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追憶似水時光
沈,很想和你聊聊天,唱唱歌,如果再回到五山,再見憂傷的你,我還會象現在這樣寂寞和失落嗎?
夜裏值班,睡不着,又帶了在五山生活的日記來閱,曾記得,去年七月放暑假了,你從家裏來五山玩,可我,怎麼會有壓力呢?也不知自己什麼心情,唉,你一走,自己還舒了一口氣,現在遠離你,為什麼卻去尋找,尋找與你還有韓的每個日子。
九一年五月二十五日
日子似流水一樣緩緩的流着,上班確實太輕閑,又憶起去年秋天學生開學帶來的熱浪,上班時又拿了日記來讀,細細回味去年有他和韓燕一起的日子。
人就是這樣,在一起時不知道珍惜,分別後才想去回憶,回憶有他們的每一天,五山的每一個日子,和韓燕見了面,我不敢問她見到過沈沒有?有沒有和他聊到我?我只有偽裝自己,問她:“五山變成怎麼樣了?”我只不過離開那裏一個多月,好象離別了兩年那麼長時間,只有日記,讓我又回到了五山的生活,讓我身臨其境……我又在閱去年九月的日記。
九0年九月四日
上班很多學生買學習用品,小蒼蠅似的”嗡嗡嗡”頭也被弄得暈暈的厭煩。
中午收到芬的來信,一開始說早早的尋個如意郎君結婚算了,哪還等到九四年呢?我一讀就感覺她在嗤笑我,就恨她這樣不理解我。但一看下去還是真心說:這是選擇的年齡,錯過了就很易將就自己的婚姻,叫我有中意的也好,多認識幾個人,何必害怕推卸了。她說麗梅二十幾號去她處,她月底回來,如不早回來就不能和我們多玩了。我覺得好象挺累的去完成一項友情的責任。她什麼也要我遷就她。希望自己也不成為別人的負擔。
下午打羽毛球,韓見我和高老頭好講一些,她就不知怎的有點吃醋的心情,她又不認,打完球只聽她說:“如你有書呀,寫作啦,還記得我,還有我在。”
我說:“我發夢也夢見你呀,如有書,沒有你,我也會開小差看不盡心的。”
她一開始就說:“如果我去死,你跟不跟我呢?”
“我當然跟着你,不讓你去死的。”走到廚房,她又說:“我們在一起算了。”
我猜想,她可能被高老頭追好煩惱,和我在一起就不用這麼煩了。
我說我離開你調走了你怎麼辦?她說她就戀愛。我說和誰?她說不清,我猜想也是高老頭。她好象怕失去朋友,當她要去戀愛時。我希望她先去墜入愛河,因為她也知道我也戀愛,看了我寫的詩,說又不和他親吻,寫得這樣痴這樣傻。她這個晚上的心情也是怪怪的。
九0年九月五日
夜,黑沉沉的,下過雨後的深山更陰涼更幽深了,秋也更深濃了。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寫的小說戀情里,陶醉在那少女時的痴情浪漫里,那純真和稚氣的可愛,任性好強,那麼柔弱迷惘的小女孩。
那男女主角的愛情,只不過是我的幻想而己,不知現實中可不可以體會得到?
下午時,天氣越來越陰鬱了,看書時無意識抬起頭,我望見了沈,他也是注意我的。等他回時我又還是看見了他的注視,他的眼睛在告訴我:他不敢大大咧咧象朋友般接近我,他渴望中帶着羞怯,逃避。我也是,但我有勇氣面對他。
我們的情感為什麼總是處在這隱隱約約,朦朦朧朧的變幻中呢?我禁受不了他那無奈的眼神,從心裏也始憐惜他了,象母親心疼孩子的不快樂或痛苦。憐愛理解了他的憂鬱和傷情。
上得樓來,我只能借結他一抒我的情懷,或許也是我的傷感和憂鬱吧?
九0年九月六日
有預感,我今日會見到他,事實很多次都是如此。
每次我們的眼光對視過後默默無語時,第二天他都會來我的門市部,這應該是無法控制的情感。誰叫我們老是會“對碰”呢?
