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子時開天，丑時闢地，寅時萬物發生
殷歌道：“開什麼玩笑？你說今晚我會死？那我想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陰陽鏡並未再次回應。
殷歌皺眉道：“這面詭異的鏡子一直想哄騙我照鏡子，居心叵測，也許張啟榮一家就是被你害死的，永生不死？我信你個鬼。”
鏡中的“張晴”慢慢消散，最後又變成了一面普通的鏡子。
話是這麼說，但殷歌終究沒有把鏡子砸了，而是找了塊黑布把鏡子纏起來，猶豫片刻，裝進箱子裏。
“去縣衙看看張晴是不是真的死了。”殷歌走出房間，對着方荃道：“嫂嫂，我出趟門，這塊玉佩給你，倘若玉佩有異常，你便往縣衙方向走。”
嫂嫂伸手接過了玉佩，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叔叔，那你呢？”
殷歌道：“我修行了道家的鍊氣術，用不着這塊玉佩。”
離開了茅屋一路到了縣衙去，此時縣衙因為張家命案正忙得團團轉。
殷歌見到了許縣長，這些日子命案頻發，許縣長原本微胖的身軀都瘦了下來，愁容滿面。
見到殷歌后，縣令老爺臉上露出了看到奈子般的欣喜表情，上來問道：“長歌啊，秋闈考得如何？”
若是清河縣能出個舉人，他也有業績。
幹嘛叫得這麼親熱……殷歌說道：“還行……許大人，我與張家有一點關係，曾經與禇雲眠到過他家驅過邪，不知能否看看張家命案的卷宗。”
一般而言殷歌沒有官身是看不了命案卷宗的，但許縣長還是讓李捕頭帶來了卷宗。
殷歌翻閱起了卷宗，仔細翻閱了起來。
【死者為張啟榮、張晴、柳媚、素娥、余青、於達六人，張啟榮是清河縣狗大戶，有良田十畝，三家米鋪。
髮妻早亡，續弦一個二十多歲的良家柳媚。
張晴是張啟榮女兒，今年十六歲，素娥為其婢女，余青、於達則為僕從。
三日前，張啟榮變賣良田，遣散僕人，於昨天晚上乘車離開清河縣，於縣外通明大道被大火焚燒而死。
六人皆已被燒成焦軀，僅能從骨骸判斷身份，死亡時間應為卯時。】
與李捕頭說的沒有多大出入。
殷歌迅速思索了起來：“仵作是根據屍體骨骸判斷出六人的身份的，張晴的確是死了，早上去我家的張晴是陰陽鏡複製出來的人？為什麼複製出來的人仍然認識我？難道真的得到永生了？但為什麼張啟榮沒被複制出來？越發詭異了……”
殷歌隨即發現了一個疑點，皺眉道：“為何張啟榮要在夜晚離開清河縣？”
“因為張啟榮早就想搬出去了。”李捕頭道。
殷歌道：“卷宗上寫着死亡時間為卯時，也就是說卯時之前張啟榮到了通明路，那麼他應該凌晨五更左右出發的，為什麼他會在凌晨五更離開清河縣？沒道理啊！”
李捕頭沉吟道：“我從被遣散的張家下人口中得知，張啟榮數日前曾遇上鬼，猜測凌晨五更又遇見到鬼，遭受不住驚嚇因此才會乘夜離開。”
殷歌搖頭道：“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李捕頭疑惑道。
因為那個鬼是我弄出去嚇他的……殷歌正色道：“因為纏着張啟榮的鬼被我用左千戶留下來的手段解決了。”
李捕頭聞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左千戶留下來的手段……
殷歌道：“卷宗上說，張啟榮變賣了良田，他早就想離開清河縣，又在半夜匆匆離開，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知道有人要殺他，於是乘夜離開，但還是遭遇了毒手。”
李捕頭臉色大變：“你是說兇手是人？但張啟榮六口除了火焚，並沒有受到別的傷。”
殷歌道：“哪怕是這樣，想讓一個人燒死而沒有其它傷口也有很多辦法。”
殷歌更傾向於兇手是人，張啟榮半夜出縣就證明了他很有可能認識兇手。
“兇手極有可能是張啟榮認識的人，並且在最近見過。”殷歌道。
許縣長見殷歌看了一眼捲簾就得出那麼多結論，不禁讚歎道：“長歌很有本事。”
慚愧，你們只是認定了是厲鬼作祟，而我知道那纏着張啟榮的鬼本就是假的……殷歌謙虛道：“不敢，我也只是胡亂猜的。”
李捕頭見此案有了眉頭，立馬就帶人去查。
殷歌則是想起此案的另一個疑點：“屍體變成了焦軀……如果陰陽鏡將張晴複印出來，為什麼沒有複印張啟榮，張啟榮也映在鏡子當中……如果陰陽鏡沒騙我，死去的張晴被複制了出來，也許真正的張啟榮並沒有死……焦軀可以替代……牆裏砌鏡，夢中成為兇手，這個小老頭沒有那麼簡單啊！”
殷歌接着又向許縣長要來張啟榮的卷宗，這個小老頭的卷宗不好找，典史翻了許久才找到了一份。
殷歌翻開一份沾滿塵灰的卷宗，翻閱了下去，很快就發現了問題，眉頭皺了起來。
許縣長問道：“怎麼？長歌，發現什麼問題了？”
殷歌道：“這個張啟榮以前是個乞丐，沒有讀過書，經常盜竊東西，還被抓進獄裏。”
許縣長道：“怎麼了？”
殷歌道：“那他是怎麼變成如今的狗大戶的？”
許縣長沒反應過來，滿臉問號。
殷歌嘆了一口氣，在這個世界，鹹魚翻身難比登天，縱使翻了身，也還是鹹魚。
一個以偷東西為生的乞丐是怎麼翻身成為清河縣狗大戶的？
努力？奮鬥？說給鬼聽。
雖然歷史上是有那種開局一個碗，結局當皇帝的足以載入史冊的牛人，但更多的是碌碌無為平平無奇過完一生的過客。
但殷歌並不懷疑張啟榮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而是在大商朝，律法極嚴，犯過偷竊罪的人是要切手指的。
……
殷歌離開了縣衙，這次並非沒有收穫，但他心裏仍然佈滿了疑雲，而且隱約有種預感，今天晚上不會那麼平靜。
回家后，嫂嫂做了四菜一湯，算是慶祝他高中解元。
殷歌放鬆了一下，和嫂嫂吃完了飯，打了水到後院沖了個涼。
時間已經來到子時了。
子時開天，丑時闢地，寅時萬物發生。
這一天的第一個時辰，大門就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