯，來來來，陪老舅喝兩杯？”

我一陣咋舌，“大清早的，就喝酒啊？”

“你老舅我喝酒還分個早晚？這五糧液擺在這，我心裏直痒痒，趕緊的，你要不喝，我自己喝。”

我無奈只好將包裝打開，從裏面拿出兩隻精巧的小玻璃杯，遞給老舅一隻，我自己一隻。

“就這麼干喝？”

“哦，有點花生米。”他從廚房端了一盤炒花生米，還有一包大概是昨天晚上沒有吃完的小米鍋巴。

我苦笑搖了搖頭，自己喝了一口，老舅卻一口酒幹掉了。

“嘶……哈……好酒，好酒。”

等他又喝了兩杯，我才道：“老舅，你現在都忙些啥呢？”

“唉，能忙些啥，瞎忙活唄。”

我知道老舅是好面子，不肯在我的面前說實話，“那就沒想着自己干點啥？”

“能幹啥？”他有些喪氣，之前他從部隊轉業回來，也曾滿腔熱血，想要干一番事業的。但到了地方才發現，自己早已脫離了社會，能幹什麼呢？考警校？他文化水平不高，又沒有什麼關係，只學了幾天就放棄了。最後還是部隊上的老戰友，出面給他找了個酒店當保安。可是就算當保安，他也沒什麼經驗，被比他年輕的小夥子們看不起。

“你原來是練過武術的，還培養出過我這麼個武術冠軍來，難道就不能開個武館，教教徒弟嗎？”

老舅被我說得一愣，“開武館？”他看起來雖有些心動，但還是很快搖頭道：“要是剛退伍那陣子還行，現在夠嗆了。這麼多年不練，功夫早就丟了。”他站起來拍了拍有些腐敗的肚子道：“看看，就這個樣子，還教徒弟？”

“話不是這麼說，開武館不一定要你教的，你是老闆，不會請人來教？你不是老說自己和當年那些師兄弟關係好嘛，他們現在就沒有還能打的嗎？”

“唉！”老舅嘆了口氣，“有我現在也請不來，我現在混成什麼德行了，有臉見他們嗎？”

“嗯，也是！”我點點頭，故意刺激他道：“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有點讓人看不起。”

老舅忽然抬頭瞪我一眼，“小兔崽子，怎麼跟你老舅說話呢。”

我打個哈哈道：“其實吧，老舅，我覺得你還可以挽救一下的，先把酒戒了，然後努努力，以往八成功力還是能撿回來的。”

“撿回來也沒屁用，開武館不要錢的啊？”

“錢算個啥，你要敢幹，我給你出錢。”我說著直接把一張銀行卡拍在桌子上，“租個門面，再弄幾台跑步機，健身器材啥的，連武館帶健身，50萬夠不，不夠我再給你拿。”

老舅剛喝了一口酒，“噗”地一下都噴了出來，“咳咳咳……”他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抹了一把嘴角邊殘留的酒，“50萬，你哪來的錢？”

“大風刮來的。”

“少貧嘴，到底哪來的？”

“真是大風刮來的。”我把自己買足彩中了200多萬的事情和老舅說了。“所以說，給你拿50萬搞個武館啥的，完全不是問題。”

“那也不行，你有錢得留着，將來還得上學，還得找對象結婚呢。”老舅堅決不要這錢。

我實在沒有辦法，也只好退一步道：“要不這樣，這錢呢，算我投資，你拿去開武館，我占股份，你算技術入股，賺了錢，咱倆分，這行吧？”

老舅想了想，“這倒是行，不過我也不要什麼股份了，你給我開工資得了，給誰打工不是打工，給我自己外甥干，不丟人。”

“那可不行，股份你必須要，而且必須是一半一半，要不我還不投資了呢。”

老舅聽我這麼說，心裏暖和和的，一拍桌子道：“行，你說咋地就咋地，大不了錢我給你攢着，往後你結婚，我一股腦給你不就得了。”

開武館的事情，就這麼和老舅說定了，之後的幾天，他都在忙着選址，裝修，聯繫以前的師兄弟。我看着他每天早出晚歸的，那麼有幹勁，心裏也挺欣慰的。

小年那天，我們一起去姥姥家過。晚上，老舅喝了點酒，非要我開車載着他去兜風。車裏，他醉眼矇矓地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笑着對我說：“小軒啊，老舅是沒啥能耐，但也不會給你拖後腿的。你就放心大膽地干，干一番大事業，老舅還指着你養老送終呢。”

我側過頭看了看他醉態可掬的樣子，忽然鼻子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