我見到他時,他是無緣由的怨恨我的,我沒有拿紙箱給他,他竟冒出一句:“是不是拿來裝嫁妝”
他從沒提起過我的愛情婚姻,怎麼這樣說話呢?說起賣筆,他又說:“又沒多給你一份”他說我不大方,
我說:“你大方,你大方你的一本日記本都不肯給我看。”
他才有些高興,說:“你寫的詩也不是不給我看。”
他似乎很憤恨,恨些什麼也找不到理由。問他什麼也沒有正經認真的對我了。
中午一直售貨到兩點多鐘,煩悶死了。
在心裏也想過,再這樣下去,不調走也不行了,我害怕見到他憂鬱,消沉,更害怕他為我消沉。為什麼兩人的情感會發展成這樣?這樣下去對他對我對她都不好,成了三角戀愛,他很容易兩者都失去:愛情和友情。好得他還有女友擋住我,不是我真的心疼害怕看見他受挫消沉痛苦的樣子。我也想離開了五山,好了結我的情我的夢。冬天很快要到來,我渴望愛和溫暖,不想再作幻想的夢。
巴金的《雨》裏的覺新他們的愛情,婚姻的悲劇會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有點象沈的憂傷,這真是:秋正濃,情更深的季節吧。
九0年九月七日
該從什麼地方寫起呢?心情有點緒亂,明日就回家休息了,可我沒有想回家的心理,反而害怕回去。因為二十九號要回去考試,所間隔的時間不長,也就早點回去休假了。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戀愛了,要不,怎麼這樣驚慌,嬌羞,興奮,小女孩般的嘻戲,快樂。嬌羞原是這段時間才有的,溫柔也是。
總之,我們己掩飾不了自己,是他的觸發,還是我自己的再次萌動?我也分不清,總的我是在心疼他的憂鬱,他的消沉,從心裏接受了他的逞強好勝,他也在接受我的任性,我的真實。我才知道,愛情的動力也是這麼大的,真能互相改變的,他不再怨恨,我們想像一般朋友那樣隨意,自如瀟洒,可是兩人卻都在抑制中進行一切交談,直到分手時,仍也是羞澀的對他說:“要中旬才去你那裏了。”
他也有些羞怯地走了。當時我也沒說清什麼時候去他那裏,他竟很在意地說:“幾時去?我十八號去韶關。”
我知道,這些情原是雙方的,一旦無法控制,就發展成戀人的關係。我不知道,我有些想跌入,是秋天的深濃增加了人的感情濃厚,還是由於禁錮得太久,或許是真要開花了?我種的花也開花了,我也想像它們一樣轟轟烈烈的萌芽開花了,根本忘記了理智是什麼?愛情的萌發己經一發而不可收。
我說他清高,他說:“是你自信。”
我說:“這麼自信,這是憑我的感觀,直覺的。”
我說:“人有三個我,一個真正的我,一個別人的我,一個自我認為的我。”那一時間,他在認真的聽我說。
在下午坐車時,我對韓說:“我不知是不是又戀愛了呢?”
韓激動地說:“是誰?是誰?是樂昌的?還是五山的?”
“五山的。”
“五山的誰?他?不是,沈老頭?是不是?”
“是,怎麼說,我也不知,我只是感覺我的心在跳,好嬌羞,不過是我單方面的罷了。”
我和韓依戀不舍的道了別,她的眼睛似乎有淚有情,說:“把那看熱鬧的傳火炬的場面看了回來告訴我呀。”
我上了車,車上和老師們談了些話,無牽也無掛。
九0年九月九日雨
小雨停了,不一會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來,越下越大。
我撐着一把黃色藍花雨傘在街上行走,雨水濺濕了裙子,只得放慢腳步。
去了新華書店裏買了宣紙,見到一本“尋夢”的日記本,很喜歡,我不也是在追尋一個似夢一樣的愛情嗎?夢太多太深了,尋夢的人迷惘不知所措,多希望用喜歡的日記本,記載着天真浪漫,痛苦的愛情故事。這也是尋夢的年齡。
買了兩本日記本,一本《托爾斯泰晚年生活紀實》
一本是有小橋流水,山花,籬笆牆,脫落了的樹葉,灌木,都有着一幅早秋的清新,又有一些秋的瀟索。想把它送給女友燕子的,可是因為太喜歡了,就自己留着寫日記。
另一本封面是一幅山水畫,有山有松樹有樓亭有唐朝詩人在坐着吟詩的,我也很喜歡。想送給沈的,又是因為太喜歡,不捨得送給他,還是留着寫日記,還在日記的扉頁寫上:孤獨和寂寞,來得那樣深,沒有誰來救我。一切都因為,心己無從寄託。
夜裏,陪三姐值班睡覺,講了一宵到三點鐘也沒有睡意。講的多是一些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九0年九月十日陰
秋天的深涼在小城也掩蓋不住了。
在街上見許多人急匆匆的趕着上班,唯有我還未睡醒的疲倦樣,頭象喝醉酒似的暈眩,昏昏沉沉的被風吹醒了些。回到去頭也暈疼得很,可能是昨夜洗了頭未乾就睡覺的原因?
頭暈再睡也睡不着,就聽歌,翻翻書,跳跳舞,一個早上也就打發掉了。
午飯後,每個人都午睡了,我看書到二點鐘才睡,睡醒了,己經是四點多,一屋子的秋色,躺在沙發上,感覺有些落寞,寂寥。
我想,只有秋天才會有這種感覺吧,因為空虛的日子也己經過去了。
不過,還是禁受不了那一屋子的秋色,風也瑟瑟,暮色深濃地掩蓋着我,使我倍感以前的這種落寞,這又怎不叫人傷情?
現在,仍忍受不了那一窗的秋色,那陰沉的天氣,真是太柔弱了。
“我想要些什麼?”哦,是了,歸宿。
鳥兒也投林了,燕子也歸家了,在路上騎着單車,禁不住那股情愁,太軟弱了。
我又在想,別人又在幹什麼來着?工作安定以後,未來似乎不再渺茫。秋天還是睡覺天,但它還是要有充實的寄託。
“愛情只是生活里一個小小的點綴,事業上的安慰才是真正的安慰。”
回家的路上,見阿君在上班,就去了她那裏,她也怨我上個月為什麼不去她那裏,她準備元旦結婚,不用多久了。
我說人的一生確實太快了。
晚上大姐說我還是孩子一樣,沒點生性,說話也不顧忌,她不喜歡我的太外露,太純情,太放肆的笑,過於顯露出自己的一驚一詐。
九0年九月十二日雨
一天幾乎是吃了睡,睡了吃,從九點半起床,又躺着看書聽歌,一直到吃午飯,然後又睡,一直睡到下午,一睡就睡出了病,感冒加重了,頭疼得更厲害了。
九0年九月十三日雨轉陰
我一直以為,我的心可以不再有他,不再想他,可惜,我做不到。
當無意放那《情魔》裏陳汝佳唱的《難解的迷幻》《浪跡天涯》時,還是感到憂傷無奈,還是情不自禁的回憶聯想到那晚的難忘時光:如果你要為我寫一首詩,只要那詩中沒有傷心的句子。
“如果你看到我疲憊的樣子,請不要叫我就此放棄。”
我還記得他憂鬱的眸子,彈結他時深情的眼神,幫我抄歌詞時的那股熱情。
還有,那夜的溫情—他唱着那憂鬱的曲調,叫我心動,那浪漫溫馨的情懷,是怎麼也忘記不了。
當我在聽歌時,母親在縫補做針線,瑋瑋拿着針線在玩着,我整日沉醉於在這個愛的世界,有我就有你。
鄧麗君唱的:“你是否不快樂,你是否也寂寞”的傷感曲調里,人也有些許的寂寞和無奈,又有着無限的渴求和愛意,變得柔弱愛幻想起來。
八點二十五分去坐車,車又慢點。一回去,韓高興得很,像久別的戀人,互相親眤一番,捏臉,像興奮的小鳥。
我故意獨自回去,有了分離,才體會得到相聚時的快樂。別的人也對我有新鮮感,我自己也感覺似離別五山很長的日子,回來探他們一樣的親切,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很充實。